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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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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还有点饿。”
温玉又瞅了瞅沉央身旁那个,被一堆盒子挡住了的人,顿时笑容里有掺杂了别的愠意:“让他们下山,是华齐天的主意,”问也不问,温玉就笃定了,怒极反笑地将声音柔和了下来,“我就说自清门的长老太多了。”
闻言,阿岚和虎黎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这趟他们出来,的的确确是华长老的主意,华长老像是通了天眼,算准了门主会在一日之内就赶到落雪镇,也算出来门主会在落雪镇遇上一个极为难缠的人,所以华长老才在温玉和沉央长老出门一炷香后,把他们打发下山——顺道带上了个“病人”,说是路上无聊作伴。
但看温玉的意思,似乎是对这个主意极其地不喜欢。
回去之后也不知苦的究竟是华长老,还是他们这两个可怜的小萝卜头,阿岚和虎黎可怜巴巴地互望着对方。
还是沉央开了口,他用牙咬了咬那根还带着点甜味的木棍:“的确很多,我,华齐天,林歌鱼,还有那个放养的,多到需要四个手指头才数得完。”虽然一直在跟温玉玩笑,但沉央的眼睛一直似有似无地落到江离画身上。
奇怪的是,江离画这次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看着沉央和温玉在那斗嘴,然后脸色莫名其妙地难看了起来,向后挥了挥手,四周暗影霎时没了踪影。
温玉余光瞧着一声不响就离开了的江离画,后者察觉到温玉的眼睛在看他,原本难看的脸色顿然一变,瞬间如沐清风,他停住了脚步:“既然是误会,那就算了,月重楼还不至于要跟两个晚辈计较万般,“说着,眼神阴翳地盯了虎黎和阿岚一眼,”今日实在不赶巧,江某刚好有要务缠身,恐怕要怠慢温门主,之后江某自会到自清门拜访。”
语毕,江离画从温玉身边擦肩而去。
温玉和沉央同时睁了睁眼,似乎讶于江离画如此轻易就走了。
一见江离画走开了,阿岚紧张兮兮地抓起温玉的衣袖:“门主!你有没有被他轻薄?上次他就当着我和虎黎的面亲了你的脸,实在可恶至极!”
“这次那个江画画有没有对门主做什么更过分的事?啊!看我和阿岚不撕了他那张破脸!”
“对!虎黎去撕了那张破脸!”
“什么意思!就我一个?那你干嘛去?”
见两个小鬼又要吵来吵去,温玉手伸到沉央面前,手指一转,就把沉央一直叼着的木棍从他嘴巴拿了出来,然后食指指甲在木根上轻轻一划,小木棍跟掉了头似的,“咚窿”掉地上。
两只小熊顿时鸦雀无声。
“自清门什么时候有这种待客之道?”
说着,温玉把手中断掉的木棍一扔,走到一直默默地拿着一堆礼盒的人跟前,抬手一揽,四五个盒子就出现在温玉手里:“既然伤势还未痊愈,不应该跟着他们下山胡闹的。”
躲在盒子后面的木一城讪讪一笑,无言以对。
难不成让他向温玉坦白自己正躺在床上好好的,就被这两个混世魔王拽下山来么?
深怕木一城供出他们两个,阿岚和虎黎赶紧上前,一个揽过温玉手上的礼盒,一个揽过木一城手上的盒子。
虎黎还觉得这样做稍微刻意了些,须臾振振有词地对木一城道:“木公子身为客人,我和阿岚自当是把木公子看作自清门的上宾来看待,奈何木公子太过和善!哎哟,看到我和阿岚手里提着东西多有不便,提出要帮忙,看我和阿岚不答应还硬抢了过去!如果不是因为看见门主,急着确认门主安危的话,我和阿岚定定不可能让自清门的上宾干这种粗重活的,失了自清门的礼数!”
看着画蛇添足的虎黎,温玉好笑地蔑了他和阿岚一眼:“行了,这话说给我听的,还见到我急着确认安危?你当时连我是不是你师傅都看不清,这谎也不打稿便敢在我面前说,”他摸了摸虎黎和阿岚的脑袋,“有件可以让你们将功补过的事情,做不做?”
“做!”虎黎想也不想地就答了。
阿岚没有说话,但听到虎黎回答之后,也点了点头。
“你们和沉央长老去广志门。”
“门主?”沉央疑惑地看着温玉。
温玉摆摆手,示意沉央让他说完:“一路上必须低调行事,不可张扬,特别是虎黎,你最爱瞎吵吵,别给我噘嘴,说的就是你,”随后温玉从怀间摸出了一个小小的木盒,把它交给了沉央,“他们二人虽有些急性冒失,但论到正事,还是可靠的,有两个人路上帮你,会让你轻松不少。然后你到了那,若是,广志门还在的话……去帮我偷偷交给若华道长,且不要让他声张此事。”
沉央接过木盒,还想说什么,瞄了眼温玉旁边的木一城,没有开口。
“如果,”温玉也有些许迟疑,“广志门不在了,你们三人安安静静回来即可。”
闻言,沉央愣了一会儿,然后稍稍眯着眸子扫了虎黎和阿岚一眼,凌冽的眼神让虎黎和阿岚瞬间绝了一路上捣乱的心思。
见两个小鬼都安分了,沉央这才点点头:“是。”
就这样,刚相遇的两拨人,一下子又分开了。
只是来时是温玉与沉央一道,归去时,是温玉和木一城一道。
车轮毂“咯吱咯吱”地转着,相比于来时那一阵急促地策马狂奔,返回自清门的这一路上悠悠晃晃的马车,不紧不慢的车夫,一应俱全的马车,让温玉不由自主就想起“闲云半生”四个字。
若不是他现下心里头装着太多事的话,这归程,也不失一次游山玩水的好机会。
温玉头挨着车壁,半阖着眼眸,这马车晃悠悠地走着,温玉本来是想睡过去了,须臾似是想起了什么,眉毛一挑,用手指掀开了马车内的窗帘,一路绿树青山闯入了他的眼里。
耳闻车内动静,木一城手中牵马的缰绳微微一勒,马儿也随之缓下了蹄子,这下马车是彻底不走了,他侧过头,隔着马车的木门对温玉道:“温门主,是我这马车赶得太快了么?”
“没有。”温玉放下窗帘。
【还问是不是太快了?我都以为你让那马睡着了】温玉默默心中念着。
言罢,马车又“吱呀吱呀”地转起来。
两人相对无言一路静默到了一片树林中。
忽而木一城打马的鞭子一顿,单手用力拉过圈住两匹马的缰绳,两匹马受了点惊吓,长叫一声,瞬间响彻了整个静谧的树林。
“温门主…这林子不太对劲。”木一城的话虽是说给温玉听的,但双眼一直盯着前方看似什么都没有的片叶林。
“……”
得不到回答,木一城稍稍睁了睁眼,不着痕迹地转过头,想要更加仔细听马车内的动静。
马车内传来了一声瓷器碰撞声,这清脆一声,如同素手一拨的古琴,在这片过分压抑的树林里面,显得过分张扬。
温玉喝了口茶,安然地把杯盖斜在杯子上,随后拿起另一只备好的茶杯,向前微微推开了马车的木门,把那杯茶递到木一城的左脸旁。
木一城偏过头,受宠若惊地接过了茶杯之后,往木门的细缝瞄了瞄,想看清楚马车里面的人。
可惜门缝越来越小,木一城只来得及在温玉还未完全关上门的刹那,看到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
闷闷的声音隔着门传来:“喝完茶,继续走。”
“但是…”
“喝完。”
木一城无奈地仰头,把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正当他想把茶杯还给温玉时,只听见马车内的人道:“不要了,扔了吧。”
木一城举起茶杯端详了会儿,看出来了手里拿的只是一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陶窑茶具,便扔到了一旁:“温门主,我们现下如何?”
温玉对木一城的提问不解,皱眉道:“我刚不说了么,喝完了,就继续走。”
对话又回到了开头,木一城闻言,也只好顺着温玉的意思,一扬马鞭,单手牵着困马的缰绳,小心翼翼地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