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夜尽天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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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云珩，你闯我居合宗、杀我弟子，今日，我定要将你拿下。”凌霄顶着林飞霜的脸，放着狠话，面上三分狰狞七分快意，他实在没想到，居然用不着自己出手，奚云珩便已落到这步田地，他的计谋无处施展，虽然可惜，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林飞霜”这个身份，能办的事太多了，凌霄轻易不想舍弃。
凌霄下令道：“给我活捉奚云珩。”
居合宗弟子齐齐出动，却因有季林和岑若这两名化神期修士在，动不了奚云珩分毫。
奚云珩问季林：“现在你还感受不到蛊虫的所在吗？”
季林没料到奚云珩会带他们径直打上居合宗，不敢再耍小聪明，忙说：“我感应到就在这附近。”
“带我去。”
岑若：“那我呢？”
“你留下对付他们。”奚云珩做出决断，没给两人说话的机会，催着季林带路。
凌霄冷笑，挥剑斩去：“奚云珩，你这是当我不存在吗？”
却见奚云珩并起两指，虚虚抵挡剑尖，无论凌霄如何发力，剑尖始终无法寸进。
凌霄大惊，奚云珩的修为何时变得如此高深了？
奚云珩改指为掌推，澎湃灵力喷涌而出，凌霄受了一掌，口鼻顿时溢出鲜血，身形摇晃，再难支撑。
奚云珩看也未看他，抽身随季林而去。两人畅通无阻地来到居合宗禁地，季林开阵，居合宗宗主姗姗来迟：“大胆贼子，擅闯禁地者，死！”
奚云珩脚步未停：“季林，交给你了。”
语毕，长腿一迈，进入禁地。
这是一处曲折回环的地下空腔，每一个拐角处，都供奉着居合宗历代宗主和有杰出贡献的弟子。居合宗的禁地，同道衍宗的安息之地一般，算是“祠堂”，鲜少有人会到这里来。
凌霄把人藏在这种地方，也难怪没人发现异常。
走到尽头是一间上锁的房间，奚云珩两下斩断锁头，推门进去。门内，有一条蜿蜒向下的小道，奚云珩撩起衣摆，纵身跃下。
*
厉酒凝神，“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类似咚——的一下。”
林飞霜摇摇头。
厉酒挠头，锁链碰撞发出细细响动。
忽然，厉酒警惕地望向斜上方的出口，将林飞霜护到身后：“有人来了，可能是凌霄。”也可能是奚云珩，但他不敢赌。
出口的门打开，来人一袭黑衣，几乎融入四周昏暗的环境，厉酒眯着眼，见对方纵身跳了下来，却一语不发，不由心里打鼓。他将锁链卷在拳头上，包成“铁拳”，等来人走近，猛地出拳——
铁链哗啦啦地响起。
黑暗中，那人躲过厉酒“铁拳”，单手捉住厉酒手肘，反手一扭，同时闪身来到厉酒背后，胸膛与厉酒背脊紧贴，一个巧劲，将厉酒压制在墙上。
林飞霜想来帮忙，被厉酒一声低喝钉在原地：“别过来！这人是来救我们的……对吧，奚师弟？”
来人没有回答，双腿得寸进尺，往前顶进厉酒双膝之间。
厉酒的脸轰地一下红透了。
“师兄，”这人把他钳在墙上，覆在他耳根缓声吐息，气若幽兰，“我来救你，你却要杀我？”
厉酒辩驳：“我又不知道来的是凌霄还是你，自然得做两手准备了。行了行了，我向你道歉还不行吗？你、你放开我。”
奚云珩果真不再为难他，厉酒用锁链贴了贴脸，借此降温，“对了，风华能斩断这个么？”
“风华削铁如泥。”
“那帮我解开。”
奚云珩隔了一会儿才道：“不。”
厉酒：“？？？”
奚云珩到底还是老老实实帮他斩了锁链，厉酒觉得这人性情大变，拿不准该说什么做什么，只得往林飞霜身边凑。“师弟，这人就是林飞霜，被凌霄假冒的居合宗大师姐。”
奚云珩无可无不可的嗯一声：“先出去再说。”
“好。”
就在厉酒即将跨出禁地的那一刻，奚云珩鬼魅似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师兄不能以这幅模样出去。”
厉酒：“为什……”
话音未落，就眼前一黑，软倒在奚云珩怀中。
*
这一战厉酒是睡过去的，省略了大战经过，醒来是在某间客栈，奚云珩正坐在桌前擦拭风华。
“师兄醒了。”
厉酒还没忘记他那一下，气鼓鼓地翻了个身，夹着被子往里翻了个面儿。
凳子在地面擦出刺耳的声响。厉酒猜，奚云珩应当是起身了。
紧跟着腰间一紧。
却是奚云珩躺上床来，将他连人带被搂进怀中。
厉酒立马把脸埋进被子里，露出雪白的后颈和一小片背部皮肤，然后就被搂得更紧了。
“你放开。”
“不要。”
“热。”
“那就热着吧。”
厉酒：“师弟，我发现你变了。”
在厉酒看不到的地方，奚云珩的眼神变得十分可怕。
“哦？”奚云珩状似漫不经心的，“师兄觉得我哪里变了？”
“变坏了。以前你都是让着我的，懂礼貌讲廉耻，现在……”
“师兄，”奚云珩打断道，“我还能变得更不讲廉耻。所以，你不要再说这些可爱的话了。我会忍不住的。”
厉酒顿了一下，“林飞霜呢？”
“师兄确定要在此刻提起无关紧要的人？”
厉酒便闭嘴了。
奚云珩叹了声：“我不让师兄被居合宗的人看见，是因为这样会牵连宗门，他们若见你我二人在一起，说不定会认为道衍宗勾结魔域，窝藏我这个魔尊之子，并放纵我为害修真界。”
厉酒眼眶微红。
原来，奚云珩还是奚云珩，他从来都没变过。
看书时，他以奚云珩的视角，看他经历风雨、一路称王，厉酒心中有的是赞叹和欣赏，一丝厌恶也无，作为旁观者，他十分清楚这个人的内心坚韧又强大，他想做的事从不说放弃，无论下刀山还是淌火海都会做到。虽然是个反派主角，却比书中所谓的正派更加磊落坦荡。
到得第二日，厉酒还是知道了林飞霜的处境。
奚云珩离开前给了凌霄一剑，居合宗弟子亲眼看着他们“大师姐”死亡，看奚云珩的眼神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然而真正的林飞霜出现后，居合宗包括宗主在内一干人等，全都愣住了。
林飞霜说了事情经过，恳请他爹放过“救命恩人”奚云珩，居合宗宗主答应了。
可是等奚云珩离开后，居合宗立刻发布追杀令，称奚云珩狂性大发，在居合宗大开杀戒，还伤到了他的女儿。
厉酒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有了林飞霜，为什么事情还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奚云珩的解释是：“他们也要脸，若是让其他人得知此前林飞霜一直为人假扮，我带人打上门却阴差阳错救出林飞霜，居合宗脸面何存？”
厉酒半信半疑。
当然，还有一点奚云珩没有告诉厉酒，他离开前给凌霄的那一剑，削断了凌霄右手腕，居合宗的神器现如今落入他手，自然要追杀他到天涯海角把神器夺回去。
*
两人在凡人的城镇中耽搁了好几日，厉酒没说回道衍宗的事，奚云珩也没提要送他回去。
季林和岑若受奚云珩之令，在暗处待命。
因着奚云珩手握神器，能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二人体貌特征，所以各大宗门的追杀部队愣是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
这日夜里，城中挂起花灯，远远望去，灯火辉煌，光耀四野。
厉酒恍惚忆起，今日好像是七夕。
厉酒换上颜色鲜亮的衣裳，提一盏花灯，跟着街上行人逛灯展，奚云珩跟在他旁边，目光自上往下，仿佛要将他的模样记在心里。
远方的山上开始燃放孔明灯，千灯万火将夜空照得亮如白昼，奚云珩落后厉酒一步，唤他：
“师兄。”
厉酒回头，周围阑珊灯火尚不及他眼中两点星辉。
“怎么了？”厉酒问。
奚云珩张了张嘴：“我、喜……”
好巧不巧，有三两行人涌到他们身边，女子的欢呼那样兴高采烈：“快看，孔明灯！”
厉酒晃了下神，奚云珩已经说完，含笑望着他。
见奚云珩走近，厉酒问他：“你刚说什么了？我没听清。”
奚云珩问：“真没听清？”
“没听清，”厉酒的神色看不出端倪，“刚才身边人声音太大。”
他又扯了扯奚云珩袖子：“你再说一遍，在我耳边说，我一定就听得清了。”
奚云珩好笑地看着他耍赖，心情出奇的愉悦，伸出手指抚摸厉酒耳廓，从耳尖抚到耳垂，指腹垫在那片温润冰凉之下，又捻了捻，“再说一遍，就没意思了。”
厉酒被他摸得浑身哆嗦了下，忽然，视线中闯入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邋遢烟？”便顾不上两人之间的暧昧，忙撂下一句，“师弟，我去去就回。”
厉酒跟着那抹身影蹿入人海，奚云珩搓着指腹，感受上面的残温，季林在身畔显出身形，“少尊主，我们该回去了。”
奚云珩垂眸静默。
在道衍宗的这几年，具体时间已不可考，如今回想，那些记忆轻得就像天边烟云，没什么刻骨铭心的，却又重得像海底积石，任凭海水如何腐蚀，也难以消磨其存在的痕迹。
良久，他道：“是该走了。”
*
却说厉酒挤入人群没多久就后悔了，他想到被独自留在原地的奚云珩，想一下，心就疼上一分，到得后来，脚步一顿，立时折返。
沿途的繁荣街景、煌煌灯火、如织人流，他全都没有心思欣赏。他在这充斥着繁华、明媚、欢笑的街道中不断找寻、不断找寻……
直至灯残火熄、夜尽天明。
厉酒想——
被留下的人，是他才对。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夜尽天明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