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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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办公司里袁朗和齐桓见到了护士长。同样也是个女性，三十岁往上的年纪，脸圆圆，带着副无框眼镜，看起来很有知性女性的味道。
“这个人见过吗？”亮过警官证，袁朗上来便直奔主题。
护士长只是瞄了一眼，然后沉默地摘下眼镜擦了擦，再重新带回去：“他是吴哲。”
很肯定的语气。
袁朗回头和齐桓对视，两人都感到意外。意外于这样简简单单就获得线索。
“我能冒昧问下，你们为什么要打听他的消息吗？”护士长说得很平淡，但袁朗还是敏锐地从中察觉到一丝颤抖。
“因为他和我们正在查的事有关。”
“看来还是不方便说啊！”护士长用圆珠笔点着圆中带尖的下巴，语气中有着几分伤感。
袁朗拉一把椅子过来坐，距离护士长既不会远得让人感觉生疏，又不会近得让人感到厌烦：“希望你能配合工作。”他口气诚恳，带上些循循善诱。
从桌子上拿起被袁朗扔下的照片，护士长对着仿佛残血的夕阳看了又看，她的脸上溢出一种可说是幸福又或许是悲伤的笑容。在阳光下，她的眼角闪烁着晶莹的泪水。
“我第一次见他也是这样的夏天，闷热、干燥，他站在我面前，穿着白衬衫。第一眼看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是个有严重心理障碍的人。他笑起来很好看，人也很有礼貌。他那么年轻，我还以为是在念书的学生，后来才知道他已经二十四岁。据他妹妹说，他有精神失常的征兆是在他们的父亲车祸后，他开始专研从前不屑的鬼神之说。最初他家人都以为他是因为和父亲感情太好，因此才会在父亲死后有这么不正常的举动，原以为随着时间流逝他精神会再好起来。可没想到越来越严重，到最后已经出现幻觉，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动手打人，砸东西。他母亲无法忍受，终于抛下他和他妹妹离家出走。”
护士长语气淡淡的，夹杂着几分怀念。
“他妹妹只是个弱女子，怎么也没办法照顾这样精神失常的哥哥。她把吴哲带来这里，给他办了入院手续。不发病的时候吴哲很安静，他床头永远堆着厚厚的书，说起话来腔调温柔，如果不是患有精神分裂，他会是个很讨女人喜欢的男人。”
“你很喜欢他？”袁朗突然插话。
护士长唇角边浮出淡淡的笑意，很爽快地承认了：“没错，我很喜欢他。”
顿了一下，护士长继续说道：“我那时候刚和男朋友分手，我们交往了四年三个月，可他家人都不喜欢我的工作，我又不愿妥协，他也厌倦了在我和他家人间奔波，最终选择了一个乖巧听话的女人结婚。那段日子我很难过，多亏有他在身边开解我。爱上他，可以说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而他那时候病情逐渐恢复，不久出院了。”
“治好了？”一旁的小护士偏过头问。
“也可以这么说。”护士长纤长的手指抚过照片中吴哲的脸，“不过没多久他就因为病情复发又被送过来。期间这样的事情反反复复发生了很多次，难得他妹妹有耐心，也没想过放弃。最后一次送他来是冬天，我记得那天是……”
护士长仰起头看着天花板思索，过了一会儿才重新低下头：“那天是十一月五号，前一天晚上还下了一场大雪。他来后熟门熟路去了病房，我也去和他谈话。他那天似乎心情很好，一直在微笑，还说下次出院了要请我去看电影。大约在他那里偷懒了十分钟，我从房间离开。也不过十来分钟的功夫，我听见走廊传出跑步声，我看到四五个男护士朝着他房间的方向跑去，也就跟着过去了。他在房间里发疯一样乱转，嘴里还说着什么他要长生不死，他要去见‘神’。他力气比平常大很多，四五个人才勉强压制住他。他很用力很用力地挣扎，还是在不停念着神神神。这样的状况持续了有五分钟，他不在挣扎了，脸色变得惨白。我们发现不对送进市中心医院，人就不行了。后来验尸结果是死于心力衰竭，他那时候情绪过于激动。”
“他……死了？”齐桓不置信地确认。
“嗯，死了，就是去年的十一月五号。”护士长把照片轻轻地放在桌子上，“我可以留下一张复印件吗？”
“这张送给你了。”不仅是齐桓，连袁朗的脸色也很难看。吴哲死了，那在下午他们见到的人又是谁？
“谢谢。”
“我想打听下，吴哲妹妹家在哪，不然吴哲的墓地也可以。”
“没有墓地，他妹妹把骨灰盒抱家里，听说是建了个小小的佛龛供起来了。”护士长仿佛无聊地按着圆珠笔，嘎达嘎达的声音连续不断，“地址嘛，天河小区2栋32号。”
“不过这个时间她应该会在公司。”护士长又补充一句。
走出六院，空气仍是一片闷热，西边一片残阳，色如胭脂。
此时此刻，这片闷热全然不让人烦躁，反而让齐桓和袁朗有再世为人的感觉。
“现在去吴哲妹妹家？”齐桓摸出手机瞧一眼，“也快到下班时间了。”
袁朗双手插在兜里，眯起眼睛望着夕阳：“明天吧，你也跟着我跑了一天，回去休息下。明天先去市中心医院，再去吴哲妹妹家。”
齐桓上前一步，和袁朗并肩。
“你相信吗？”
“啊？”齐桓愣一愣神，回答道：“我看她不是在说谎。”不说谎不代表是事实，他倾向于这个女人说了真话，她自以为的真实，但并不是真正的事实。他相信袁朗也希望是这样的结果。否则，他们的遭遇也太过匪夷所思。
“回去我开车。”袁朗长长吐出一口气。他原以为他是在推理剧，哪里想到现在就成了恐怖片。死了快半年的人又活生生地出现在人面前，这事要不是亲身经历，任是谁说出来他也不会相信。
“走吧！”袁朗打开车门。
眼看电脑屏幕上的红点距离六院的位置越来越远，吴哲摘下眼镜，低低地叹了口气。
“哟，这是往哪里去？”成才俯身，下巴杵在吴哲肩膀上。
吴哲对照地图，上面有几处被他打上红叉。其中有六院，市中心医院、火葬场……
“今天他们只去了这一个地方。”点点地图，吴哲嘴唇不自觉地抿成一条线。
成才直起身，双手抱在胸前，他幸灾乐祸地说：“那一个地方就够‘震’他们一下了。”
吴哲不置可否，他拉过脚边的木桶，里面满满的冰块，最上方放置一瓶威士忌。
为自己倒上半杯，冰块在浅棕色半透明的液体中沉沉浮浮。吴哲脚尖点下地板，转到和成才面对面的方向。
“干杯。”
“干杯。”
两个玻璃杯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叮”的一声。
“他们有去警局，而且呆的时间不短，既然如此，他们拿□□的理由是什么？”吴哲喝下半杯威士忌，脸色却苍白如昔，没染上丝毫血色。
“我怎么知道。”成才坐在床上，上半身斜靠着床头，“也许只是个人爱好呢！”
吴哲不太相信地问：“就这么简单？”
“是你想得太多太复杂说。”成才拎起酒瓶，分别给自己和吴哲添上，“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今天就让我们一醉方休。”
“你怎么也变得这么酸啊！”吴哲嘟囔着，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吴哲死了。
袁朗手指敲击着方向盘的侧面，临走时吴哲曾和他说，凶手是鬼。吴哲不就是鬼嘛！难道他的意思是，凶手是和他一样情况的人，抑或是他自己就是凶手。
如果他是凶手，怎么会告诉自己？
袁朗并没有意识到，他的思维已经在跟着吴哲的暗示走。
一旁的齐桓的眼睛望着远处绵延不绝的青山，脑中想的全是吴哲。巧，太巧了。从一开始和吴哲的会面就是个天大的巧合，那个贴子他也看过，先不论袁朗说的一打眼刚好撞见这个贴子的概率有多低，只是袁朗会叫C3查IP，如果是这样显露蛛丝马迹的贴子就要去查，就已经会忙到无暇顾及其他。
据袁朗说，他是看了后立刻打电话给C3，他甚至没去分辨这条线索的可用性。吴哲说的没错，那本藏文化研究印出几万册，哪怕是一本书只有一个人看过，那么可能会想出这种猜测的就有几万人。根据这样一条有几万人可能会发出的消息作为证据，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
再说他去年和吴哲妹妹的相遇，按照那个护士长所说，吴哲家住在天河小区，从天河小区到六院，从天河小区到六院？！
齐桓腾地坐直，扭头问：“队长，有A市地图没有？”
“有啊，你要做什么？”袁朗懒洋洋地问。
“我有事要确认一下。”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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