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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幽鸩 ...

  •   神族禁地,驱浊泉。
      这里身为禁地,基本上没有神族踏入。但今日,一些异动打破了这里的安逸。
      平静的水面突然泛起涟漪,随后水面的波纹愈发扩大,飞溅出大片水花,似乎有什么要从水下挣扎而出。
      过了片刻,水面逐渐浮现出缕缕黑色的发丝,随着水波流动。平静了几瞬,一只惨白的手臂突然冲出水面,扒住岸边。五指深深扣入岸边潮湿的泥土之中,猛地发力,女子的身形从水中冒出。
      湿淋淋的头发凌乱地披在身上,女子喘着粗气,伸手胡乱地扒了扒糊在脸上的头发,露出极为巧丽的脸颊。只是面色苍白狼狈,放下的手抱着双臂,不住的颤抖,像是经历了些极为惨烈地折磨。不仅仅是面色,女子全身都是惨白的,破烂的衣服滴着水贴在身上。奇怪的是,单看这快碎成布条的衣服,女子应该是遍体鳞伤的,但衣服下的肌肤,虽然苍白却完好无损。
      良久,女子停止了抖动,手抚上破烂的衣衫。女子深吸一口气,手指透过衣衫,放到肌肤上。灰色的灵力浮现在指尖,下一秒,灵力透过手指狠狠地划在皮肤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女子却脸色未变,又放到下一处,发力。本来完好的肌肤瞬间变得伤痕累累,破败不堪。此时,女子才停下了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离开了这里。
      女子离去后,驱浊泉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就像这里从未发生过任何事一般。但泉水中,却时不时飘过丝丝缕缕地黑气,又很快消失不见。
      另一边。
      “对了。”碧疆突然想起自己在下界的发现。“天地灵力有轻微的波动,第一次算算时间应该是我诞世之时。最近又发生一次,与我上次在神则洞内遇到那位尊上的时间大抵相同。不知此次凶兽异动,是否与之相关。我本想探查,奈何事发突然,只能中断。”
      “你说的那位应当是律浊,如今就在我那里,她情况特殊,我稍后也会为你详细说明。你放心,灵力确实有波动,但与你们无关,大长老已有察觉,自有其安排。”
      碧疆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大长老在神族是无上的存在,若连她都没有办法,那以现在自己的能力来说,再做什么都是无用功。碧疆暗自皱了皱眉,如果自己的想法得不到大长老的支持,注定与她站在对立面的话,那就难办的多了。虽然锻成神骨,修为又上了一个阶层,但还是太过于薄弱了,为今之计,只能努力修炼,短时间内大幅度提高自己的修为。
      “律浊。”大殿旁,一道蓝色的身影站在静静地站在古树一侧。谬宇唤她,这才回过身。
      正是当初碧疆在神则洞和先前在下界凭一己之力镇压上古凶兽的那个蓝衣女子。她容色淡然,眼神在碧疆身上轻轻扫过,落在谬宇身上。也并不开口,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以做回应。
      即便如今升为上神,碧疆依旧看不透她的修为。那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的修为远高于自己。如果在神则洞的第一次见面是她的诞世,那如此短的时间内,灵力能达到这样深不可测的地步,是很可怕的事情。
      而且,碧疆刚开始只是以为她天性冷然,才对自己如此冷漠。但这两次相处下来,她虽然的确冷淡,但对自己总有一种与之不同的态度,就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惹她生气了一般。没错,就是生气。碧疆也很纳闷,能在她几乎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到对自己的愤怒和一丝就像是恨铁不成钢的埋怨。
      这就不知为何了,自己虽比不过她,但自己数十年间便能锻骨,也算是个中佼佼者了,这恨铁不成钢的态度,让碧疆着实有些委屈。
      “这是律浊,虽刚化形不久,但以灵团的形态拥有神识存在许久了。先前被我无意中发现,一直藏于神则洞内。”谬宇转身看向律浊。“这是碧疆,之前我与你提起过,你也与她见过几面,应该不陌生。”
      “碧疆。”碧疆上前一步,行了一礼,以示友好。
      “你,不知我是谁?”律浊并没有回礼,只是皱了皱眉头。
      “你?你是律浊啊。”碧疆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弄的好像自己是一个背信弃义,翻脸不认人的负心汉一样。“之前我们见过几面,我记得。”
      律浊依旧眉头紧缩,一副很不满意碧疆回答得样子。过了一会,才放松表情,叹了一口气。“罢了。我是律浊,先前若因为我让你困扰,我很抱歉。”
      “无事,你不用放在心上。”碧疆见她一副看开了的样子,虽然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总归现在是没事了,所幸也就放宽了心态。
      律浊没再多说什么,好像在这里只是为了等她们回来一样,见她们没事,就先告退了。等律浊走后,谬宇开口宽慰。
      “我陪伴她许久,先前也算是无话不谈,后来不知为何,愈发沉默。当今在世,大多有不得已的苦衷,她本性脾气不坏,也并非刻意针对,你莫怪她。”
      “我真的没事。”碧疆无所谓的一笑。“如今我一门心思想着都是修炼之事,断不会因为这个和她产生龃龉,你放心。对了,怎么没见绿袖她们?”
      “你入长老堂琐事繁多,我让他们先去处理了。说起这个,怎么一直没见朔剡?”
      “朔剡?坏了!”碧疆大惊,当初来神族为了隐蔽朔剡,防止他被夺走,自己给他下了禁制,如今事情了了,竟忘了他。
      待碧疆解除禁止,放出了朔剡。朔剡被封印许久,心中难受,却也不说不闹,只轻皱着眉头,哀怨的盯着碧疆。
      谬宇先前见过几次朔剡,虽然相处不多,但印象中是个清冷严肃的少年,现在这个哀怨小白花的样子,倒是叫她有些意外。
      碧疆本就心怀愧疚,不好意思说什么,见谬宇疑惑,有些尴尬地解释。“他正处于神识凝聚稳固时期,性情是有些多变,没关系的,没关系。”说罢,还不得不伸手摸了摸朔剡黏黏糊糊蹭过来的脑袋,以示安慰,免得他更加委屈。
      事情就这么有惊无险的告一段落,期间碧疆曾下界去看了肖白他们一眼,重建家园的目标庞大而繁琐。再加上还有孩子们需要照料,肖白和云桃为此吃尽苦头,所幸两人都分外积极向上,从不觉得苦楚,日子也就这么有条不紊的过下去。碧疆和他们好好相聚了数日,才依依不舍的告别。
      碧疆回神殿的途中,见到一群灰衣神侍围在一起。神侍各神殿都有,其所着服饰依据神殿不同而各异。那些无主的杂役,神力最为混杂,无上神挑选,一般则都着灰黑二色的衣服,是神族最低等的存在。碧疆一般与神侍接触不多,而低等神侍一般都低头弓腰快步疾行,且极为小心谨慎,很少这么聚集在一起的。
      碧疆与他们接触不多,本来不想凑这个热闹,但一道黑影挣扎着从他们中间跑出来,直冲着自己而来。
      朔剡见状想挡在碧疆身前,被她伸手拦了下来。那黑影并未冲撞到她,只停到她身前。碧疆这时才看清,是一个灰衣女子,看样子也是一名神侍。女子伤痕累累,狼狈不堪,跪倒在碧疆的脚边,伸出一只手死死拽着碧疆的衣角,浑身颤抖着,不敢抬头。脸上虽也伤着了,但还是能看出她娇艳的面容。这般花容月貌,在低等神侍中可不多见。
      那些神侍见女子跑走,本想去追,但转头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碧疆。虽然碧疆来神族不久,但新长老的名号却响彻神族。众神侍见状不敢放肆,跪作一团,拼命低着头,生怕碧疆一个心情不好,找他们的麻烦。毕竟低等神侍的命,在神族来说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
      “你是?”碧疆并没有理会那些神侍,低着头问这个颤颤发抖的女子。“出什么事了?”
      不等女子开口,一旁跪着的神侍就匆匆回答。“她偷了奴的簪子,被奴发现。奴想要回簪子,一时起了一些小摩擦,惊扰了上神,上神饶命。”
      见对面这浩浩荡荡得架势,可不像有些小摩擦得样子。
      “她说的是否属实?”
      女子摇了摇头。“奴,并未偷盗。”
      “簪子就在你枕头底下翻出来的,你怎能狡辩?你……”先前应答的那个神侍见女子否认,急冲冲地开口质问,问到一半又想起碧疆的存在,怕碧疆生气,声音也就越来越低。
      碧疆知道低等神侍的不易,一个簪子自己来说算不上什么,但对她们可能是一辈子也得不到一个的宝物。无论谁对谁错,现在这女子受了不轻的伤,即使她真的偷了,这也算是得了惩罚。碧疆一贯不喜欢戴这些丁零当啷的装饰品,便从手上摘下来一枚戒指,这戒指还是前两天绿袖硬是塞给自己的储物戒。倒也不是真用来装东西的,不过被绿袖当成个装饰品,一股脑给了碧疆不少。这下正好派上了用场。
      碧疆摘下戒指,轻轻摆手,戒指便腾空而起,慢悠悠地悬在那神侍身前。
      “她也受了伤,也算是得了惩罚,此事便就此作罢。这戒指赠予你,就当作补偿可好。”
      不仅没因冲撞上神受罚,反而得了好处。那神侍哪敢有什么不满的,连连跪谢后,一群:神侍也不敢多待,匆匆跪别,就剩那个还倒在地上的小神侍。
      碧疆弯下身子,掏出一瓶伤药。“你回去用这个药外敷,不出几日便能痊愈。”
      女子并没接过,反而跪倒在碧疆身前,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尊上。”女子开口,一如她的美满,声音也悦耳动听。“奴即便逃过今日,过后也难逃一劫。求尊上,求尊上开恩,就让奴跟在您身侧,当牛做马,就算是为您殒命,也算奴有了一番价值。求尊上开恩,救奴一命。”
      “你先起身。”碧疆想扶起女子,但她并没起身,大有碧疆不同意,就跪死在这里的打算。
      碧疆见她一身的伤,如今跪在这里,已经有些摇摇欲坠了。值得先同意了她的请求,先带回神殿,看谬宇的意思,如何安置她。
      女子见碧疆同意,连忙磕头道谢,生怕碧疆反悔。无奈,碧疆只能用神力托起女子,即便这样,她的额头还是磕破了皮。这时,碧疆才看清女子的全貌。一张小巧精致的瓜子脸,双眼细长上挑,莹莹含着泪珠,将落未落,让人不由心生怜惜。眼下一颗黑色小痣,则更显妩媚,即便一身灰扑扑的衣服,也难挡绝色。美貌本无罪,但没有与之相等的力量时,美貌反而成了一种罪孽。
      “你叫什么名字?”
      “幽鸩。”
      碧疆轻皱了皱眉,这可不算个好名字。
      “就是这个姑娘?”谬宇没在,碧疆只能先将她带去绿袖那里,看如何安置。绿袖听了碧疆的话,偏过头看向低头站在碧疆身后的幽鸩。
      “是她,我见大殿内并无神侍,我不知把她交给谁,就先带到你这里。”
      “神侍在神殿内与猫狗无异,遇到不好的主子,处境甚至不如下界的人族。”绿袖向碧疆解释道。“也罢,你既然遇到她,也算有缘,就留在这里吧,正好你来神族不久,虽不中用,但也算有个帮着跑腿的。”
      “我房间不远处有空房间,就让她住那里吧。你有什么需要收拾过来的东西,可以叫上朔剡,帮着你一块搬过来。”
      幽鸩抬头,刚想说什么,绿袖就开口道。“她一个低等神侍,能有什么东西,不如从这里现拿,总好过她之前那些。”
      这话虽不太动听,但也没什么不对的。幽鸩也表示自己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过一些杂物罢了,便跟着绿袖一道去拿了新的。
      绿袖大名鼎鼎,都说她被圣女宠的骄纵无比,嚣张跋扈。但如今相处下来,倒也是个口硬心软的。自己这辈子,就鼓起了这么一次勇气,所幸运气不差,终于脱离了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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