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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上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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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明镜般的月亮悬挂在天空上,把清如流水的光倾泻到广阔的大地上。
云深不知处,外院。
蓝蓉知晓今日师弟蓝湛刚从山下归来,向来严于律己的他,不会因为刚远行归来而懈怠晚间的巡防,猜到这位掌罚的师弟此刻必然十分敬业的在外院巡察,一定又错过了晚饭,于是提着一篮吃食决定给师弟开点小灶。
蓝蓉走到监察楼下,发现阁楼上并无师弟的身影,这就奇怪了,向来敬业自省的师弟怎会无故脱岗。
正奇怪呢,忽听后方传来打斗声,蓝蓉转身一看,围墙上两个白色身影正打的难舍难分,定睛一瞧,其中一人正是自家师弟蓝忘机。
云深不知处禁私斗,师弟为何与这人在外院围墙上打起来了。
蓝蓉将给师弟准备好的食盒放到一边石桌上,赶紧走到围墙下,刚行至跟前,眼前晃过一道残影,蓝蓉下意识伸手一接。
“天子笑?!”
“天啊!幸好小姐姐你接住了我的天子笑!这壶酒要是摔碎了那可真是暴殄天物啊!”
“这位……云梦江氏的公子,云深不知处禁酒。”
蓝蓉瞧着眼前穿着白色蓝氏学子校服,肩膀处印有九瓣莲纹的少年人,猜到他是前来云深不知处听学的江氏子弟。
“嘿嘿,这位蓝氏的仙子姐姐,我这不是初来乍到不知你们这的规矩嘛,都说姑苏天子笑一绝,我才买来想尝尝的。”说着就要拿回蓝蓉手上的那壶酒。
蓝蓉却微笑着后退一步,同时还趁机将他手上另外一壶天子笑也收过来。“这位公子,俗话说入乡随俗,既然你是前来蓝氏听学,就该守一守蓝氏的规矩,这酒还是先放我这,我给你暂代保管,等你们听学完离去之时,到时再原数奉还。”
这位与蓝蓉师弟蓝忘机起了冲突的少年,正是云梦江氏大弟子魏婴魏无羡,是个嗜酒如命的性子,既来了姑苏,自然想尝尝姑苏的特产酒天子笑,正好趁着去客栈找遗失拜帖的工夫买了两壶天子笑一并带上,回到云深不知处半山处却发现自家师姐师弟们都不见了踪影,蓝氏又已经闭了山门,于是便破了结界翻墙进来,哪知遇上巡防的蓝忘机,两人性格南辕北辙,几句不合便打了起来。
魏无羡被眼前容貌靓丽的女子笑的晃了神,不察之下手里留着的另一壶酒也被她收了去,但是心情却不见低落,还笑嘻嘻的往上凑,“那仙子姐姐叫什么名字啊,云深不知处这么大,到时我到哪里找你呀?”
“噗~”蓝蓉被眼前少年这打蛇上棍的灵巧劲逗笑,毕竟在蓝氏还从未见过这般活泼的少年,自家清冷自持的师弟跟他相比简直是两个极端。
一旁的蓝忘机却是早已看不下去,插入两人之间,挡在蓝蓉身前面无表情的对着魏无羡说道“云深不知处禁止惊扰女修。”
“诶诶诶!蓝二公子!我怎么惊扰女修了!我只不过问了下小姐姐的名字,这也不行么!”
“小兄弟,我乃蓝氏弟子蓝蓉,你放心,等你们结业准备离去时,我自会去山门前找你们,将这两壶天子笑物归原主。”
魏无羡隔着蓝忘机还在探头探脑地和蓝蓉搭讪,“原来仙子姐姐就是大名鼎鼎世家仙子榜第一名的蓝芷怡。我是云梦江氏的魏无羡,我……嗯?恩!恩恩!”
蓝忘机看魏无羡没完没了,直接开启了禁言术,还表示他连犯蓝氏数条家规,要压他去领罚。
魏无羡当然不肯服从,连忙露出委屈脸看向一旁的蓝蓉求救。
“阿湛,这位魏公子毕竟是初次来云深不知处,不知者不罪,放他一马吧。”蓝蓉也不知为何,明明是初次见面,偏偏对这个云梦江氏少年打心底里有好感,看他焦急慌忙的样子,便心有不忍,于是出声相帮。
“师姐!怎可如此!”蓝忘机看自家师姐居然为了一个刚认识的人要自己玩忽职守,不满地开口道。
然而蓝蓉最是知道如何对付刻板守礼的师弟:“阿湛,你还没吃晚饭呢吧!来来来,我刚做了水晶糕,知道你不喜甜,我专门为你做的不加糖的,和面用的是早上刚采的山间露水,保证这糕点吃起来清香扑鼻回味无穷。”
蓝蓉一边拉着蓝忘机,一边向旁边的魏无羡打眼色,魏无羡会意,立马趁机遁走,临走前还附赠蓝蓉一个大大的笑脸。
蓝忘机纵使想拦人,却被蓝蓉拉扯着阻止,又不愿与自家师姐起冲突,只能眼睁睁看着魏无羡跑的不见踪影。
“师姐怎么能让我放过他!他连犯数条蓝氏家规,应该带去领罚。”
“傻阿湛,你也说了,是蓝氏家规,人家又不姓蓝,再说他也是初来云深不知处,不知者不罪,我们做人要学会得饶人处且饶人,俗话说,‘人前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他这次是来求学,那你们以后肯定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别把关系闹太僵啦。”
蓝蓉没说出口的是,师弟这么一本正经清冷孤傲的,也没个同龄人朋友,所以看这活泼的魏无羡,就希望师弟与他能好好相交一番。
可惜蓝蓉的所想并未达成。
蓝忘机本就看不惯魏无羡的不拘小节跳脱活泼,再加上一个屡犯禁,一个掌刑罚,两人正是针尖对麦芒,水火不容。
“诶,蓝湛,你怎么总针对我!我知道了,你嫉妒我!因为你师姐对我好!哈哈,你别不服气,芷怡姐就是喜欢我!知道我吃不惯你们这的饭菜,昨晚还特意给我炒了盘酸辣土豆丝!”
“你胡说什么!再多话就多抄一百遍礼则篇。”
魏无羡为了气小古板蓝忘机,故意拿话激他,事实却是他前一晚实在被蓝氏清苦的吃食憋得难受,溜到后厨想自己开小灶,却意外发现蓝蓉在后厨给师弟师妹们做外出随行干粮,已经几日未见到蓝蓉的魏无羡自然拿出在自家师姐面前撒泼打混的劲,控诉蓝氏吃食多难以下咽,蓝忘机多针对自己。
蓝蓉本就对魏无羡有好感,于是依了他,拿出自己的私藏调料给他炒了个自己平时爱吃的素菜:“这里的吃食确实太过清淡,我给你炒盘酸辣土豆丝吧,我偶尔想给自己开开胃,就是用这个下饭。”
“芷怡姐也喜欢吃辣吗!真没想到姑苏蓝氏还有和我们云梦人一样爱吃辣的。”
“是啊,可能因为我毕竟不是姑苏本地生人,所以与姑苏蓝氏大多数人口味不太一样吧。”蓝蓉边炒菜边无奈道。
“芷怡姐不是姑苏本地生人?”
“嗯,我是小时候被师丈所救带回云深不知处的。”
“师丈?”
“就是青蘅君,我的师傅是青蘅君的夫人。当年青蘅君救了重伤的我,将我带回云深不知处,后来我得师傅青眼相加,便养在了她身边,还被她收为了亲传弟子。”
“那……你的家人呢?”
“当年我伤到了头部,记不清自己是谁,也记不得家人,被师丈带回来,伤势痊愈后我断断续续有些零散记忆,只模糊记得自己父母应该是不在了,我与胞弟相依为命,可惜我和弟弟失散了,如今也不知我那弟弟身在何处,人是否还安好。”
“芷怡姐人美心善,我相信好人一定有好报,你的弟弟一定还活着呢!说不定啊,已经长成个少年侠士。”
“那就借你吉言啦,真希望我弟弟像你这般,每天都开开心心、活泼开朗的,那即使我们姐弟不能相聚,我也不是不能释怀了。”
相比较蓝蓉魏无羡两人关系的越来越近,蓝忘机与魏无羡两人的关系却是越来越僵。
一日,魏无羡又因犯禁被蓝启仁罚抄蓝氏家规,蓝忘机从旁监督,一刻也闲不住的魏无羡又开始想点子气蓝忘机,借着和蓝忘机说话的工夫,悄悄的把春宫图塞进了蓝忘机看的书本里,蓝忘机再次拿起桌案上的书看时,被掉了包的不可描述绘本吓得失了态。
“魏婴!你……你是个什么人!”
“我还能是个什么人。男人!”
“不知羞耻!”
“这事也要羞一羞?你别告诉我你从来没看过这种东西,我不信。”
“你!”
蓝忘机气的直接提起佩剑避尘就要和魏无羡开打,魏无羡却是赶紧闪身躲开,边躲还边叫唤:“蓝湛!我好心给你看画书,你还要打我!云深不知处禁私斗的啊!”
两人在藏书阁你追我赶一番,正好在这时,蓝蓉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你们在干什么?云深不知处禁止疾行,魏无羡你嫌你抄的家规还不够多啊!阿湛你怎么也被他带的……咦,这地上怎么有本书?”
蓝蓉放下食盒正准备弯腰去捡地上的书,魏无羡蓝忘机两人却不约而同的停下疾行过来阻止。
蓝忘机先一步拾走了地上的书本,还面露怒色的一掌将之震碎。
目睹了一切的蓝蓉惊讶不已:“阿湛,你怎么那么生气……”
心虚的魏无羡在一旁赶紧抓着蓝蓉的胳膊就要拉她离开,“哈哈哈哈哈哈哈,芷怡姐,这天气燥热,蓝湛心火旺、对!心火旺!”
蓝忘机这下是彻底被魏无羡惹恼了,未出鞘的避尘绕过蓝蓉就要往魏无羡身上打,魏无羡赶紧收回手往旁边闪:“诶诶诶!蓝湛!禁私斗的啊!”
不明真相的蓝蓉虽心中有猜测又是跳脱的魏无羡惹到了自己师弟,但是却不能坐视不管两人起冲突,赶紧上前劝架。
“阿湛,别打了,魏无羡若做错什么,让他向你道歉就是。”
“对对对!蓝湛,我道歉!别打了!别伤着芷怡姐了!”
“师姐!他根本毫无悔过之心!”
蓝忘机一气之下没控制住力道一剑扫过去,夹在蓝忘机魏无羡中间的蓝蓉却遭了殃,虽然及时让开身,但还是被剑锋带到,没稳住身形。
眼看着蓝蓉要往地上倒去,一旁的魏无羡赶紧上前要搀扶,偏偏蓝忘机不让他近蓝蓉的身,一掌又打过去。
身形灵活的魏无羡避开了蓝忘机的掌击,绕到另一边要拉蓝蓉,下手却没掌握好平衡力度,不小心扯到了她的头发,蓝蓉吃痛挥手打到了魏无羡的下巴,两人碰做一团,摔倒在地上。
蓝蓉看着身上压着的魏无羡,四目相对,你的眼中有我,我的眼中有你,旖旎气氛开始蔓延开来,两人还未有下一步反应,魏无羡就被蓝忘机扯着从蓝蓉身上拉开。
魏无羡被拉起时,发现手上还缠着一条卷云纹抹额。
而慢一步站起身的蓝蓉,头发散乱,额头上光洁一片,很显然此刻被魏无羡拿在手中的蓝氏抹额是蓝蓉的。
“魏无羡!你真是顽劣至极!”蓝忘机也发现自家师姐的抹额被魏无羡扯掉了,气的出口训斥。
“魏无羡,把抹额还给我……”
“芷怡姐,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啊……”
想起之前有回听蓝蓉解释蓝氏抹额的含义,魏无羡红着耳朵小心翼翼的递上抹额。
蓝蓉也是粉着面颊接过,快速系回额头上,一转脸看蓝忘机还寒着面孔怒视魏无羡,而那魏无羡却一脸状况外的盯着自己瞧。
“我好心来给你们送糕点,却被你们连累遭受无妄之灾,我不管你们了,两个幼稚小子,一点小事也能打起来。”说完不待两人反应就跑出藏书阁。
出了藏书阁,提着一口气的蓝蓉一路行至后山。四下无人处,她伸手摸了摸自己额头处的抹额,心里想着的却是当年师傅把抹额交给自己时说的话:“蓉蓉,这是蓝氏抹额,既然阿昊已收了你为蓝氏门人,那你也就戴上这蓝氏标志吧,蓝氏的抹额象征规束自我,蓝氏先祖立家时有言,只有在命定之人、倾心之人面前,可以不必有任何规束。”
命定之人……
魏无羡,你会是师傅说的,我的命定之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