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裂玻璃心》文俢

77、第 77 章

　　要不，你晚上照顾父亲，我照顾小天翼，妈妈你就别打扰她啦，雨婷大声地说。
　　还是我来照顾小天翼吧，亿帆说，我想她更需要我。
　　是的，哥，雨婷还没说完。
　　还是让我带吧，你哥明天还要上班呢，蔡群接过去说。
　　你妈怎么能带呢，她腰疼，俊豪吃着菜，忽然放下筷子，一脸的不悦。
　　那就让我来带吧，雨婷皱眉说。
　　唉，谁都别争啦，亿帆烦恼地说，是我惹的祸，让我遭罪吧，他说着抱着小天翼走出厨房门。
　　唉，他背后是蔡群长长的叹息声，然后是沉默，谁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蔡群说，等我把碗洗了，我来带她，天翼也习惯跟我呆在一起。
　　可你腰痛呢，不行不行，俊豪皱眉，摇头不乐意。
　　可亿帆第二天还要去上班呢，蔡群皱眉说。
　　可你就不顾你自己了吗，俊豪与她争辩。
　　我顾得过来吗？好啦，就这样啦。争论的结果还是蔡群拿定主意，她晚上带着小天翼。
　　这样一来，亿帆就可以舒舒服服地睡好觉了。
　　第二天一早，他从容地洗漱好，准时去上班了，临上班前，他跑到俊豪房间里，他抱起摇床里的小天翼又是亲又是吻，小天翼被逗得咯咯笑个不停。他轻轻放下她，站起身对她说，可怜又可爱的小天使，奶奶又去菜园里忙活去了，小姑去上学去了，你好好等着，日头落山之前，我会赶回来看你，说着他又弯下腰用食指轻轻地刮一下她的小鼻子小脸，然后他直起身往外走，他的身后立即传来小天翼揪心地啼哭声，他的心里被他哭得酸溜溜的，他在走出门槛时忍不住望了望，他的小鼻子小脸哭得邹巴巴的，一双黑亮的小眼睛也没了神采，依恋地正看他呢，渴望着他走回去，他终于狠狠心一扭身，不回头地走了。
　　斜靠在躺椅上的俊豪已经伸出一只手，在摇晃着他，小床吱吜地响着，摆动着，并不能平息她的情绪，她依旧响亮地大声地哭泣着。
　　唉！俊豪叹着气。
　　唉！天翼！亿帆叹着气从门外又冲回来。
　　但俊豪却咳起来，他一边咳着，咳咳，咳，一边皱眉抱怨道，回来干什么，呃，快去上班吧，呃，咳咳，咳---。
　　他犹豫着站住了。
　　而小天翼一直哭着，他不由继续走，走到她身边来。
　　她立即不哭了。
　　他伸出一只手轻抚着她的小额头，给她解释道，可怜的小天使，我不能守着你啦。
　　俊豪气呼呼接嘴道，你当然不能守着他，呃，呃---他不住地打着呃，又瞪着眼催促他道，赶快去上班吧，快走吧，别管她啦。
　　亿帆狠狠心又转身急忙往外走，他又听到身后揪心的啼哭声，他边走边自言自语，等着我，小天翼，下班后，我会立即赶回来。
　　再说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林钰看起来越来越精神了，她可以到隔壁王阿姨家走动走动，也可以在家做做简单的家务，她又时会走到菜场去买菜，她表面看起来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事实上她是在逼着自己必须站起来，走出去。
　　只是她沉默了许多，因为离婚耗尽了她的心力，她就象是久病亏虚了身子的人，就象是被人打断了一根肋骨，她必须自己舔舐着伤口，她必须一点一点地恢复。
　　她这副模样，志斌和文萍却急坏了，他们经常急得彻夜睡不着觉，唉----这可怎么办呢，她整天这样子又会出事的。
　　唉，你还不想她赶快找个婆家吗？志斌说。
　　唉，她已经这样子，谁会要呢？文萍说。
　　他们皱着眉谁也不说话。
　　哎呦，我的头好痛，我得想想办法，过了一会儿，志斌叫起来。
　　这一天，又来了一个相亲的，长得尖嘴猴腮，相貌猥琐，他一来就目不转睛地盯着林钰。
　　林钰飘了一眼随即把眼光转开，她气冲冲冲到厨房，她瞪着眼睛漠然地看着文萍。
　　文萍先开口了，她轻轻道，那个男孩子你也看到了吧，他是冲你来的，来看你的，你-----
　　要嫁你嫁，林钰不待她说完，随即气呼呼打断她的话，她想她不能再走错路了，她已经够苦了，她不能再嫁错人了，哪怕是单身，现在她也无心找对象，曾经她做了一个白日梦，梦见亿凡来了，但亿凡来了又走了，她的梦碎了，她累了，她不想再做白日梦了，她累了，她要从白日梦里走出来，她的确在一点点地用力走出来。
　　文萍鄂然地看着她，她怎么啦，又发神经啦，自己并没说错什么呢，文萍气冲冲地走出厨房。
　　林钰也立即冲向自己的房间，门咣当一声被重重地摔上了，象打雷一样响，门外的那个男孩瞧了瞧没戏，因为林钰根本不搭理他，他默默地坐了一会儿，他就没趣地走了。
　　过了一会儿，沉闷的空气里，又是咣当一声响，志斌摇晃着身子醉熏熏的回来了，她走到门边向外瞧，她的眼一下子花了，心一下子乱了，他是志斌，从前的志斌不是这个样子，他没有这么落魄潦倒，没有这么绝望哀伤。她的心象被针扎了似的疼痛，她的头被撕裂了似的疼痛。不，他是我的父亲，是我可怜的父亲。她悄悄地握着拳头，紧紧地咬着牙齿，她要站起来，为可怜的父亲站起来。
　　面前这个可怜的人揉着肚子还在又哭又笑地叫着道，我的亲娘---我的亲娘啊---我受不了啦---把我带走吧，别再折磨我啦----。
　　林钰惊呆了，她愣愣地看着这个可怜的人，他咬着牙，瞪着血红的眼睛。他扑通一声，头向沙发上倒下去，他的大半个身子却坐到地上。
　　唉----这个可怜的人，林钰看着他颓废的样子不由长叹口气，她想到了自己这段时间狼狈的模样，想到了林西，她暗下决心，一定要振作，一定要站起，抬起头，挺起胸，象个将军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