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心归楚》无朝

10、第 10 章

　　“不行了不行了，顶不住了……”刚从海盗船上下来的顾燃手撑着膝盖强压着胸口泛起的恶心摆手拒绝再去玩跳楼机。
　　“哟，”楚竹默默抚着他的背帮他顺气，“这还是那个大言不惭说什么项目也不怕的燃哥吗？”
　　“不是了不是了。”顾燃果断认怂。
　　“啧，京京都没害怕，你怎么连个小姑娘都不如？”
　　顾燃：“……”
　　此时棉花糖舔得满嘴都是的顾京开心地跑到顾燃身边，眼里闪着小星星问：“哥哥，我们下一个玩什么？”
　　顾燃苦笑：“京京，我想去玩旋转木马……”说完疯狂拍着楚竹的腿明示他附议。
　　楚竹看顾燃那副样子实在觉得好笑，于是决定放过他一次，诚恳道：“对啊，京京，我也想去玩旋转木马。”
　　“啊？”顾京有点失望地耷拉下脑袋，“你们怎么喜欢玩小女生喜欢的东西啊，那好吧，我就陪你们玩一次吧。”
　　顾燃和楚竹：“……”
　　坐上旋转木马后，顾燃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深刻觉得自己就应该玩些这种安全又缓慢的设施，多么美好幸福啊！
　　“来来来，”活过来的顾燃又开始作妖喊坐在外面一圈的楚竹，“你伸个手，我看我们能不能碰到。”
　　“你无不无聊？”楚竹扭头问。
　　“不无聊不无聊，”顾燃率先伸出手去够他，但因为楚竹在他右斜方，所以差了一截距离，“你往后伸个手，快快快。”
　　楚竹无奈地叹了口气，头也不回地把手往后伸，结果被顾燃拉住了指尖。
　　“够到了。”
　　顾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楚竹想把手抽回来，然而顾燃恶作剧一般紧紧拉着不放，欠扁地说：“你力气没我大哈哈哈……”
　　“真的没人说过你很烦人吗？”楚竹发自内心地问道，然后猛一用力抽回了手。
　　“切，”顾燃兴味索然地坐直了，“你这人才烦人呢，一点意思也没有。”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楚竹眉头一皱，偏过脸不客气地说：“那你何必让我陪你出来，你大可以去找你的那些朋友。”
　　“谁让你陪我出来了，明明是你自己答应的京京。”
　　“行，下次我不会答应京京的，省得某人觉得没意思。”
　　这时旋转木马刚好停了，楚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场地，顾燃在后面去拉顾京往外走，望着楚竹的背影想叫住他却又没开口。
　　顾京抬头看着顾燃，疑惑地问：“哥哥，小楚哥哥去哪儿啊？”
　　“……哥哥也不知道。”
　　“你们吵架啦？”
　　“……算吧。”
　　“你们怎么像小孩子一样幼稚？”顾京发出灵魂拷问。
　　顾燃低头看着顾京，过了一会儿，问“那你觉得哥哥该去道歉吗？”
　　“当然啦，小楚哥哥可是陪我们出来玩的，你现在把人家气跑了，当然得去道歉。”
　　顾燃叹了口气，摸了摸顾京的头，然后又捏了捏她的脸，笑着说：“我们京京可真懂事啊。”
　　“哥哥，”顾京认真地看着他，“前两天莹莹和我说，老捏脸脸会变大的，所以你不要再捏我了。”
　　“嘿～”顾燃蹲下，双手往顾京脸上轻轻一拍，接着就开始揉，“你们怎么都嫌我烦，啊？”
　　顾京被揉得口齿不清回答道：“因为你就四很烦啊……”
　　从旋转木马那里出来后，楚竹本来想去买瓶水找个地方坐着的，上午一直陪着兴奋过头的顾京玩这玩那都没顾上喝口水，他都快流汗流脱了。可是临到付钱才发现，钱包在顾燃背着的书包里，只好放弃了喝水，找了个有遮阳伞的座位坐下休息了。
　　没有钱，他要回家都没法回……意味着他还得去找顾燃。
　　其实他对顾燃那句话的反应过大了，他很少与人打交道，朋友更是几乎没有。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者生来便是，他对某句话、某个字，会格外在意。就像一个牵线木偶，小小的拉扯都会引起很大的反应。
　　这也是他不愿与人打交道的原因，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别人，更不想承担关系破裂后的责任。
　　正出神想着，脖子突然一阵冰凉，楚竹不由得激灵了一下。在他身后的顾燃闪到他旁边，递过去一瓶水。
　　楚竹沉默地看了他一眼，接过了水，拧开，一口气喝了半瓶……
　　他真的快渴到冒烟了，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顾燃坐到楚竹边上，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那什么，对不起啊，刚才不应该那么说。”
　　“那应该怎么说？”楚竹不带什么情绪地问他。
　　“呃……”顾燃一时语塞，“应该说，小楚你可太有意思了！”
　　“呵，”楚竹轻笑了一下，“你才是真的有意思。”
　　“哎，行了行了，别生气了，都是我的错，是我不会说话，是我……”
　　“停，”楚竹打断他，“别说这些没用的。”
　　顾燃一点一点挪到楚竹身边，像小狗一样用脑袋去蹭他肩头，佯装委屈巴巴：“那你想怎么样嘛～”
　　“嘶～”楚竹赶紧远离这个无节操之徒，“你走开。”
　　顾燃又挪过去：“人家不要嘛～”
　　“够了够了，”楚竹用手推开顾燃往他身上凑的大脸，“你再去给我买瓶水。”
　　“得嘞！”仿佛拥有了免死金牌的顾燃屁颠屁颠跑去买水了。
　　正舔着冰淇淋往楚竹那边走的顾京眼看着她哥一脸欢快地跑过，一扭头与楚竹的目光对上，然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结束了一天的游玩，在回去的公交上，坐在顾燃和楚竹中间的顾京便抱着新买的玩偶睡着了。傍晚的天将暗未暗，车上没几个人，外面的街道上却很热闹，就像是两个不一样的世界。楚竹是第一次玩这么累，以前父母带他出去主要是爬爬山逛逛动物园，可能他们知道楚竹不喜欢游乐园那么嘈杂的环境吧，所以从来没带他去过。
　　他靠着椅背，偏头看向闭着眼睛的顾燃，脸上满满的疲惫。顾燃这一整天从早上的生龙活虎演变成现在的霜打茄子，不免令人觉得好笑。明明玩不了那些项目，每次还非得陪着顾京，然后下来的时候顾京活蹦乱跳，他连站都站不稳得让自己去扶他。
　　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
　　外公外婆已经回家了，所以楚竹在家门口和背着顾京的顾燃挥了挥手，就准备进门了。
　　“哎，”顾燃叫住他，“你今天玩得开心吗？”
　　楚竹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说：“挺开心的。”
　　“那就好。”
　　两人站了一会儿，楚竹指了指家门，问：“那我进去了？”
　　“等等，”顾燃有点不好意思，随后又释然地笑了笑，“我想说，你一点都不无趣，上午是我没过脑子说的话，不要放在心上。”
　　楚竹一时愣在原地，他没想到顾燃还在意这件事。
　　“放心吧，我没放心上。”
　　“那就好。”
　　周一上课前，顾燃托着腮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泪眼朦胧。前桌的赵维轩闻声转过来，好奇地问：“燃哥，周末去哪儿玩了，困成这样。”
　　“你小子怎么这么八卦？”顾燃问道。
　　“出于人类本能的好奇心啊！”
　　“滚滚滚……”
　　“对了，我刚看见阿姨来学校了，怎么回事？”
　　“我妈来见楚竹班主任。”说完又打了一个哈欠。
　　“啊？”赵维轩一脸惊讶，“你跟隔壁的关系这么好吗？”
　　顾燃想了想，他和楚竹，关系说好不好说坏不坏吧，平常除了一起回家一起吃午饭，很少一起玩，玩也是他去找的人家……
　　“还行，”顾燃说，“我们是邻居，我妈太喜欢他了，也不知道谁才是亲生的。”
　　“嘿嘿，”赵维轩笑得欠扁，“说不定你真是马路牙子旁边的哪个垃圾桶里捡来的。”
　　“在我动手之前，你可以滚了。”
　　“说起来，那个付雄今天都没来学校啊。”赵维轩表情认真地说。
　　顾燃无语望天，发自内心问：“赵子，你到底从哪儿知道的这么多事情？”
　　“嘿嘿，”赵维轩又笑得一脸贼兮兮，“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每天不是骑自行车上学的吗，那付雄的自行车五颜六色可骚气了，绝对是自行车棚里最耀眼的存在，他平常好像都不骑一直放那儿，结果今天没有，所以我猜测……”
　　顾燃本来迷迷瞪瞪地听他说话，突然一下眼睛亮了起来，笑得意味深长看着赵维轩。
　　“你你你，干嘛这样看着我？”赵维轩抱住自己，一副要受到什么迫害的表情。
　　顾燃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地说：“赵子，多亏你整天注意这些无聊的东西，你帮了大忙了。”
　　“啊？”赵维轩依然一脸懵逼。
　　“没事，退下吧。”顾燃潇洒地一挥手。
　　过了几天，早读下课时楚竹刚要趴桌上休息一会儿，就见付雄由他两个小弟一瘸一拐地扶进教室，前面几个女生在谈论说好像是有人把付雄的自行车胎戳爆了，他惹了那么多人，这次吃了个哑巴亏……
　　楚竹觉得有点奇怪，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于是就懒得管了，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某天夜里，月下梧桐树落了一片秋叶，飘啊飘到窗台。凉风吹过，便入了秋。
　　楚竹在学校举行的第一次月考中一骑绝尘，直接登上排名榜的首位，但那时大家也只是惊艳还没有太大的反应。直到这次期中考试成绩出来后，众人站在排名榜前只能说惊了。据当时在看排名榜的人说，楚竹路过时连瞟都没瞟一眼，有人斗胆上前问他不好奇自己的名次吗，他淡淡来了一句：“已经知道的结果有什么可好奇的。”
　　至此，楚竹的大名就传遍了整个年级。相比之下，另一位……
　　“顾燃！这就是你的期中成绩？”方慧坐在客厅的摇椅上，手上拿着的便是顾燃的成绩单。
　　“对啊，上面不是写着我的名字吗？”
　　方慧深呼吸了一口气，遏制住了把那张纸团成团往他儿子脸上扔的冲动，咬牙问：“你怎么比上次月考还退步了？”
　　“我就退步了一名……”顾燃辩解道。
　　“一名不是退吗？！”方慧终于爆发，一跃而起，抄起旁边的鸡毛掸子就要抽他。
　　“哎哎哎！”顾燃赶紧跑开，一边跑一边说，“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现在怎么都开始打人了？”
　　“你还好意思说，”方慧追着他，“你看看人家小楚，本来我也没指望你和人家一样，结果你不进步你还往后退，我看你就是皮痒了，给我过来！”
　　“我又不是傻子我过去！”
　　“你过不过来？”方慧突然停在原地，一脸严肃地问。
　　顾燃沉默了两秒，瞅准方慧不注意的空当拔腿就往外跑，回头喊道：“我去找小楚了！”
　　方慧见顾燃跑得比兔子还快，只能在原地扶额叹息。
　　顾燃跑进隔壁家里，先去厨房跟外公外婆打了声招呼，然后就上楼去楚竹房间，现在他连敲门的优良品德都改了，直接就冲进房间躺到了床上。
　　正在练字的楚竹被这大动静整得心一跳手一抖，好嘛，一张字帖毁了。
　　他淡定地起身拿好床上的枕头，对着顾燃就是一顿胖揍：“我到底要说多少遍，敲门敲门，听不懂吗？”
　　“哎哎哎！”顾燃赶紧伸手挡住楚竹的物理攻击，“我怎么到了你这儿还得被揍啊？”
　　“你就是欠收拾。”
　　“我哪儿欠收拾了？”
　　“你哪儿哪儿都欠收拾。”
　　“靠，停手，要被打残了！”
　　楚竹这才放开枕头，坐回书桌旁边，问：“怎么，阿姨揍你了？”
　　“不明显吗？”
　　“所以你又干什么了？”
　　顾燃坐直身子，无奈地说：“期中。”
　　“我记得你成绩不是中上的吗？”
　　“我妈非得说我比上次退步了一名，你说是不是找茬？”顾燃顿了一下，接着说，“还有啊，跟你那金光闪闪的成绩单一比，我就更是被打入无底洞了，悲惨呐！”
　　楚竹想了想，中肯地说：“就你那吊儿郎当的学习样都能考到中上，要认真起来哪个名次都有可能。”
　　顾燃笑了笑，说：“不，有一个不可能。”
　　“哪个？”楚竹看向他。
　　“你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