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裂玻璃心》文俢

70、第 70 章

　　流氓！他玩世不恭地说着隐语，用两根指头往外一弹，弹出一个六毛。
　　只听吴艳娇笑道，对不住，正好胡流氓呢。
　　她这流氓才出口，亿帆的眉毛就皱了起来，吴艳注意到了这一点，可她仍调侃地一边说一边麻利地亮出七、八毛，真胡了呢，你看看。
　　麻将机咣当咣当地又洗起牌来。在码牌的时候，亿帆已经从不快的情绪中回过神来，他打起精神，笑容满面地摸牌和出牌，他看着自己的牌又看看身边的几位牌友，最后他冲吴艳眨眨眼，他笑着问，你还能赢么？
　　当然，我这回得投降，吴艳笑道，不是我，是我手中的牌太不争气啦！
　　散场后，他们边走边聊，吴艳笑着道，在打牌的时候，我说错了什么话刺激你了吗？她小心地问。
　　他皱皱眉眨眨眼，敏感地想起来她刚才的那一幕，他心里一惊，难道她发现了什么吗，她应该知道他和林钰的事情的，她会不会笑话自己呢？他紧张地看到她关切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掩饰地耸了耸肩，敷衍地笑道，噢，是这样，我当时一出口流氓，眼看就要赢了呢，你就来搅局，你说气人不。
　　噢，是这样呀，就这么丁点小事呀，她放松地舒了一口气。
　　还有，我觉得你这人有点象间谍，总爱用探询的目光对人察言观色，而且能够随机应变，他犀利地说。
　　还有什么缺点呢？她歪着头笑着问。
　　太狡猾啦！他笑着说。
　　噢！她愣了愣，随即大笑，就没发现我有有趣的一面吗？比如你上次说我是聪明可爱的女人吗。
　　他不屑地撇撇嘴，正色道，别胡思乱想，我们只是牌友，记住，牌友，他在说最后两个字，牌友时，显然加重了语气。
　　她也放下脸色，鄙夷地翻着白眼，昂了昂头，冷冷地道，别太拿自己当回事啦，我这人对任何人都热情相待，别以为我对你开几句玩笑，抛个媚眼就不正经，我可不是廉价的妓女，被人随意评价。再说，我现在有了个爱我的丈夫，痛我的公婆，我每天吃香的喝辣的，甚至车接车送，放着这么快活自在的神仙日子不过，我凭什么在这里生生地受你指责，她一边说一边炫耀地从精致的小红挎包里掏出个小红手机对他道，你走吧，我丈夫就要来接我啦。
　　她话还没落地，亿帆已经气得背过身子，快步离开。
　　她在心烦意乱地拨打手机时，亿帆已经头也不回的走出好远。
　　亿帆憋了一肚子气回到家里，越想越不是滋味，自己怎么和那种女人玩在一起呢，竟然还受那种女人的奚落，他是喜欢她的聪明不错，但他从骨子里是看不起她的身份，她曾经有那么好的工作和地位，而她现在却宁肯放弃了，去做他丈夫的笼中鸟，金丝雀，去做一个没有尊严的寄生虫。
　　唉，他叹了口气，不是因为离开她而感到惋惜，而是因为她所处的环境的可怜感到可悲。他推开窗户，看了看天上篮白分明的云朵，他的视线又被不远处的高高的碧绿的槐树所吸引，燥热的风在树隙间吹拂着，枝叶轻微地摆动，沙沙地响着，似轻歌曼舞，他眼前不由一亮，觉得劳累了的身心从很远的地方又走了回来，他暗暗命令自己，从明天开始，从太阳升起的地方，我得积极地生活，努力地工作，我不能浪费我的青春，糟蹋我的生命，从这一天起，远离林钰，远离吴艳，远离一切坏女人。
　　从这一天开始，他把心思全部用在了工作上，甚至很少回家，他的努力有了结果，半年考评时，他被评为先进个人，荣誉证书也得了几个，听说下次大选也许有他呢，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呢。
　　虽然也有几个竞争对手，但他还是期待着，他用忙碌的时间来冲淡对过去不愉快事情的回忆，来证明和肯定自己原来并不是很差很糟糕的人，但他闲下来或是晚上睡觉时，还是时不时会想起林钰，想起和她在一起时的种种屈辱以及难堪的事情，还有女儿，牵挂，担忧让他的情绪不时跌到谷低，压抑和无法快乐几乎折磨得他要疯狂，他得不断地用工作鞭挞自己，麻醉自己，否则他会枯萎，象花儿一样焉啦！失去光泽甚至死亡呢！
　　现在坐在总经理助理的位置是自己人生价值的唯一寄托，他必须坐上那把交椅，他是有能力的，昨天晚上总经理已经找他谈过话了，那个位置非他莫属了。
　　他高兴坏了，他从王经理家走回来，一路上唇边挂着笑。夜晚路灯闪烁古怪地照着他的脸，他的瘦长的身影在水泥地面上清晰地显露着，路两边距离相等的樟树也似乎在列队在欢迎自己。是的，他感慨万千，明天，太阳就要从东方升起来了，自己就要昂起头，挺起胸，顶天立地地站着，扬眉吐气地看着天上悠闲的飘逸的白云，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啦！
　　真好！这一晚他由于兴奋过度而很快疲劳地睡着了，睡梦中他坐上了一只小船，游览在风平浪静的海湾，小鱼儿在前面引路，一道旋转的水涡分开一条水路，顺着这条水路，他忽然飞下去了，身子轻飘飘地往下坠落，他落在一张珊瑚做的五色床上。他惊呆了，床周围一道道水做的帘子不断地冒着泡泡，踏上珍珠做的地面，随处可见水晶似的美味葡萄，香蕉和苹果，女儿就坐在水果堆里笑着叫着，双手乱抓乱舞，他笑着张开双臂，林钰却向他走过来，他转身就跑，奇迹又出现了，他的双手化作了雄鹰的翅膀，双脚螣空飞起来了，飞着飞着双腿忽然抽搐般剧痛，他哎呦一声大叫，从半空跌落。他想睁眼，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折磨也并未停止，离开惊悚无比的天空，他又落到水中来了，片片水乌云缠绵地围绕着他，他在迷雾似的水乌云群里游着走着，孤独地嬉戏，追逐着身边那若隐若现大放光芒的莲花状的云朵儿，他要骑上它，驾驭它，飞到更高处。
　　他激动地抓着它了，而且恍惚地坐在它上面。但是，真倒霉，他却在这时候听到了女人似哭似笑的惨叫声，那声音从遥远的地方缥缈梦幻般的传过来，救救我吧，救救我吧。
　　你是谁，为什么要拖累我？亿帆吃惊地问。他瞪着双眼，一下子踢开被子，直挺挺坐在黑暗的夜里。他醒过来了，好似被凭空泼了一瓢冷水，他暂时毫无睡意，那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似曾听过呢，莫非是……但是不可能，他摇摇头，困惑不解，随即解嘲地安慰自己，那不过是一个梦呢！
　　他又上床睡了，这一睡睡得很香甜，直睡到清晨的微风和这花草的香味沁入口鼻。他闭着眼睛尽情吸吮着大自然清新的空气，金色的阳光温暖地洒在他的身上。他懒懒地头晕眼花的坐起来时，已经是早上7点10分了。他随即去刷牙、洗脸，快速地买来早点匆忙地吃了，赶快去上班。
　　一路上看到麻雀在枝头欢快地跳来跳去，他的心愉快到了极点，他圆起嘴巴，不觉吹了个响亮的口哨，今天的天格外蓝，不是吗，他就要走马上任了，却依然感到心里沉甸甸的，没有快乐，不知为何。
　　如他所愿，大会上人头攒动，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王总经理宣布了他的正式任命，大会一致同意，委任夏亿帆同志为王总经理助理，全场掌声雷动。
　　散会后，亿帆决定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母亲，因为林钰的事他已经和他们闹翻，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回家了。
　　这一天，他喜滋滋地回到家里，未进家门，他就大叫着，妈妈。
　　蔡群淡漠地看着他跑进来。
　　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妈妈，他喘着气说，坐到蔡群搬过来的小椅子上，妈妈，我做了总经理助理呢。
　　噢，真的！俊豪正要往厨房走，听见他这样说，似乎吓了一跳，他和蔡群瞪着眼睛互望了一下，立即呵呵地开心地笑了。
　　蔡群在笑过一阵后，也坐在小板凳上，她却喜极而泣，她的眼泪吧嗒吧嗒滴落到地上，她哭着说，孩子，这样好呀，你总算有个吉利光明的未来了，只要你远离了那可恨的灾星，害人的瘟神。
　　妈妈，快别提那不愉快的往事啦，她也是个可怜人，亿帆皱着眉严厉地打断她。
　　多扫兴那，真倒霉，你可不能把她领回家，俊豪双眼圆瞪地告诫他。
　　可是，我可怜的孩子，她仍用手抹着眼角淌下的泪水，仍然说下去，你就是因为遇上了你命中的灾星，你的人生才被彻底改变了呢，我可怜的孩子，你本来是可以活得更好更快活的。
　　好啦，不要再说啦，亿帆冲她瞪圆眼。他烦躁地大声地吼叫着。
　　蔡群糊涂了，我可一直是叫你离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