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
救——
阚落星要给他搭戏——
江舟晚险些一口气没吸上来，哽住了。
阚落星好整以暇地垂眸凝视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眨不眨，慢慢的，泛起一丝笑意，“不敢跟我演？”
江舟晚深吸一口气，“演。”
阚落星是他入行初期遇见的标杆、榜样，他全力追逐的方向，而今终于再次相遇，他怎能不珍惜？
第三场戏是小流儿迷晕秦越，戴上面纱，去赴那一场鸿门宴。
在原著小说的设定里，秦越和小流儿的眉眼十分相似，只要蒙住下半张脸，小流儿便能以假乱真。而小流儿跟在秦越身边多年，早就将秦越的神态、仪态学了个十成十。
费白案见二人都不说话，似沉浸在角色的心境中，略等数秒，道：“第三场，开始。”
这场戏一开始，便是小流儿劝阻秦越。
江舟晚：“公子，您不能去。”
阚落星：“江府不过是要一个人赏脸赴花宴，我给他们这个脸，又有何不可？”
“可是公子，您明知那江寒之是个怎样的人，”江舟晚跟在秦越身后，脑袋低垂，手指伸向秦越衣袖，最后却又默默收回，“公子早已不必再放低身段看那些人的眼色，为了个宋清云，值得么？”
阚落星轻笑，“我怎的听你这话，有股子酸味？”
江舟晚头埋得更低，“倘若公子一意孤行，我便……”
阚落星：“你便如何？”
江舟晚抬头，目光灼灼，那藏不住的爱意与骤然上涌的狠劲儿同时扑向阚落星。
阚落星微微动容，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说话。
江舟晚亦没有多言一个字。
小流儿的抉择与倔强，都在不言之中。
“好！”费白案带头叫好，副导们也跟着鼓起掌来。
江舟晚侧身，迅速调整表情，朝四人方向再次鞠躬，又单独朝阚落星鞠了一躬，抬起头时，因表演而带出的各种情绪荡然无存。
阚落星拍了拍他的肩，走回座位。
费白案点头：“出戏很快。”
江舟晚笑了笑，浅浅的酒窝出现在左侧脸颊。
费白案：“但我有个问题。”
江舟晚连忙道：“您问。”
“我们这部电影改编自同名小说《花魁》，小说里有很多比较激情的戏，有一些我是不打算删减的，”费白案目光如炬，牢牢钉在江舟晚脸上，似乎想从后者脸上瞧见丝毫的退缩胆怯，“小流儿这个角色呢，也有一场床戏，就是最后赴宴的那场戏，多人、露骨……嗯，比较香艳，你看过剧本应该知道。”
江舟晚顿了顿，颔首：“嗯，知道。”
“那么你是否可以接受这样一个尺度的拍摄呢？”
“可以接受。”
这次倒是轮到费白案惊讶了：“早就想好了？”
江舟晚：“想好了。”
曾经的江舟晚耻于在他人面前展现自己的身体，生怕旁人发现自己身体的秘密，可是现在的江舟晚站在这里，他是一个演员，他的一切都要为角色服务。
楚望给他接了一个需要穿女装的角色，以为这就是羞辱，其实不然，他早就不是高中时那个唯唯诺诺、羞于展露自己的江舟晚了。
费白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倒是最右边的女人插话道：“费导，我能问小江一个问题吗？”
费白案瞥向江舟晚，江舟晚点点头：“当然，您问。”能坐在这个会议室的，都是能在剧组说得上话的。
“你好，我是《花魁》的作者，也是电影的编剧，我叫何悦。”
江舟晚：“！！！”原来被称作纯爱杀手的《花魁》，是眼前这位看起来格外知性优雅的女人书写的。
何悦：“我的问题是，你是如何看待小流儿这个角色的。”
江舟晚斟酌一番，小心谨慎道：“我个人认为，小流儿既普通、又不普通，他的爱很小，小到只装了秦越一个人。”
“为什么觉得小流儿爱秦越，而不是主仆之间的情谊？”何悦好奇道，“不用拘谨，说出你的理解就好。”
“小流儿6岁就被卖入秦府做秦越的伴读书童，和秦越一起走过了半辈子，他们之间快乐和痛苦的回忆一样多。小流儿死后，秦越回忆起小流儿，提到了小流儿买给他的糖葫芦、亲手制的风车、每年生日都会有一盏为他而亮的河灯、永远只对他展露的笑容……这是小流儿对秦越的偏爱，我认为这份爱不单纯只是主仆情谊。”
何悦笑了笑，又问：“那你觉得秦越对小流儿是什么感情？”
这次江舟晚想了很久，才答：“亲情吧。秦越这一辈子爱他的人很多，有垂涎他身体的，有爱慕他容颜的，有为他灵魂着了迷的；秦越爱的人也很多，曾经的竹马少年、未来的宋清云，但只有小流儿吃得到秦越亲自做的饭。”
何悦点点头，“好了，我没有问题了。”
没得到正确答案的江舟晚疑心自己是不是哪里说得不对，这时费导开口拉回了众人的注意力，“不知道你们注意看没有，今天来这里面试的演员有一个共性。”
其余四人没开口，于是江舟晚知道这又是费导的考题，他努力回忆了一番，不确定道：“妆很精致？”
“没错！你前面面试的11个人都化了精致的妆容，勾了眼线、戴了假睫毛、涂了很厚的粉底……所以为什么你今天的妆很淡呢？”
“因为我觉得，一个侍从，不需要那么浓的妆。”
费白案：“行，回去等通知吧。”
离开前，江舟晚偷偷瞄向回到座位后再没开口过的阚落星，却恰好被阚落星捕捉到视线。
那人冲他抿唇一笑，江舟晚脸皮燥热，匆匆推开房门，大步离开。
说起和阚落星的相遇，那真是巧合。
五年前，初入娱乐圈的江舟晚还是个小小替身，在某个剧组当主角的替身，那是一场落水戏，还是冬夜，拍了不下十来次，他一次次从三米高的地方跌落水中，每一次都是自己奋力游出水面。
剧组是捧高踩低最严重的地方，他一个替身演员，既没有经纪人，又没有助理跟着，孑然一身来，带回满身伤病。
最后一次落水，江舟晚的腿抽筋了，沉在冰冷的水里没有出来，当时的剧组也没管，导演喊“过了”之后，根本无人关心他。
恰好这场戏阚落星也在，是阚落星发现不对，立马脱衣下水赶来救他。
否则，江舟晚就要淹死在冬夜的湖中。
这是救命的恩情。
江舟晚清醒后想要感谢阚落星，奈何人家拍戏忙，而他因为“事故”，剧组也不敢要他，他进不去拍摄场地，只能在酒店堵阚落星。但酒店有私生和代拍，阚落星一出现，他甚至挤不过那些代拍，总是被挤到外围。
后来，江舟晚又去别的剧组演替身/群演/龙套，巧合的是，他在这些剧组之间徘徊，每个月总能遇见阚落星两三次，终于有一次，他又在一个剧组和阚落星相遇。
这一次，他是个和阚落星有几秒对手戏的男n号。
江舟晚没想到阚落星还记得他。
“身体没事了吧？”拍摄结束后，阚落星主动问孤零一人的江舟晚。
江舟晚受宠若惊，漂亮的眼睛顿时瞪大了，紧张局促道：“啊，嗯，好、好了。”
阚落星忽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很随意的一个动作，却带给江舟晚无限温暖。
因为阚落星对他说：“愿所有苦难和不幸远离你。”
这时的江舟晚还在为奶奶的住院费、哥哥的欠债焦头烂额，他快要垮掉了，每次去医院也不知道和奶奶说什么，越来越沉默，他不好的情绪传递给奶奶，导致奶奶也产生了悲观的情绪。
“晚晚，要不你就别管我了。”
这是奶奶说得最多的话，而江舟晚干巴巴回应后，也不知该说什么，他的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镜头以外的地方，他的苦楚便一一浮现在脸上。
只有阚落星看见了。
只有阚落星回应了。
这一刻，江舟晚仿佛看见了神明。
*
回到家中，江舟晚洗了个澡，放空自己，然后就接到了楚望的电话。
“晚晚，听说你今天去费导那里面试了？”
既然在现场看见了祁覃，那么楚望知道这事儿也不稀奇。
江舟晚嗯了声：“有事吗？”
“你想要这个角色怎么不跟我提呢？你知道的，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江舟晚翻了个白眼，“挂了。”
江舟晚没法拒绝楚望塞给他的剧本，但楚望也没有剥夺他自己争取角色的权利，尽管这些年他自己争取的角色多半都被楚望给了祁覃。
但人嘛，总要挣一挣。
江舟晚是在第二天傍晚接到费白案电话的。
费白案第一句就是：“江舟晚，你面试通过了，20号进组，没问题吧？”
“没问题费导。”
江舟晚挂断电话，胸脯还在剧烈起伏，他倒在床上，在柔软的床褥上翻来滚去，眼睛亮亮的，熠熠璀璨。
他可以和阚落星一起演戏了！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第 14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