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
-
.
六年前。
茂林第一次发布会刚刚结束，黎期从场馆走出来，面无表情地路过喧嚣的人群。
不时有记者上前，拿着话筒试图采访他。
“黎期先生，您是攻破‘时间迭代’技术壁垒的第一人，又是在如此艰苦的条件下，请问您记忆最深刻的事情是什么呢？”
“听说茂林CEO周焘与您是至交好友，是什么让您下定决心与他一起创业的？”
“黎期先生，请问您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
……
黎期没有回答任何问题，熟练地看着保安拦下记者，自己则在路边叫了一辆出租车。
“高新区永华路，茂林总部。”黎期报出地址。
汽车平稳滑出，行驶在A市纵横交错的道路上。
场地和公司有一段距离，黎期从包里拿出电脑，抓住空隙修改没有做完的计划文件。
他敲键盘的速度极快，并没有一般程序员会出现的思维停顿，流水般规律的声音回荡在车内。
出租车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看后座上沉静的年轻人，他肤色白皙，看起来不会超过二十五岁。
“小伙子，在茂林工作啊？”司机热情地开口与他搭话。
黎期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花费半秒钟思考要不要回答这句话。片刻后，又投入到工作中。
司机师傅并不介意，边开车边道：“茂林这个公司啊，虽然刚成立，但我觉得有前途！不是说刚出了那个什么很难的时间、时间什么来着？”
黎期眼睛没有离开屏幕：“时间迭代。”
“对对对！就是时间迭代！”司机说，“我儿子这几天一直在我耳边念叨，年纪大了记不住了，反正那东西贼牛逼！”
自从“时间迭代”成功推出，黎期已经听过无数人这么说。多家巨头企业无法攻克的难题，一夜之间被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纳入麾下，茂林一时间风头无两。
接下来的一切变得容易非常，融资、扩张、发布会、产品……投资人几乎上赶着来送钱。
没有人不知道他们的成就，所有人都看好他们的未来。
“你们茂林好进不？怎么招人啊？”出租车驶上立交桥，司机单手握着方向盘，好奇地问。
“啊？”黎期终于抬头。
“我儿子啊，明年毕业，自从那个系统出来之后，就一直想去茂林，天天在我耳边夸。说有个创始人他贼崇拜，怎么怎么厉害，那个系统是他一个人搞出来的。”
半分钟后，见黎期没有回应的意思，司机试探道：“怎么样小伙子，茂林好进不？”
黎期问：“什么专业？”
“哎哟，我说呢，把这茬忘了，学电脑的！”
“技术部现在缺人，”黎期说，“但要基础扎实，专业技能到位。”
“那我就放心了，看你这个样子，也在技术部吧？福利咋样啊？”
“还行。”黎期说，“具体我不太清楚。”
“这怎么还能不清楚呢？”司机奇道。
黎期的确不清楚，他从没关心过这些，每天的工作就已经让他无暇他顾，其他杂事也从不需要他来操心。
于是黎期回答道：“你可以去问问HR。”
司机不知道HR是个什么东西，也没继续问，只觉得后面的小伙子怪不好说话的，聊不起天来。
汽车停在路边，黎期合上电脑，付钱下车。
茂林现在资金宽裕，周焘在高新区租下了两层楼用于办公，未来还计划扩张更多。
但目前很多工位还是空的，茂林招人的速度远远跟不上它的急速扩张，膨胀到庞大体量还需要时间和所有人的共同努力。
也因为员工不足，每个人这段时间都在连轴转，用高强度的工作撑起高强度的任务。
任思雨代替黎期留在发布会现场回答问题，技术部三三两两有人和他打招呼，黎期程式化地应了，回到自己的位置。
打开电脑盖，屏幕还是亮的，甚至在他刚刚走路的时候还在跑程序。
在事关专业的一切方面，黎期都表现出一种超乎常人的敏感和计划性。他能敏锐地捕捉到一切可能推陈出新的细节，同时又用极其高超的技巧维持着手中程序的出色平衡。
曾经有专家赞叹“时间迭代”已经超出了普通程序的范畴，而更接近于一件艺术品。
手表的时针与分针一圈圈轮转，肩膀被人轻轻拍了拍，黎期猛然从工作状态回过神来。
周焘站在他身后，把手里的盒饭放在桌上：“别又忘了吃饭。”
“你们忙完了？”黎期问，他其实没打算吃晚饭。
“都十点了，发布会那边早完了，”周焘拉出旁边的椅子，放松地坐下，“之后跟质监局的人一起吃饭，拉着喝酒，好不容易才跑出来。”
“你喝酒了？”黎期紧张地问。
周焘在应酬饭局上得心应手，唯独酒量不太好。
“没事，没喝多少，”周焘摆摆手，“这么晚了，人都走光了，你还留着？”
夜幕早已降临，窗外璀璨的灯火照亮城市。
不知何时，技术部员工已经只剩黎期一个人，倒数第二个走的人给面子地为黎期留了大灯。
周焘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黎期腰背挺直，所有的心思都投入未来的研发，连续几个小时的高强度工作后，敲键盘的速度与以往没有任何不同，又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无知无觉。
“过一会再回去，”黎期眼睛扫了一眼屏幕，“现在‘时间迭代’已经初步完成，接下来应该可以从改善用户体验上着手。我这几天在人工智能的基础上初步设计了一个系统，如果没有问题应该可以推广。”
“辛苦你了。”周焘说。
黎期几乎是一个人在撑着未来核心方向的计划和研发，在这方面，没有任何人有足够的能力替代他的工作。
黎期心情不错，笑了笑：“还好，另外‘时间迭代’我也总觉得有能改善的地方。当时它还是个设想的时候只觉得这个功能完美无缺，现在反而发现了很多桎梏。”
“但是目前还没有什么进展，”他用手揉揉眼睛，“可能得相当长时间的试错之后才能突破。”
“‘时间迭代’还在黄金时期，仅它就能撑住茂林接下来至少三年的发展，”周焘把饭盒推到黎期面前，“先吃点东西，一会儿凉了。”
“唔。”黎期应道。
饭菜应该是周焘从刚刚的饭局上打包的，完美符合他的口味。但黎期分了一半心思在电脑上，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回家吗？”黎期吃完，周焘把空盒子顺手扔进垃圾桶，问。
黎期收起电脑：“回吧。”
周焘最近在市中心买了套别墅，黎期向来不为自己做打算，索性找了个空房间跟着住了进去。
别墅书房里有一台空间栈，带着电脑过去，可以顺便测试刚刚写的东西有没有bug。
“阿期……”周焘站在书房门口，万般无奈地喊着黎期的名字。
黎期抬起头：“你先去睡吧，我过一会儿。”
“一会儿是多长时间？”周焘心里明镜似的，“凌晨三点？”
“时间迭代”研发成功之后，两人肩上的担子皆是一轻。黎期却又飞快地主动提出下一个目标，并且全然投身其中。
周焘一直自以为很勤奋，面对黎期也只能自愧不如。
问题是他是不是有点太勤奋了？
黎期从空间栈和电脑中间抬头：“我是想为茂林多做点事情。”
“我也想为茂林多做点事情，”周焘走过去，确定空间栈正在运行的不是重要内容后，按下关闭按钮，“你怎么不想想为我多做点事情。”
空间栈被关闭，黎期心中有点不满，却也只能合上电脑：“给茂林做事不就是给你做。”
周焘低笑一声：“我指别的方面。”
黎期抬头，两人顺理成章地接了一个吻。
“这么着急？”黎期的气息有点不稳，脸颊泛上微红，“其实可以等明天……”
“明天你还是在敲代码。”周焘抵着他的额头抱怨，“今后有的是你我忙的。”
黎期已经对这些习以为常，倒是周焘，可能是因为喝了点酒，事后一直抱着他念叨些有的没的。
从今年的政策较往年紧张，到未来茂林的大体目标。
黎期一整天都没有休息，这时候更是困得很，什么都没听进去。只在睡前模模糊糊记得周焘说，等他研究出来新的项目，两个人一定要忙里偷闲，找个地方去度假几天。
第二天黎期理所当然地睡过了头，周焘已经开车去公司了。
他懒得折腾，反正对他而言，在哪里办公都没有区别。摸到书房，黎期打开空间栈，翻出之前在电脑上的东西开始继续核查。
只是两个人都没有料到，前一天晚上是他们最后一次共同过夜，倒数第三次亲吻。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 29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