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裂玻璃心》文俢

96、第 96 章

　　这天，天翼倒是来看她了，在她家门前的那条小路上。
　　她很意外，她问，天翼，你来啦？
　　天翼笑道，不，还有爸爸。
　　她看了看，其实她早就看到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那个白日梦中的人，那个她生命中的过客，看到他，她的心不再微波荡漾。现在她的生命里只有天翼，只有自己。
　　孩子说想看你，我就带她来了，亿凡看着她道。
　　谢谢，林钰淡淡瞧他一眼，平静地说道。面对他，她不再回避，他早不是她的白马王子，她已经找不着对他以往的亲切感觉了。
　　沉默，亿凡也找不着话题。过了一会儿，他问道，你有什么需要我帮的吗？
　　谢谢，不用啦，我工作着，而且很快活，我很开心，林钰道。
　　那太好啦，林钰，看到你过的好，我也很开心，亿凡笑道，他感到她变的让他吃惊。
　　沉默，两个人又不知道说什么，仿佛有一堵无形的墙在隔着他们，他们都想逃开。
　　没有别的事，你走吧，林钰终于忍不住道，她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他会从自己心里彻底消失，她原以为天一塌，地就陷了。其实离婚并不那样可怕，离开谁都不可怕。
　　不久后，林钰从文萍那里搬了出来，她在外面租了间房，这一天，天翼又来看她了，并且要在这里住段时间。
　　妈妈，一见面，天翼笑着叫着她。
　　她笑着紧紧地攥着天翼的手，她要把满满的爱通过手掌心都补偿给天翼，没有人知道一个做母亲的心有多苦。
　　文萍听说天翼来了，也急忙赶来了，她想劝说林钰不要带着天翼，那样会很累，很辛苦。她赶来时看到天翼开心地围着林钰的膝前跑来跑去，林钰蹲在地上开心地笑着，她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天翼，文萍远远叫着。
　　外婆来啦，天翼扭过头开心地叫着。
　　文萍走近她，迅速从一个袋子里拿出几合饼干和几袋糖果放到天翼手里。
　　天翼立即让她撕开了其中的一袋饼干和一袋糖果，她开心地吃着饼干问着文萍，外婆，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呀？
　　是风告诉我的，文萍笑着回答。
　　风也会说话吗，她奇怪地眨着眼。
　　当然，什么事都不会瞒过风的眼，文萍笑着答。
　　风还长了眼睛吗？她更奇怪了。
　　当然，而且它还长了脚，她笑着答道，时不时皱眉瞧瞧林钰，她想起亿帆，想起吴艳，想起王浩，想起那么多追求过林钰的男孩子，而今林钰却落到如此地步，她百感交集，眼泪水又在眼眶里打转。
　　你看见了？天翼歪着头问。
　　唔，是的，她神秘地冲她眨眨眼。
　　这时候，林钰一直安静地听着，她觉得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啦，她很满意。
　　文萍挽起了袖口，她快步地走进厨房，很快，她弄熟了鱼肉，煮好了米饭。
　　天翼，林钰，来吃饭啰，她端出饭菜，愉快地招呼着。
　　天翼飞快地跑过来。
　　林钰快步地走过来。
　　吃过中饭，文萍又麻利地帮忙收拾了一番，临走时，她悄悄捏着小天翼的手，悄悄把两百元钱塞到她手里。
　　小天翼诧异地仰起头，她问道，外婆，你给钱我干吗？
　　文萍的眼泪忽然扑簌簌落下来，她一把搂紧了小天翼，声音哽咽道，孩子，钱是给你买玩具的，今天外婆走的匆忙没给你买，让你妈妈给你买好玩的，好不好？
　　好，小天翼拍着手快活地笑起来。
　　文萍最后抚摸了她的小脑袋，亲吻了她的小脸颊，抹着眼泪转身走了。
　　林钰对着她的背影高声道，以后来，带张笑脸给我。
　　文萍这才破涕为笑。
　　小天翼把50元钱塞到林钰手里，林钰心里有一阵子隐隐作痛，她忽然从小椅子上站起来，快步地奔到门口，她想再看看那个人，那个因忧虑她而愁白了头发的人，那个因忧虑她而哭坏了眼睛的人。
　　外婆走啦，妈妈，小天翼仰着头认真地告诉她。
　　她走了吗？告诉她，天不会塌下来，她对天翼道。
　　天翼当真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叫，外婆，外婆，我要告诉你一句话。
　　哪里有回音，文萍早已不见了。
　　林钰咬着唇不由地笑，一边笑一边道，快回来，小家伙，你追不上她啦。
　　天翼便气喘吁吁地往回跑。
　　她给了两百元钱，小天翼又告诉她。
　　我知道，她回答道，此时，她看了看手中的50元钱回答道。
　　你不能动，那是外婆给我买玩具的，天翼大叫。
　　我知道，林钰忍不住又笑。
　　从这一天起，每隔三差五，文萍便会带上些饼干糖果，提些鱼肉过来走动走动，而且从此之后临走之前，她总会塞给小天翼些零用钱，她还会悄悄地问她，天翼，爸爸没来接你吗？
　　小天翼点点头又摇摇头。
　　林钰有时听见便没好气，她郑重地告诉她，记着，这个家里只有天翼和我，我能养活我们俩。
　　对，对，文萍连连应声。
　　但背地里，文萍的目光也从泛着亮光到渐渐变暗，然后她又会莫名其妙地落泪，莫名其妙地说，唉，小天翼照顾好你的妈妈。
　　唔，我知道的，我会的，天翼爽快地拍拍小胸脯。
　　她最后望了望林钰，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惆怅往外走。
　　林钰沉默地看着，然后她抓着天翼的手掌逗着她，小坏家伙，你为什么不把外婆留住呢。
　　小天翼没好气地顶嘴道，你也不留她呀，我凭什么要留。
　　哦，我没留吗，是真的吗，她开心地笑了。
　　过了一段时间，天翼又要走了，是蔡群来接的，蔡群没有进门，她远远地在门口叫着，天翼，天翼。
　　哦，来啦，天翼笑着急忙跑出去。
　　林钰只是在门口挥了挥手。她已经从心里完全忘记亿帆了，她也能坦然地接受天翼的离开。
　　亿帆愈来愈憔悴了，几天前他因为林钰和天翼又和吴艳大吵一场，今天他决定去向吴艳摊牌，他要与她离婚，因为他的越来越差的体力，他经常头痛欲裂，经常失眠。
　　这一夜，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凉风斜斜的吹着，因为一连几个月，没去看天翼，亿帆特的买了块奶油小蛋糕回来了。
　　爸爸，爸爸，给我的吗，小天翼快活地跑过来。
　　亿帆把它塞到她手里，摸着她的小脸笑着道，当然，是给我的小天使的。
　　爸爸，你今夜不加班吗？小天翼吃着蛋糕又问。
　　当然，我来看看我的小天使，他说完便坐在沙发上抽香烟。抽了几口，手机又响了，叮铃铃很刺耳，喂，臭女人，喂，你又要说什么，他拿起手机火冒三丈，他知道她是谁，也知道她想说什么。
　　你在那里？吴艳果然这样问。
　　我在天堂，我在地狱，你需要过来陪我吗，他大声地吼着说。
　　那好，我这就去看你在不在天堂，在不在地狱，吴艳也恶狠狠地说。
　　好啦，好啦，别闹啦，我这就打车赶回去，亿帆一下慌了神，皱着眉只得妥协，他丢下未抽完的香烟，拿了把伞往外走。
　　爸爸，你又去那里？小天翼拉着他问。
　　唔，天翼乖，爸爸去加班呢，亿帆凄惨地笑着说，并伸出一根小指头在他的小鼻子上轻轻刮了刮。
　　爸爸，不是说看看我吗？这么快，她眨着眼睛问。
　　是的，等你睡着了，爸爸就回啦，亿帆告诉他。
　　那我现在就睡，小天翼天真地说。
　　那好吧，但是要听奶奶的话，亿帆叮嘱道。

　　再说亿帆这夜又回到吴艳身边，他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长谈。
　　我们离婚吧，吴艳，我再受不了这样的折腾，他万分苦恼地说，一双愁目紧紧地盯着她。
　　你就不想为你的孩子负责吗？吴艳嚷着道。
　　为我的孩子负责任，为我的天翼吗，哦，不，不。他连连摇头，一头雾水，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吴艳。
　　我怀孕啦，怀的是你的孩子，她平淡地道。
　　唔，真的吗，这怎么可能。他又使劲地摇头，你不是不能生育吗？
　　她狡黠地一笑，我是不能生育，那是为我不爱和不爱我的人才不能生育，但是为我所爱和爱我的人那不一样，那我能生育。
　　他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这是真的吗，吴艳，他皱着眉问。
　　当然，我悄悄地医治过，而且治好啦……我就已经是个正常女人啦。
　　亿帆听的呆愣愣的，他象被电击雷劈了似的，半天回不过神来。
　　你怎么啦，亿帆，你应该高兴哪，她尖叫起来。
　　这太意外了，这太意外了，亿帆喃喃地说，烦躁地在客厅里来回地走着，忽然他冲到吴艳面前一把板住她的肩，他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做母亲，我要你对我负责，她坚定地回答。
　　不行，我们已经有了小依娜，他反驳道。
　　可我还是要做母亲，而且要做我们孩子的母亲，她坚定地说。
　　除非你把小依娜送走，他这样说，以为能吓住她。
　　你放心，我会把她送到高俊那里，她这样说。
　　唔，你真好，他笑道。
　　只要和你在一起，生死不分离，她毫不含糊地回答。
　　可我现在钱不多，身体也不大好，亿帆试探地道。
　　有你什么都好，吴艳温柔地道，用手搂着他的腰，她明白他的困难只是暂时的。
　　沉默，亿帆又被她的话感动，她毕竟是他动过心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