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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神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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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着都是些杂物,但幽鸩还是趁着白天繁忙之际,回了一趟旧日居所。
这里不比神殿,格外简陋,十七八个低等神侍住在一间破败的小屋里,屋子破旧阴暗,冬冷夏热。神侍不同于上神,能够不眠不休,因此屋内没有桌椅,只有一张坑坑洼洼的石头砌成的巨大石床。十几个神侍忙碌到深夜,挤在一起休息,前胸贴着后背,连翻身都是奢望。
而自己的东西,白天就藏在被褥里,只有有些能攀上关系的神侍,才能有一个不大的小箱子,放一放自己的东西。幽鸩没什么要拿的,只是一块普通的低等灵石,是当年自己唯一的朋友有幸去驱浊泉旁帮工时,偷偷在外围封印附近捡的,当宝贝一样揣着。可惜,她没熬过这灰暗的日子,早早就丢了性命,临死前,将这块灵石给了幽鸩。
摸索着将灵石攥到手里,幽鸩低着头想走。还没迈出屋子,便被拦了下来。
“你还敢回来?”先前围着幽鸩的神侍,带着同屋的众神侍将幽鸩拦在门口。见幽鸩没有回应,她心里恼怒,抬手就要去推。但这一次,幽鸩没有像先前一样默默承受,抬手一挡,便没让她得逞。
那个叫榭歌的神侍虽然只是手被打落,但被幽鸩这样懦弱卑微的家伙这样对待,无异于是对着她的脸狠狠甩了一巴掌。她不可置信地瞪着幽鸩,气的脸色发红。“你?你怎么敢?!”
“榭歌,我如今是五长老的神侍,你想怎样对待我之前,别忘了考量尊上的态度。”幽鸩未显慌乱,只压低声音,警告着随时准备发怒的榭歌。
搬出碧疆的名号,果然令榭歌有了忌惮。无论碧疆如今在神族到底是何身份,她这个长老的位置是否落实又是如何来的,这都不是她们有资格衡量的。即便不久前碧疆曾是待罪之身,但如今入住圣女殿,想要对付他们这些低等神侍,比掐死一只蚂蚁来的更容易。
“你平时怯懦软弱,没想到如此有心机,能入了五长老的法眼。”终究还是畏惧的榭歌,只能恨恨地咒骂。“不过你这卑贱得身份,对于尊上来说不过是一个玩意,随时都能丢弃。待到那日,我定不会轻饶了你。咱们新仇旧恨一并了解!”
幽鸩之前向来是被欺负出气的那一个,要说新仇旧恨,也该是她的,轮不到榭歌说这话。但如今,幽鸩也没有和她纠缠地心思。
“无论尊上如何待我,也是她的恩典,望你慎言。”丢下这句话,不顾气的发抖的榭歌,幽鸩抬脚便走。而榭歌身后聚着的神侍,听了幽鸩的话,哪敢阻拦,低头让开了一条路。平时他们也没少跟着欺负幽鸩,现在她有了靠山,对付他们易如反掌。躲着她还来不及,哪里还敢站出来阻扰。
幽鸩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出低等神侍们呆着地方,站在破旧的大门前,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自己终于逃离了这里。
“你去何处了?”
幽鸩刚回到神殿,就迎面碰到了拿着东西前来寻她的绿袖。
幽鸩不敢怠慢,停下脚步恭敬地行了一礼,低声说道。“奴回之前的住所,拿了一些贴身的东西。”
“都收拾好了?”绿袖见她没拿着什么大东西,想必只是些小物件。见幽鸩点头应答,便将自己手中的戒指给了她。“这是储物戒,你灵力混杂,驱动不了复杂地阵法,这个只需按戒指一侧的按钮便能使用。里面就是些被褥衣物和常用之物,剩下的你缺什么,跟我说一声,我若不在,你自己去库房里取就行。”
圣女殿仅有几个神侍,都忙着自己的事情,绿袖闲着没事,就过来跑一趟,顺便看看她还有什么别的需要的。
幽鸩抬手接下储物戒,手指摸索,果然在戒指一侧触碰到了一个极小的按钮。“谢尊上,劳您费心。圣女殿能给予奴容身之所,奴已万般感谢,别无他求。”
“也罢,你有事说就是。”低等神侍一直如此卑微,绿袖也不打算一时半会能改变她的态度。见她没什么缺的,转身便打算离开。但刚回头,便察觉到一丝异常。
“你?去过驱浊泉?”幽鸩身上,隐约缠绕着几缕精纯了灵气,这可不是她能拥有的。绿袖无意间捕捉到,感觉似曾相识。转念一想,这不正是驱浊泉独有的净化之力么。
幽鸩本低头恭敬地送走绿袖,听到她的询问,不敢隐瞒,忙从贴身的衣物中取出那枚灵石,双手举起递到绿袖身前。
绿袖看了一眼,只是一块没什么用处的低等灵石,但上面确实有驱浊泉的气息,看样子幽鸩所言不假。绿袖没有接过,点了点头示意她收起来便可。她刚搬过来,肯定还有许多收拾的,绿袖知道自己在这里也只是让她不自在,便没有多留,又询问了几句便先行离开了。
幽鸩一直维持着弯腰低头极为恭敬的姿势,直到绿袖彻底离开。才直起腰,将手中的灵石又小心收了起来。
翌日,碧疆一大早出门,便看见早就等候在她门前的幽鸩。
“何事?”见她来的这么早,碧疆以为她有什么事要对自己说。
幽鸩上前行了一礼。“奴从今日便是尊上的神侍,尊上可随意吩咐奴。”
“你是在等我的吩咐?”碧疆这才意识到,幽鸩只是单纯守在门口,以便自己有什么事时,随时能使唤她。“不必如此,你可随意活动,我若有事叫你,自会去找你。”
幽鸩听闻连忙跪下,额头紧贴着地面。“能跟在尊上身侧,已是奴的荣幸。望尊上开恩,允许奴侍奉左右。”
见她如此坚持。
“也罢,那你就跟在我身侧便好。”
幽鸩一喜,刚要谢恩,便被远处传来的绿袖地声音打断。
“怎么了?幽鸩你跪在地上做什么?”绿袖领着一个身穿灰色衣服的女子,往这边走来。
直到她们走近,碧疆才看到她身后跟着那个女子的面目。
“?!”碧疆一愣,那灰衣女子,竟是律浊。平时见惯了律浊一身蓝衣,清冷孤傲的样子。现在看她身穿神侍的灰色衣物,敛去一身灵力,面无表情地低头跟在绿袖身后,碧疆一时有些恍惚。
“这位是?”
“哦,你说她啊。”绿袖将律浊拉过来。“反正你也需要使唤的,一个两个不嫌多。正好尊上前两天刚收了一个神侍,就一并给你了。她叫律浊,以后和幽鸩一起做你的贴身神侍。”
看吧,就是律浊没错。碧疆觉得自己的额头一蹦一蹦地疼,若说让幽鸩跟在身侧是因为她软弱而不忍,那律浊这个能力压上古凶兽的存在,又是为了什么?她好好的上神不做,偏要跟在自己身边当个神侍?
“有幽鸩一个便够了,不必……”碧疆开口,还想争取抢救一下。
“就这么定了。”绿袖才不会给她机会。“快,过去拜见你家尊上。”
看着绿袖扯着律浊的袖子,碧疆有些头疼。老样子谬宇未曾将律浊的事情告诉她,回想当时律浊镇压凶手的雷霆手法,碧疆生怕她稍微不满,一道灵力劈下来,她们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呵呵,你,你不忙么?”碧疆拉过律浊,扭头盯住绿袖。“你忙你的去吧,她们交给我就行了。”
“我不忙啊。”绿袖耸耸肩,表示自己有充足的时间呆在这里。
“是么?”碧疆眨了眨眼,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可是圣女刚才才传话找你,你不知道么?”
“主上找我了?!”绿袖眨巴眨巴眼,突然了然一笑。“嗨,你想和她们独处就直说,我又不是那种非要窥探隐私的家伙。你不好意思我也明白,凡事都有第一次嘛。行了,既然如此,我不打扰你们了,你们慢慢聊,有什么事再找我就行。”说罢,绿袖挥挥手,爽快地离开。
碧疆微笑着朝她摆摆手,目送她匆匆离开地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扭头看向律浊。
“你,你,你……”碧疆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想问她,但碍于一旁的幽鸩,不好明着说。但思来想去,一句直白的你是不是有病,怎么也不敢说出来。
相比较于碧疆得震惊,律浊反而自在的很。
“奴,拜见主上。”她学着神侍的礼仪,大大方方地朝碧疆一拜,全然没有一丝尴尬。
什么毛病?这都是什么毛病?!两个伸伸手就可能会捏死自己的上神,一个一本正经地大庭广众地拜自己为师,一个屈尊降贵地过来做自己的神侍。这都是什么事啊?碧疆内心有些崩溃地想。
“幽鸩,你先去熟悉一下附近的环境,律、律浊你跟我过来。”总之,先支开幽鸩才能弄明白这尊大神跟在自己身边究竟想干什么。
幽鸩闻言眼中一暗,但还是恭敬行礼,低头后退了几步,才弯着腰离开。
“您,您先跟我进来,我有事想要问您。”这时,碧疆才敢低声说道。
律浊抬手就想行礼,被碧疆一把抓住。
“别别别,您可别!来来来,咱进来说。”也管不得她高不高兴了,拉着律浊就往屋里走。头进屋前,碧疆还不忘跟朔剡交代,让他守在门口,小心隔墙有耳。
朔剡见状欢快地点点头,笑容满面地应了声好。嗯,看来今天是开朗的朔剡,碧疆内心肯定道。
“您以后不用向我行礼,也不必自称为奴。”碧疆心里还琢磨着刚才那惊世骇俗的一幕。
“可同为神侍,幽鸩……”
“幽鸩那边也不必行礼,我倒时自会和她说清楚。”倒不是因为律浊,碧疆本身不喜神族搞得奴隶这一套制度,即便没有她,碧疆也会让幽鸩如此。
律浊点头应答,倒是没再行礼。“我与幽鸩同为神侍,应一视同仁,不要厚此薄彼,让旁的看出破绽。”
“您灵力远高于我,为何要屈尊降贵来当神侍?”碧疆皱皱眉。
“因为我需要一个身份,能让我在神族自由出现的身份。”律浊走到桌旁,弯下身子,抬手倒了一杯热茶,推至碧疆身前,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不适。“望尊上能尽快熟悉我的神侍身份,莫让神族起疑心。”
律浊实力超群,若贸然现世,必当引起轩然大波。如今按照她们的计划,并不是高调的时候。而且自己刚混了个便宜长老,再加上律浊,难免引起其余几个长老的觊觎。因此,隐瞒实力倒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即能让律浊光明正大地入神族,也能避免冲突。
只是,这神侍给谁当不行,为何偏偏要放在自己身边。律浊与谬宇本就是无话不谈的至交好友,跟在她身边,也能有几分默契。
“我来这里,却有要事。”看出碧疆的疑虑,律浊开口。“谬宇圣女的身份,让她受限颇多,还不如跟在你这里,反而方便。”
“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办?”碧疆没想到,谬宇她们这么快就有了计划和想法。
“你们若想办成那件事,就要打破天道制订的规则,而规则……”
“神则洞!”碧疆被她这么一提醒,突然想到了那里。“我们可以从神则洞入手,天道在神族和其他种族之间设置了数道屏障,如果想消除这些屏障,就要从根本入手。神则洞记录了各项法规和禁制,说不定能从此找到突破。”
“不错。”律浊难得笑了笑,伸出右手,藏蓝色的微光自指尖绽放。“当初我于神则洞内诞世,汲取其中灵力,与之也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后来,天地动乱,神则洞的管辖便落入三长老之手。自那之后,我们便很少踏足那里。”
“如今,我成了五长老,是不是可以以观摩学习为由,入洞去探查。”
律浊摇摇头。“神则洞是禁地,不会让你轻易进去的,上次所幸有我在,你们才没被逮住,但以被察觉。如今再急迫地想进去,恐怕会打草惊蛇。”
“那……”
碧疆开口还想说些什么,被门外朔剡地声音打断。
“疆疆,幽鸩过来说,四长老要见你。”
四长老?碧疆和律浊相视一眼,四长老一向不插手神族之事,此时,找自己又有何事?
“好,我知道了。”
无论如何,碧疆总要过去会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