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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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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逸年把便携光屏放在一旁,还没开口,雷就抢了他的话:
“老师,你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居留考我能过,你没有教我的必要。”
不愧是问题学生,刚上课就要找事。
白逸年一口气噎在喉咙,强行让自己平和道:“目前来看,你在道德行为方面做得较差,仅凭这一点,我就有教你的必要。”
“但我不想再看一次八年级的教科书,已经第四遍了,没有任何意义,这是在浪费老师你的时间。”
雷的声音带有不容置疑的笃定,白逸年顺着他,后退一步:
“这样,我拿一套居留考的题给你做,今天一天就做这个了,我先看看你的成绩。”
“不用那么久,给我三小时,我能全部写完。”
见雷胸有成竹的样子,白逸年也来了兴致:“好,那就按你说的,三小时。”
小圆桌的桌面升起一道光屏,上面显示出登录界面,雷从桌侧取出笔,填上ID和密码,打卡签到。
白逸年把去年的一套模拟题翻出来,改了几道题后交给雷,接着把房间内的网络给切断。
兽人想要进入人类社会,就要在接受教育后通过兽人居留标准测试,拿到居住证。如果过不了居留考,一切都免谈。
考试难度不大,考题以实用型为主,部分传统科目都被替换成了思想道德和生活常识。尽管如此,每年还是有一大堆兽人过不了及格线,在教育中心待了一年又一年。
白逸年坐在雷的斜后方监考,有些无所事事。
监考老师总是无聊的,没了网,什么也做不了,他也不好去拿纸质书来看,这不是大教室,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怕影响到雷。
他歪着身子瞅瞅前面,雷安静下来的模样竟显得有几分沉稳,窗外的日光模糊了他侧脸的轮廓,睫毛往眼眶映下阴影,脸上没了嬉笑,取而代之的是专心致志的严肃。
捏着笔的手修长干练,写下的字迹随性张扬,再配上答题人的帅气俊朗,倒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面。
如果没有他脖子上的黑色颈圈的话。
雷的答题速度极快,基本扫一眼就给出了答案,白逸年仔细看了看,全对。
他再次翻看教师记录,记录中关于学习的部分全都用“达到毕业要求”一笔带过,雷的狂躁症占了全部篇幅。
如此看来,雷无法进入人类社会的原因应该就是狂躁症。
白逸年思考着,假如雷的成绩确实没有担心的必要,那么他就可以把工作重心放在解决雷的狂躁症上,还有教育雷的品德,任务减轻不少。
他不禁觉得这个问题学生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麻烦,比起做Alpha班的班主任,管教一大群货真价实的麻烦,那无疑还是做一只兔子的vip教师要更轻松。
两个小时过去,白逸年坐得皮打嘴歪,中途上了趟厕所,回来时雷已经交卷了。
雷把位置让给白逸年,脸上挂着势在必得的笑。
“老师,你猜我会拿多少分?”
“不知道,不过我相信你至少会得A。”
白逸年把网络重新连接,打开阅卷系统。
他刚坐下,颈后就一阵凉风,烧焦的味道接踵而至。
雷摁住他的肩,另一只手撑在桌面,同上次一样,从背后罩住了他。
炽热的呼吸触碰到颈后的皮肤,白逸年一阵战栗,连忙掀开雷的手,捂住后颈。
“不要靠近我的颈后。”白逸年厉声警告他。
“为什么?”雷轻笑道,“老师,你的反应真有意思,像是被骚扰了的Omega。”
“——你!”白逸年气结,但他无心应付雷的调侃,他担心雷会再次陷入狂躁。
他谨慎地注视雷的一举一动,后者被他的警惕给逗得笑出声:
“老师,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白逸年恼怒道:“你刚才的行为对Alpha是挑衅和宣战,对Omega是骚扰。”
“记住这一点,如果不是亲密的人,或是没有经过对方允许,那就不要闻对方的后颈,包括Beta。”他指了指桌对面,“现在,坐到那里去。”
雷听话在对面坐下,手臂趴在翘起的桌面边缘,戏谑地看着面前的人。
“老师你不是对你的信息素很自信?怎么今天就换了个态度。”
白逸年斜他一眼,不想说话,把雷填写的答案上传至阅卷系统,等待结果。
“我倒是对老师你产生了一些信心,说不定你的信息素真的能治好我。”雷压低声音,声线低沉又暗哑,紫色的眼瞳直直注视白逸年,目光里含上了期待和探究。
“所以老师不再让我闻闻?”
白逸年忍无可忍:“今天没有让你嗅闻信息素的打算。现在,老老实实坐好,别乱动。”
雷咂舌一声,懒散地靠在墙边,视线依旧扎在白逸年身上,并且神情越发激动,目光越发炙热,不知道那颗兔子脑袋在想什么。
收回前言,问题学生还是麻烦。白逸年见雷安静做了两个多小时的题,一百多分钟下来姿势都没变过,以为这人的性格里还是有着食草兽人特有的沉着和耐心,结果哪知这只是暂时的,一放下笔就不老实。
白逸年无声叹气,他就不该对雷抱有一丝期待,因为雷会挨个证明他的期待都是无用的。
两分钟后,阅卷系统自动算出雷的分数,680分,刚好达到S等级的分数线,比白逸年的期望高了不少。
白逸年查看标红的错误地方,前面都是一些小失误,比如写了连笔导致阅卷系统分辨不清,涂框太随意导致无法识别选项,但答案都是正确的。
最后几页的思想道德和生活知识留有大片大片的空白,一个字没写。
“为什么后面的题都没做?”
雷:“分数够了,就没必要写了。”
白逸年有点难以置信:“你就这么自信,你写的每一个答案都是正确的?”
“那是当然。”雷咧嘴笑着,双手撑在脸侧,一口白牙明晃晃,兔耳也抖了抖,像个取了点成绩就骄傲显摆的大孩子。他眨眨眼睛:
“老师,我拿了这么高的分数,是不是该给我一些奖励?”
不得不说,兔子这种生物卖萌起来的杀伤力非同一般。
白逸年感叹,即便是雷这种成熟的青年面孔,当他一脸得意地露出兔牙、抖抖耳朵的时候,抵抗力什么的都是摆设,完全招架不住,甚至想去摸一把他的头发。
白逸年的声音都软了许多:“好,你想要什么奖励?”
“陪我玩一会儿。”
玩?玩什么?
下一刻,屁股下的凳子就被勾走,白逸年伸手撑住地面,侧翻蹲下,险些摔得狼狈。
“反应不错。”雷踢起凳子,矮凳在空中翻转,他趁势朝白逸年的方向踹去。
白逸年双臂挡在头前,凳子哐啷砸来,布料椅面撞得手臂发麻,可见雷是铆足了力。
白逸年咬牙切齿,一字一句:“你、管、这、叫、玩?!”
“不然呢?”雷的声音上扬。
凳子刚刚掉地,一盆绿植就迎面飞来,白逸年侧身闪躲,泥土啪嗒碎在墙上,洒了他一头。
土沙挡住了视线,但他没时间清理,一阵风混着狂暴的信息素扬来,他跨步躬身,闪过一记飞踢,迅速拉开距离。
兔子的动作敏捷,三步追上,提起拳头瞄准鼻梁。
白逸年举起左手格挡,瞬间抬腿向雷的裆部猛踹,后者移步闪过,同时抓住白逸年的手腕。
咔哒。
白逸年手腕一轻,手表被雷灵活地解开,扔远在地上。
“老师,上次见面时你没有戴手表,太明显了。”说着另一只手就掐住白逸年的腋下,转身蹲低向前使力,一发硬实的过肩摔。
白逸年的背再次砸在地,满脸狰狞。
我********!!
***这兔子脑子有毛病吧?!!
如果说上次的攻击是因为头脑不清醒,神志不清,那现在呢?!
雷就着姿势跨坐在白逸年身上,右手仍旧握住他的手腕,左手挑起下巴,手指摩挲脸庞的线条,细细端详他的怒意。
手指慢慢抚上唇角,描摹唇锋的弧度,雷的目光含着迷恋,轻柔说道:
“老师,我突然发现你长得很漂亮,是我见过的人类Alpha中最漂亮的一个。”
白逸年瞪大眼睛,宛如遭了晴天霹雳,雷这是在调戏他?
雷的手指撬开白逸年的唇齿,后者气得张嘴就咬,指尖留下一圈齿印。
他也不生气,反倒一脸享受,手指擦去白逸年额头的泥土,又捏捏耳垂,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老师,你要是打上耳钉,一定会更好看。”
“谢谢,不过我对耳饰没兴趣。”白逸年狠狠道,“玩够了吧,起开。”
“不要。”
雷轻笑着,缓缓俯下身,埋在白逸年的颈肩嗅嗅。
遭了。白逸年用力推动身上的人,雷哼哼两声,蹭着他的颈窝,不愿离开。
他没办法,屈膝顶向下腹,右手猛击雷的肩,对方闷哼出声,卸了力伏在白逸年身上,白逸年使力把人推向一边,踉跄着爬起。
白逸年喘几口气,顺平了气息,结果雷依旧趴在地上,手肘撑住身体,没有任何动作,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兔耳压在脑后,尾巴轻微颤抖。
不会吧,他把人给踢疼了?
“雷,还能站起来吗?”
雷没有给出回应。
完了,别真把人给踹坏了。
白逸年蹲下,拉住雷的胳膊:“抱歉,我不该太用力……来,先扶着我站起来。”
雷没有说话,嗓子里发出“嗬嗬”的低笑,耳朵和尾巴的毛突然炸开!
白逸年记得这个笑声。
狂躁的信息素登时爆发,排山倒海般向白逸年翻涌而来!
白逸年呼吸一窒,想收手远离,手臂却一阵麻痹,继而全身都像被电流击穿,无法动弹。
他被掀翻在地,下一秒,脖子被掐紧!
白逸年:!!!!!!
全身的力气都在此刻迸发出来,他拼命扣住勒进皮肤里的手,雷的力气比他的更大。
雷完全失去了理智,双眼发红,神情里只剩下了杀戮和暴力。
他盯着白逸年,像是在看垂死的猎物。
白逸年被瞪得产生了本能的恐惧,双腿胡乱踢到桌腿,桌子倒在地毯上,不轻不重。
掐进脖子里的手收得更紧,白逸年张嘴,啊啊说不出一句。
双手拼命捶打身上的人,无济于事。
双腿疯狂踢踹,纹丝不动。
胸口发痛,呼吸越来越困难。
耳边电流声嗡嗡作响,像是裹着一层膜。
白逸年在模糊的视野里看到了一块手表。
他用尽全力伸手,一点,还差一点。
他扣住表盘边缘,用力摁下去。
“——咳——咳!!”
白逸年大口呼吸,趴在地上干呕。
雷痛苦倒在地上,脸色发白,瞳孔收缩到极致。
他撕扯脖子上的颈圈,嗓子里挤出暴烈的嘶吼,白逸年畏惧地后退,这已经不像是人能发出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雷的眼睛已经彻底变得血红,如发了疯的野兽一般,吼得歇斯底里,手臂青筋暴起,颈圈却完好无损。
大卫夺门而入,立马射出一针镇定剂。
雷徒手抓住飞来的针筒,捏碎,玻璃渣刺进手心,他不知疼痛般地站起,瞬间冲向门口。
然后是第二针。
“您没事吧!”大卫拉起白逸年,后者咳了几声,摇摇头,声音沙哑:
“没事,我还好。”
他看向倒地颤抖的雷,雷龇着牙,打碎刺进手臂的针筒,抓住玻璃碎片就往颈圈上割,他的掌心已经面目全非,血流不止,颈圈上仅划出几道痕迹。
雷再次怒号,那声音像是血肉被活生生剥离的痛苦,撕心裂肺,震得白逸年心脏骤停。
门外紧促的脚步声响起,三名安保人员冲进来压制住雷,却都险些被掀翻。
雷的双手被铐上了某种装置,白色金属材质,看着和颈圈上的金属一致。
他拼力挣扎着,倏然身体像是遭到了强烈电击,不住发抖,吼声变成了哭嚎。
大卫呼出一口气:“好了,这下您安全了。”
白逸年惊魂未定,他看着雷的痛苦哀嚎,心悸道:“雷……他该怎么办?”
大卫:“只有押到隔离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