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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金手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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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怕疼了。
可是为了游戏通关,为了早日回家,她拼了。
狠下心一使劲儿,娇嫩的皮肤被小女孩特有的柔软却又尖锐的指甲嵌入,食指指尖马上有刺痛传来,透着粉的纤细指尖渗出一点红色。
因为怕疼,心理作用下,她的感官不自觉放大,一丝疼痛会被她的神经放大十倍。
这一下于她而言,当真十指连心,钻心的疼。
腰间挂着的上好和田玉玉佩沾到血时陡然一亮,闪现出幽幽绿光,瞬即又黯淡。
宁嘉鱼将被刺破的纤纤玉指隐入宽大的衣袖之中,藏得好好的。
她单手托腮,刚才弄破的那只手则背在背后,假装着打了个哈欠,发髻上的流苏跟着晃悠悠,衬得小姑娘娇俏可爱。宁嘉鱼水眸一剪,不动声色偷瞄一眼大丫鬟霜苓,见她站在一旁并未发现异常,这才放下心来,接着又作出哈欠连天的模样,眼角硬是被她挤出几滴泪水来。
她心里暗笑,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了,谁能怀疑这么小的孩子会有什么诡异动作。
这是她第一次用这个技能,管不管用还二说,她转头望向远处天空,看着日头正烈,目光随着天上云彩云卷云舒,心中暗暗计算起时间。
一盏茶不到的功夫,外边突然狂风大作,天色倏然暗下,院子里的几株顶好的木兰花树被吹得沙沙作响,树枝乱颤,树叶不过片刻便铺满院子,还有的已经被吹进了屋内。
宁嘉鱼脸上悄悄露出一抹甜蜜的笑容。
放在窗前的一株开得正盛的花也经受着狂风,无情的风可不顾它的娇嫩,一大簇的艳色花朵被吹得起起伏伏,像是要支撑不住了,就在它要被这风连根拔起时,霜苓过去把窗子关上了。
“怎又下雨?”
转眼间乌云压顶,扑天盖地的压抑感袭来,当真是应了那句翻脸比翻书快。
盛夏时候天气本就多变,这倒是一点也不奇怪。
院里几个丫鬟和小厮们急匆匆收起院子里晾着的衣裳和晒得半干的果脯,人进人出,院子里一阵忙碌,看着好不热闹。
东西刚收回屋,大雨如注倾泻而下,落到地面、屋檐上,声音极响,声音像是下的不是雨,而是在下小石子,滴落在地上,屋顶上,听着骇人。
听着这雨声,宁嘉鱼心中暗喜,面上却是郁闷难耐,未被刺破的手支在面前桌上,小脑袋倚在上边,她嘟了嘟粉唇,语气烦躁:“这天怎的说变就变,嘉鱼都不能出去找大哥哥玩了。”
“无趣无趣真无趣!”
宁嘉鱼狠狠的蹙眉,秀秀气气的眉都快皱成一团,她一手狠狠拍桌,小小的身板透着大大的不悦。
霜苓垂眸,立在一旁抿嘴看着,觉得自家小姐孩子性又起来了。坐着的女孩十二岁了,还梳着双丫髻,头上发包鼓鼓囊囊的,发间插着素净的百合花簪和银白流苏,极白皙的小脸上,一双美眸顾盼生辉,显得格外灵动。
还未长开就这般漂亮,再过两三年岂不是要和天仙比美了。
姑娘好看是好看,但就是生气了,还不太好哄。
霜苓暗想,侯爷仙逝不久,老夫人又哭坏了身子,侯夫人又是软弱的性子,如今大公子一人打理着侯府的所有事,自个儿又是骠骑将军,深受圣上爱戴,常委以重任,怎有这闲当时间?
就算不下雨,她家姑娘也一定不能和大公子玩上。
姑娘生气的娇俏模样让霜苓忍不住捂嘴偷笑:“姑娘莫恼,大公子肯定也是想着姑娘的。”
“大哥哥想我?”小姑娘显然不信,质疑她道:“那大哥哥为什么不来看嘉鱼,嘉鱼这么可爱这么乖。”
霜苓笑了笑:“这不是在下雨吗,这么大的雨,大公子当然来不了了。”
“都怪这雨!”她极恼的样子。
可千万别怪雨。
怪什么都别怪雨。
这雨可是她破指见血召唤出来的,可珍贵了呢。
宁嘉鱼嘴上说着责怪,心中却因着这场雨高兴坏了。
“霜苓姐姐我困了,用晚膳了才唤我起。”
她走向内屋床榻,脱了鞋子就上了床。
霜苓拿来了一把翠竹绣样的团扇,力道不大不小扇风,伺候她安静睡下后,才放下帷帐轻手轻脚离开。
听到关门声,确定人走了,宁嘉鱼才又睁开双眸,两眼空洞望向帐顶,脑海中全是上次游戏的内容。
上次就是在今天,她选定的游戏主人公宁远哲主动请缨被皇上派去黑龙山剿匪。
上次游戏宁远哲去剿匪,山高路险又遭奸人暗算,宁远哲一路艰难化险为夷,终于去到黑龙山,兵不血刃便灭了黑龙山老大,招降了那帮匪徒。
消息传回京,一时间,有人欢喜有人愁。
皇上大悦,欲待他回来准他正式承袭侯府爵位,还要大行嘉赏,福及侯府。
这惹得不少人眼红。
三皇子晋王殿下多次以宁远哲年纪尚轻为由对皇上劝说无果,暗地里再次对宁远哲下黑手,宁远哲遭到暗算身亡,游戏结束。
从开始到结束,上次游戏只用了不到十天时间。
宁嘉鱼忍不住在想,导致上次游戏失败的原因是什么。
无论走什么逻辑,她总觉着不是她自己的错,她初来乍到,环境都没能熟悉熟悉游戏就结束了,这骚操作绝对是因为主人公福薄,离不开她的庇佑。
绝对是!一定是!肯定是!
既然宁远哲福薄,那她就不能离他太远。
她不能跟着去剿匪,那宁远哲自然也不能去。
如果今天宁远哲不进宫,无法请缨,就不用去剿匪了,毕竟宁远哲才因为侯爷仙逝从边关回来不久,那皇帝也是舍不得他再奔波的。
她先前那样想,便用了金手指,将天气变化一番,下这一场瓢泼大雨,并且还要连下几天,她就不信宁远哲还能进宫。
耳边雨声越来越大,宁嘉鱼也越来越高兴。
先前她还觉得自己临入游戏前抽到的金手指没什么用处,这下好了,她忽然觉得,这能改变天气的金手指简直绝了,她太爱了。
虽然使用繁琐还要付出类似于抽血之疼的代价,但谁让它有用呢。
“呵呵。”
她被自己忽然一声傻笑吓着了,忙抬手捂嘴,她紧张的望向外屋,心中暗想,可千万别把霜苓招进来。
女孩水亮澄澈的眼睛盯着外屋,望了许久不见有人进来,宁嘉鱼困了,便沉沉睡去。
这场雨下得痛快,等雨停了,已经是四天后的事情了。
天才放晴,宁远哲便迫不及待进宫,欲请缨剿匪,却得知皇帝已下令让晋王带兵剿匪,不免失望而归。
宁嘉鱼特意跑到侯府门口等着他回来,看到他失落的样子,宁嘉鱼高兴坏了。
不过她还是装出一副安慰他的样子,俨然一副大人模样哄着他道:“大哥哥别伤心了,为民除害而已,你还会有机会的。”
她还远远的一路小跑着扑到宁远哲怀里,她埋头在他怀中放肆地笑了。
不日后,一语中的的宁嘉鱼恨不得撕烂自己的嘴。
真的是,还有机会呢。
阳光温暖,微风各煦。
已是日上三竿,霜苓进屋蹑手蹑脚把屋里的窗户全都打开通风,带着花香的新鲜空气争先恐后进了屋内。
阳光斜射进屋内,昏黄,温度上升,但不是很热。
床上娇小玲珑的人儿嘤/咛一声,翻了个身,轻薄的被褥被她踹的老远。
霜苓以为她要醒了,匆忙出去为她准备洗漱品。
一刻钟后,她和几个丫鬟拿着东西进屋,她先几步走近床边,发现宁嘉鱼竟还未醒来,且正睡得酣甜。
她退了出来,丫鬟们相对无言,好笑的端着东西又出去了。
避过宁远哲黑龙山剿匪这一茬,宁嘉鱼放松了好些日子。昨夜她就熬夜到寅时,也就是现代时间凌晨三四点。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这古代话本太好看了,她把持不住。
又过了一个时辰,前院派人催了两回了,丫鬟们才又进屋,把床上贪睡的人唤醒。
宁嘉鱼迷糊间,眼睛都睁不开,只放松身心任着她们折腾。
宁嘉鱼给自己的性格设定是个骄纵跋扈行事乖张的大小姐,侯府上下极其宠她,甚至就连当今圣上都对她疼爱有加,虽不明目张胆,但也是明眼人皆知。
她喜欢睡懒觉,老夫人便特准其晨昏定省不必到前院请安,今日必定是有要事,不然不可能让人三催四请她。
临踏出院门,宁嘉鱼忽然停下,回头看向身后,跟着两个安安静静的丫鬟,一双不算清明甚至还有些迷茫的眼眸在二人身上打转。
目光多是停留在模样更艳丽些的绿蕴身上,想了又想,权衡再三,宁嘉鱼道:“绿蕴跟着我去就好了,霜苓姐姐你就别跟着了,你去厨房让人备些酸梅汤,我回来要喝。”
没有为什么,霜苓十分乖巧应道:“是。”
宁嘉鱼相当满意,小脸上刚挂起的笑意却在转身前余光瞥见脸上带着未来得及收敛的喜悦的绿蕴时,顷刻消失干净,嘴角下沉,眼底有了微微讽刺之意。
喜怒不形于色的道理都不懂,别说卧底了,丫鬟都做得失败。
她又眯了眼睛,昨晚真的睡太晚了,起了近半个时辰,她还极不清醒,走起路来晃晃荡荡,绿蕴几次扶着她,才让她免于跤倒。她就这么迷迷糊糊七扭八歪的走向前院。
前院她已经去过两次了,且前院离她的院子也不远,她知道在哪,并不需要谁带路。
在一处拐角,前面突然多了两三个人,她没注意到,走在后边的绿蕴更没可能看到。
她就这么迎面撞了上去,那人没事,她倒被撞得倒退两步。
“啊!”
宁嘉鱼半眯着的眼眸蓦地睁开,脑子也清醒过来,不知撞到谁人身上,像块铁一般,竟是给她痛醒了。
宁璟哲身边带路的丫鬟吓坏了,惊叫出声:“姑娘!”
丫鬟打算上前去扶宁嘉鱼,又是一声‘姑娘’响起,那丫鬟才看到她身后还有人。
绿蕴吓得赶紧把人扶住,上上下下,前后左右把她看了个遍,终于确定她没什么事才松了一口气。
“我没事。”宁嘉鱼摆摆手,柳眉紧蹙,她实在看不得绿蕴紧张兮兮的模样,眼中厌恶更甚。
平时又不见绿蕴关心她,一受到重用就一副主子亡我也不独活的模样,太恶心她了,但她又不能把人推开,毕竟这戏还没做完。
难受!
宁嘉鱼没再看她,认真打量起她撞上的人。
灿烂阳光照在那人身上,面白如玉,一身金辉晃人眼。
那人也在打量她,一双眼睛像激光一样在她身上流转,宁嘉鱼缩了缩脖子,眼神躲闪,她绝对不能承认自己被他吓到了。
“姑娘没什么事就赶紧走吧,夫人和老夫人还等着呢。”
绿蕴面色似焦急。
宁嘉鱼看她一眼,心中诧异,这人怎么回事?怎么比她还着急见她娘?
原本宁嘉鱼想说个对不起的,但为了不和设定中宁嘉鱼性格相差太大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她硬是把那句对不起咽下。
“走吧。”
宁嘉鱼抬脚就走,把京都第一小霸王的跋扈样做了个十乘十,得亏方才二人撞上时,宁璟哲已经让出了足够她走的位置,不然她都不能走得如此嚣张。
绿蕴垂着头,唯唯诺诺跟在她身后,两只手规规矩矩放好,把丫鬟样做的足份。
宁嘉鱼偷偷回头,他们已经走了,她的目光被那道颀长清瘦的背影吸引。
想想刚才那人,十六七岁的样子,看着清瘦,面白如玉,棱角已然分明,眉目如画,唇方口正,一双眼眸射寒星,深邃不能见底,墨发飞扬,脚步沉稳,走动时若有狼形。
长得是好看,可他面无表情的样子看着好凶。
想着,额头被撞到的地位好似还在隐隐作痛。不用想,她被撞的地方肯定红了,那人到底是不是肉做的,怎么那么硬。
宁嘉鱼摸着额头进了前厅。
一脚还在门外,她就听到一道柔柔弱弱的声音。
“宁儿怎来迟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