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裂玻璃心》文俢

100、第 100 章

　　两人大手牵小手径直来到客厅。
　　明亮灯光的照射下，林钰果然一个人在看着电视，她似乎陷入某种走火入魔的状态不能自拔，又似乎出入一种梦境似的半睡眠之中情不由衷，此时她咬着牙，锁紧眉头。所以亿帆和天翼从楼上走到楼下，从楼下走到客厅，一连串响亮的脚步声竟然使她毫无察觉，直到小天翼跑过去在她肩膀上重重地一拍。
　　谁？她受惊地抬起头。
　　是我，妈妈，小天翼乐得仰头哈哈大笑。
　　亿帆却笑不起来，他皱着愁眉毛神色凝重地看着她，而她也惊慌失措地看着他，在一种默默地对视中，林钰忽然轻轻地笑，他看来又误会她了，她其实是看电视看入迷了呢。
　　他大惑不解，我还以为你要哭了呢，你却笑啦，林钰，我想我已经很小心了，但你这楚楚可怜的小模样着实让我揪心，我以为你总是活在梦境里出不来呢，我以为你总是处在浅睡眠状态中不能自控呢，我以为我怎么呼唤都叫你不醒呢！我曾经不明白，我曾经想不通，为什么你有眼却看不见，有耳却装作聋，有嘴却不肯说，有话闷心中，我一直在叫你，叫你醒过来吧，林钰，从那梦境似的虚无中赶快醒过来吧，天翼需要你，我也需要你，说到我也需要你时，他随即又改口道，我需要你不让我活得太压抑就行，他激动地说着郑重地拉着她的手，望着她的眼睛轻轻说道，我需要你帮我好好照顾你自己。
　　我活得很好，但你对我说的这些话怎么听，都象是诀别呢，我不需要听这些，你走吧，她笑道。
　　看到你笑，很难得，林钰，你真的变了，他舒服地张了张嘴正要说话，他的手机叮铃铃地又响起来，他赶紧拿着手机走到门外。
　　喂，喂，你又发什么神经呢，他一开口就大声嚷着道。
　　去你娘的X，你才是发神经，老娘我活得好好的，与你才是真夫妻，你为什么这么张扬猖狂地带着那个臭女人大摆宴席，大摆排场，嗯，你风光无限了吧，你露尽脸面光宗耀祖了吧，你把我当什么啦，猪狗也不如，狠心又黑心的大坏蛋，大恶狼，我要和你离婚，吴艳咆哮地吼着。
　　离就离，亿帆立即回应，他的脸由红变白、由白变红，他咬着牙齿默默地一直听着，然后也吼着说，并且立即关上手机，但手机才放下却叮铃铃地又立即响起来，他只得耐着性子又拿起手机气冲冲地说道，不是说离吗，你还想怎样呀。
　　我会找到你单位，找你领导评论评论，她不依不饶地继续吼着说。
　　你等着，我马上回，放下手机，他又长叹一口气，唉！回头看了看独自玩耍的小天翼，看了看往厨房走的林钰便匆匆出门了。
　　一连几天亿帆都杳无踪影。
　　直到这一天的中午，从不登门的志斌拧着愁眉毛和文萍一起上门。林钰此时在厨房忙活。
　　唉，林钰，文萍看了看她还未说话先叹了口气，她的眼眶红红的，似乎哭过，她叫了一声林钰。
　　林钰哦了声，依然忙活，她便回过头去和志斌说起来，唉，怎么办好呢！
　　是呀，要不是为了挣钱，他也不会被那个骗人的招工广告所吸引，都是那帮坏蛋害的，他们会遭到报应的，文萍愤愤地道。
　　唉，臭老太婆，现在还啰嗦那些废话顶屁用，事已至此得赶快想办法拯救他，他看来要在赌场里呆一阵子呢，志斌烦躁地吼着道，他想起林钰，都是不争气的林钰给他们添的乱。
　　沉默，可怕的寂静中谁也没有想出好的点子，志斌的眉毛越拧越紧了，文萍急得眼泪水在眼珠中直打转。
　　唉！我看你是不是要找亲家母商量商量呢，文萍忽然提醒他。
　　哼！找她商量，她算什么，哼，你忘了上次在她家里她举起凳子要砸我吗！他一听说找蔡群商量那火就一下子冒出来，双眼冲文萍瞪得圆圆的。
　　文萍吓得又不敢说什么了，唉，那怎么办好呢，她急得眼泪扑簌簌流下来。
　　我看着烦，跟你商量就知道哭，志斌气得一跺脚，一甩袖子转身气冲冲地冲出门。
　　外婆外婆，外公为什么走啦，你为什么哭呢，小天翼这时候走上去问。
　　因为外婆心口痛，文萍边流泪边把她的一双小手拉到胸前，来，你给外婆揉揉就好。
　　好吧。小天翼笑着回答，她一边揉一边笑着问，现在还痛吗？
　　好多啦，不痛，不痛，文萍抽抽搭搭地哭着说，反而把她搂得更紧了，生怕被人抢走了似的。
　　傍晚的时候，林钰又在厨房忙活，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
　　蔡群皱着眉从门外进来，从办乔迁酒宴到现在她还是第二次登门，虽然她厌恶看到林钰，可她还是担心亿帆，那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在接到亿帆被扣押在赌场的消息后，她思考了一会儿便匆匆赶来了。
　　不多大会儿，志斌和文萍也从门外进来。
　　志斌显出很惊讶的样子，眼睛瞪得大大的夸张地笑着道，唔，亲家母，你怎么来啦。
　　唔，是XX人捎信给我的呀，我其实早有耳闻，只是不敢相信，现在又得到消息急忙就来了，她说着怀疑地看了看他径直走到客厅。
　　志斌脸上的肌肉难堪地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只夸张地笑了笑就跟在她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入客厅。
　　文萍已经捧着杯茶水递到蔡群面前。
　　蔡群走到长沙发上坐着喝水。
　　林钰拉着天翼走进卧室。
　　志斌搬了把小椅子坐在蔡群对面。
　　蔡群皱着眉先长长地叹了口气，唉，亲家公，你也知道为了这两口子，我们这些年都过得并不好，而且俊豪已经瘫痪在床，我一个妇道人家，唉，许多事看来都得你多操心操心啦，你说怎么办好吧，你得拿出个办法来拯救拯救亿帆呐，他可是个可怜又苦命的孩子呀，他曾经被那么多女孩喜欢过，她激动地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
　　文萍皱着眉在一边也是着急得眼圈红红的，眼泪水一滴一滴往下滚落，她想到林钰也是个又可怜又苦命的孩子呀，曾经有那么多人追求她。
　　沉默，沉默中，志斌眼圈也红红的，他难过得说不出话，他手指颤抖地掏出一枝香烟啪地点燃了。他在努力克制着自己，他吧嗒吧嗒地狠狠地抽了几口烟，长长地吐出一圈圈烟雾，他终于在烟雾缭绕中皱着愁眉毛开口了。
　　唉，亲家母，我看现在咱们急于要做的事是，一是筹备钱，拯救亿帆，二是筹备钱保住亿帆的房子，可还有那么多亲戚朋友们的债务怎么办？志斌说着又烦躁地点燃了一枝烟。
　　能有什么法子呢，先度过眼前的日子再说吧，蔡群皱着眉道。
　　唉，也只有这样办吧，志斌苦笑着，无奈地点点头。
　　当然啰，蔡群也皱着眉苦笑道，我也想尽一份力呢，你看看我们农家人除了勉强糊嘴之外，还有什么能耐呢。
　　沉默，两人一时又陷入无语的尴尬，他们着急地对望了一会儿，还是志斌首先打破了沉默。
　　唉！亲家母，他使劲掐灭了烟头，咬了一下嘴唇，似乎下定了决心似的果断地说道，我看就这么办吧，钱的事呢，我来准备，林钰呢，是我的女儿，亿帆是你的儿子，我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落难不救吗，哪怕是拼了我这把老骨头，那怕是要了我的命，我也要救他们！
　　蔡群听了却不为所动，她连忙说道，你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只有替亿帆谢谢你啦，但是我的确无能为力。
　　又是一阵无言的沉默。
　　那就先把房子卖掉，蔡群建议。
　　也许只有这样了，但我会想办法尽量保住它，志斌无奈地点头。他吸了口烟长长地吐了口烟雾，他又开口说道，可是亲家母，这段时间我和文萍得出去操办筹钱的事了，志斌郑重地望着她，郑重地意味深长地说道，我既然已经把亿帆当儿子对待，甚至比儿子还亲，我希望你在这段时间能抽出点时间多看看小天翼，好吗？
　　当然，天翼是我的亲孙女，我也想出分力，可我的确出不了力，我尽力吧，我的责任已经了了，况且亿帆落到这步田地是怪他，她嘴里说着怪亿帆，眼睛却是飘向林钰。
　　唉，那我走啦，志斌尴尬笑着道。
　　就这样，蔡群站起来黑着脸往几个房间望了望，唔，小天翼跑哪儿去啦，快出来吧，小天翼，公公要走啦。
　　哦，小天翼哦了一声，不知从哪个房间探出头来，她吐着舌头作个怪相，乐颠颠地跑出来。
　　志斌和文萍在门外站住了，回过头来朝她挥了挥手又匆忙地往外走。
　　哦，林钰，孩子，爸爸妈妈要走啦呢，蔡群又夸张地笑着道。
　　林钰也连忙跑出来。
　　蔡群的脸色有点拉长，可她还是装作热情地送他们出门，并且笑得合不拢嘴。
　　志斌却不介意，他摇着头道，亲家，请回吧，我又不是宾客，你也不必送啦，快请回吧。
　　蔡群假惺惺却不依，仍然牵着天翼的手送他们出门。回过头来，她气恨恨地推开天翼，气呼呼地说，滚吧，滚到你爸妈那里去，你再也不要叫我奶奶啦，我要和你们断绝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