《成全云与海》关山难度

3、第 3 章

　　两人醒来的时候，陈淑英已经买好了早餐。油条加豆浆的组合是姜楠吃了十几年的老样式。
　　“不在家吃早饭？”陈淑英语气有些不满，但碍于女婿还在，又生生压了下去。
　　路程洗漱好刚从卫生间出来，看到姜楠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连忙解释道：“妈，我今天约了人在这谈项目，昨晚临时决定的，太晚了怕打扰您休息，就没告诉您。“
　　陈淑英拿了一根油条，塞到路程手里。”吃一根，不然路上饿。“又看了坐在旁边的姜楠一眼，”你要不要吃点？“
　　“我不饿。”姜楠没好气的说。
　　“不饿就算了。”陈淑英硬邦邦地说。

　　市中心距离汝南镇开车要半个小时，虽然不是很远，但能清晰的感受到路边的风景正由人造景观转变成自然景观。
　　正在建设的高架、风力发电站还有修建了一大半的隧道，用现在的开发展示着以前的贫瘠。
　　“H市发展不错啊，空气也不错，养老的好地方。”
　　“你不会想退休后来这生活吧？“
　　“你喜欢的话我都可以。”
　　“我不喜欢。”姜楠拒绝的干脆，转头看向窗外。
　　路程没再说什么，他知道姜楠和陈淑英的关系，虽然是母女，却比一般的死敌更加剑拔弩张。这些年他也想过各种办法缓和她俩的关系，只是效果甚微，近乎没有。

　　停好车，姜楠和路程开始逛了起来。凭借着记忆里模糊的方位，终于找到了那家曾经上过美食栏目的早餐店。果真人满为患。
　　”两位要吃点什么？”
　　刚落座，热情的服务员大姐便拿着菜单走了过来。
　　路程点了好几样，都是网上极力推荐的菜色，点好后又将菜单递给了姜楠，让她做补充。
　　“加一笼蟹黄包，配辣椒酱。”姜楠说。印象里，那个人不喜欢蟹黄包蘸醋，倒是对辣酱酱组合情有独钟。
　　服务员大姐记好菜品，笑着说：“看两位的样子还以为是外地游客，没想到是本地人啊，我们家的蟹黄包蘸上辣椒酱最好吃了！”
　　“你们家生意可真好。”路程洗着餐具说。
　　“那当然，开了快三十年了。稍等会，马上就上菜！”
　　青菜肉丝汤香而不腻，十分爽口。炒干丝柔软又弹压，嚼到最后还有阵阵回甘。蟹黄□□薄馅多，汤汁丰富，配上红彤彤的辣椒酱，口感更加鲜美。
　　吃完早餐，路程和姜楠来到了附近的老街。古色古香的建筑引来了不少的游客。玩到中午，姜楠雪白的皮肤被太阳灼烧得有点泛红，路程心疼极了，赶紧跑回车里拿来遮阳伞。
　　“没事的，晒晒太阳就当补钙了。”姜楠笑路程大惊小怪。
　　路程撑着伞，他个子高，要想将就姜楠只得把自己上半身全罩在伞下。“太阳晒着不疼啊？瞧这胳膊都红了。”
　　“我哪有那么矜贵。”
　　“在我心里你就有。”路程一手撑伞，一手霸道地搂着姜楠，望着不远处的度假酒店说：“中午在那吃吧，我定个房间休息会，过了中午这热乎劲再去农家乐。”
　　姜楠表示没意见。事实上小镇的景色并没有美得让她为之震撼，经济独立以后她也去过不少地方，不乏山清水秀风景如画的地方。相比那些地方，这里的美胜在别处。
　　夏天的天气有点喜怒无常。从酒店出来，天空聚集了大片的乌云，乌青的天角在等待一场大雨。风也变得放肆起来，呼呼地吹着，像是想把路边的树木都扯断一般。
　　路程牵着姜楠，在呼呼的风声中说：“天气真够多变的，要是下了雨，晚上的篝火晚会估计就办不成了。”
　　姜楠逆着风走，头发被吹得有些乱。“还有篝火晚会啊。”
　　“现在生意不好做，也算是吸引游客的一种手段。”

　　再见到陈志远，姜楠愣了好几秒。她有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大肚便便戴着副黑框眼镜的男人会是高中时热心肠的班长。
　　“我变化很大吧。”陈志远脸上堆着笑，原本就小的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缝。“你没什么变化，哦不对，变得更漂亮了。”
　　“这我老公路程。”姜楠笑着看向路程，向陈志远介绍到。
　　“郎才女貌啊！”陈志远发自内心称赞，一个盘靓条顺，一个器宇轩昂，怎么看怎么养眼。”陈志远。“
　　两人互换了名片后，陈志远拿着路程的那张看了一会，有些惊讶地说：“路总搞风投的呀？”
　　“做点小生意。”路程自谦，他的生意不小，小生意他也不会经手。
　　陈志远了然于心，”姜楠，你们要不要多玩几天？我做东。“
　　姜楠心里不是很乐意，她看了一眼路程，不好意思地说到：“还是不麻烦了，我看你每天带团也挺忙的。”
　　“还真不忙，这批游客今天是最后一晚，明天正好休息，也是周末，要不我带你们H市深度游一下？别看H市小，有意思的地方不少呢。”
　　姜楠还是很想推脱，她和路程决定明晚就回去的。
　　“陈总客气，我们也不好意思推脱。但实在不巧，我明天上午有个会，楠楠那边生意要打理，得晚上赶回江城。”路程牵着姜楠的手，暗暗捏了捏姜楠的手，语气沉着和气，有条有理。
　　“确实，生意要紧。”陈志远纵然想攀上路程这条线，但对方如此拒绝也不太好强求，只是他还不死心。”这样，明天中午让我尽一回地主之谊，咱们好好聚一聚。“
　　远处有人在喊陈志远，大概是他带的团员有什么需求需要他解决。
　　“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把酒店位置发你。”陈志远一路小跑，边跑边回头对姜楠说：“对了，你也很久没见李云可了吧，我把她也叫上。”
　　那头的人催促着陈志远，陈志远笑着做了个电话联系的手势，转身跑进了人群里。
　　路程知道姜楠一直很抗拒这种同学聚会。在他看来，也许姜楠对H市的一切都抱着想要丢弃的态度。他知道姜楠和她母亲的一些事，也在姜楠地只字片语里拼凑出了她不是很愉快的高中经历，所以在姜楠面前，路程一直有意避开这些，他想的是用充实美好的未来治愈她不开心的过往。
　　“不想去的话我等下跟你这班长好好说一下，我有他的号码。”路程晃了晃手上的名片。
　　“去。”出乎路程的意料，姜楠眼神坚毅，目光看向远处围着篝火做游戏的熙攘人群。她拿过陈志远的名片，注视名片上“资深导游\"title良久，仰面对路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说要叫上李云可，那可是我高中最好的朋友。”说这话的时候，姜楠平和的语气之下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好久没见了，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是的，姜楠知道自己在逃避关于H市的一切。
　　曾经的她觉得人心是可以净化的，再坏的人，也会在内心深处存有一块善良的小角落，尽管这块角落不大、也并非人尽皆知，但依旧可以算作作恶者的自我救赎，但事实却并不是这样。
　　人心善妒，善变，不讲道理，善于玩弄一切以满足自身病态的快感。
　　在这样的规则之下，有的人明明一点错也没有却被置于悬崖，粉身碎骨也换不来一句抱歉。而有些人却能毫无愧疚感地裹挟着谎言与伪善，带着自诩上位者的骄傲与对生命的漠视继续生活在阳光之下。
　　如果说之前的姜楠活在沉重的自我谴责里，那么现在，她决定要亲自撕开这令她痛苦至今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