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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朝生暮死，蜉蝣掘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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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迹》
乾元元年：
南疆巫教窃江山，引祟蛊。同年冬月，佛国大慧禅师为诛邪祟焚佛骨于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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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舟安静立在一侧，面前是模糊不堪的幻境迷雾，欲星移的状态明显不佳却仍在试图从断续的幻境中解读线索... ...
缺舟皱了皱眉，试图打断他继续消耗思能的行为：“师相。”
欲星移一言不发，体力与思能的消耗让他面色有些苍白的吓人。
“我们已经失去方向，不宜再进了。”缺舟顿了顿继续道“有了线索，调查便不困难，若困在这，这些信息永远都无法向外传达。”
“只差一毫... ...”
“你的思能已无法支撑自己回返。”
话音俯落，思能散开又重新凝聚，迷雾中的幻象逐渐清晰... ...
海潮起落的声响出现在耳中，雕刻着巨龙的漆黑大门缓缓打开，龙吟破开无根水... ...
‘走进这扇门，你将清楚一切。’
欲星移注视着缓缓打开的大门，显现在他面前的千年以前的伏羲深渊，自幻境中出现是他无法接受的未来镜像。
他必须回去，回去海境，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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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外，
运河方向的天际黑如墨线，狂绕的黑风将城外枫树连根拔起。暴风骤雨般的邪瘟铺天盖地！涌向这座盛朝曾经的都城。
因着战事结束，有不少的活着的官员富户陆陆续续搬回，他们不约而同的推开窗栏，望向城外那片阴云... ...与尚且如磐石一般伫立在长安城内的长明塔。
他们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
诵经声不绝于耳，长明寺的九层佛塔灯火通明，大慧禅师端坐塔顶，手持紫金法钵，五千僧众绕法坛而坐，诵经声响彻大明宫————
狂风中气息嘈杂，佛印一层层压向那席卷而来的黑风，狂风之中一道曼妙的身影吹着骨笛行在朱雀大街。
“巫蛊邪祟速速受擒！”
声音仿若自九重天而下。
巫神蛊从庞然的风声中抽回思绪，愣了愣才意识到这声邪祟是要叫她，她启唇想要回答，却不想应下那巫蛊邪祟的污名。
她肤色苍白如纸，披散的乌发被风势扬起，一双灰色眸子沉静非常“敢问诸位大师，何为邪祟？”
那虚幻如泡影一般的佛像开口：
“害人之鬼为祟！”
-倘若还有机会，我不做这墨家钜子，也许能整理古今草药典籍，建个学堂，在这巍巍大唐做一个合格的过客-
“毁祚之逆为祟！”
-盛朝多有傲骨，陛下虽已年迈，可朝中有的是忠臣，谨慎小心，兴许能将这盛况再延续多年-
“鼓信之邪为祟！”
-巫教在中原横行... ...他们多年受南疆打压在中原没有这般大的财力物力，此事幕后尚有黑手-
“传疫之源为祟！”
-这场大疫，使睢阳一战功亏一篑，也许他们的命本该丢在这场战事里，可... ...他们只是普通人，即便继续庸庸碌碌的活着，又能如何呢... ...天意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你为何而来！”
她为何而来！？
不能辩驳。
不能还手。
江虞垂下眼睑，将满腔的不忿与怒火压下。她来...是为了阻止巫教的遗式... ...她带着战争下万万人的冤魂前来... ...受死！
咚————咚————咚————
钟声震响，随即便是一阵阵剜骨痛楚的佛光... ...
那宛若凝成实质的狂风竟被震散些许，映着出一条光亮的通路，江虞下意识伸手，挡住眼前的，有些刺眼的光线... ...
她要死在这... ...
耳侧有些许碎裂的声响，嗖————的一声。
她眼角瞥见飞掠而过的剑光，随后，是一阵嗡鸣，江虞下意识回身，剑光如同伸展的羽翼，流光一般映在她的眼眸。
剑阵？！怎么会有剑阵？
似乎受到牵引江虞下意识回身，风暴的间隙，生死蛊与她遥相呼应，秋水浮萍任飘渺立足风暴之中，丝毫未受影响。
“师尊？”
江虞怔住，心头不知苦涩还是欢喜，一时间却还没明白千年后的温皇为何出现在此处。
是啊，她是江虞，她早就死过了，她不是千年前的巫神蛊... ...
... ...
她转过头面前的人影哪里是大慧禅师。
“哎。”那人叹息一声，腰挂一支白玉笛，衣摆华贵端庄翩翩入飞、白发梳成高髻，发冠如莲似月... ...
大智慧。
江虞心下一沉，从这场大梦中抽出，从一开始她就在意识中，大智慧会在等... ...等她精神放松的那一刻！等她自愿受死！？
一切只在一念间。
剑气嗡鸣之声乍响，飘渺剑阵被莲花挡下。
再回身，大智慧举剑，夹带铺天盖地的佛光，气势无可抵御！
“大智慧是不是想错了... ...”江虞有意试探，便见周身随着她踏河而来意识凝聚了起来，天色随之黯淡，她毫无闪避之势，骨笛正面迎上大智慧的剑光“这也是巫神蛊的灵识... ...”
江虞横笛于前，起手却是。
“天邪网诛！”
靛色蜘蛛在骨笛间一闪而逝，大智慧一击被她轻松挡下。虫轻盈而过，锐利的锋芒削去大智慧一缕白发… …
江虞自己也被这威力吓了一跳... ...
“你清醒了。”大智慧伸手，抹去脸颊一侧得血珠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
江虞并未讲话，以她强行拉大智慧进入意识世界时的状态根本无法支持太久，更何况还能让她强到连大智慧都难以控制的地步。
她与大智慧的角逐之间还存在其他的助力... ...
她的视线落在周身的意识上，那些她想要用来找寻答案... ...那些存在于蛊虫之中的记忆... ...是活的？
‘其中信息这未必是你所留。’
先前温皇的话语在她耳边一闪而逝。
巫神蛊之中存留的，不只是记忆？江虞莫名感觉不可思议，她曾帮助默苍离转移魂魄，知晓意识有多难控制与存留... ...何况每个人的信念都不相同，要同时保留在巫神蛊之内，何其困难？
她吸了口气，这才将视线移到这处王都长安，她记得自己来过，却从未光明正大的走过朱雀大街，可这里，每一处砖块瓦片，屋檐上搭理羽毛的雨燕都栩栩如生… …
细枝末节不是她的思能能主动补充的，而是这些幽魂... ...
这才是她与大智慧正面谈判的力量... ...江虞笑了笑，倘若大智慧仍要继续地门的计划，她便能扯动跟它拼了：
“大智慧应当察觉这份力量的来源了。”
“真是令人讶异。”大智慧眸光似有所触动，差距自己的犹豫，他皱眉将剑横于身侧，层层莲花在长明塔顶端绽开。
江虞见状不觉失笑：“事到如今，大智慧仍一意孤行？”
“这蛊虫内中的记忆仍不能叫你顿悟。”大智慧微一阖眸“地门要前行，大智慧仍需背负血腥。”
“背负血腥？愚佛你错了。”江虞神色似哀似怜“挣开你的眼！看看！”
“看看你眼中的众生与邪祟！”
大智慧开口，层叠的人声或男或女，有老有幼：“人间是苦，大智慧是渡，地门，是让他们远离世间苦楚，是真正和平喜乐的世界。”
“立的那般高... ...你听得见他们的声音吗？”
大智慧安静片刻，那狂风中冤魂的絮语与风声聚在一起，似乎是相似的声音，他仔细辨认着... ...终于听清那两个字。
是‘长安。’
大智慧微一阖眸：“阿弥陀佛，大智慧皆渡。”
江虞直视着大智慧仿佛看见那尊坐在庙堂之上的神像：“他们死在江都，死在睢阳，死在潼关，他们为巫教所用，他们怨愤！不甘！但他们还是跟我来了... ...为的便是这两个字。”
“一瞬之后，再无罪业，亦无苦楚。”
“罪业？苦楚？数百年前，他们的骨血顺着河飘流如海... ...魂魄却能义无反顾的随我往长安赴死... ...”
江虞：“大智慧眼中... ...这是罪业？”
“你想证明什么？”大智慧怔了怔，视线望向那毫无杀意的邪瘟... ...
“若千年前那场佛事是渡... ...那便是大慧禅师借天下僧人，超度的三十万邪祟，人世岁月已近千年... ...他们的执念仍在巫神蛊内，人未渡，不成佛，人依旧在人间。”
“若是悟... ...那便是三十万神佛死在盛朝！众生自渡... ...无需大智慧！”江虞笑了又堪堪落下泪来“这是佛渡众生吗？他们死前是想去乐土？还是想回长安... ...”
大智慧周身层叠的蓝色虚影若隐若现：“这... ...”
“人，从来只在人间。”
“怎能如此... ...”
江虞只是安静的站着，围绕她的幽魂将目光投向高高在上的神佛，等待着它们犹豫迟疑。
“曲解... ...”
“诡辩！”
“你在否认佛门！”
“诋毁佛法！”
“缺舟... ...”
思维之中杂乱的声音有片刻的激动，大智慧很快又沉默下来。
“否认佛门？诋毁佛法”江虞摇了摇头“地门已经飞升了吗？还是佛国已不在人间。”
“... ...”
“也许，地门真有错谬。”
江虞闻言微皱了眉头：“大智慧没想过，也许众生... ...需要的不是这样的地门。”
“... ...”
江虞笑了笑：“信仰也许只需一尊佛像，至于盛朝... ...长安本身就是他们的信仰。”
塔顶佛光渐淡，大智慧收起手中文殊却仍道：
“也许是我们的手段有误，但... ...你们... ...离开吧。此战和局坐收，下次再攻地门。”
江虞心生无力之感，几乎想拔刀砍了算了。
“虞姑娘。”
江虞回身却是俏如来，想起自己的记忆被看了个七七八八，她心下不由有些别扭。
“你也在这... ...”
“是...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俏如来吧。”
江虞闻言却是一念生在心中，手中的骨笛不自觉的紧握。
俏如来，又是俏如来，废了这么多的心思，难道真的只能是天命所归？天命... ...狗屁天命！
心魔滋生之在一念间，肩膀却被人轻轻握住。
“嗯~既如此便交你了。”温皇的声音依旧悠哉。
声音落在心头。
‘她死前的心绪太重，别受影响。’
江虞垂眸，俏如来自她身侧而过，在大智慧面前盘膝而坐。
“她不能证明地门理念的错误，我不能为她毁掉地门。”
俏如来叹息一声：“如果我能呢。”
“你如何证明。”
“我只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在无垢之间外围，玄狐，你们以为他是魔，错了，他非人非魔，他的原形，只是魔世的一块铁精，但是他流血了，他便成人了，就在他来到人世，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学会了感情，在他的身上，产生了莫名的变化... ...”
“一块铁精竟然成人了，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怎会发生。”
“你们问题是什么？”
“我的问题是，自大智慧操控记忆开始，地门千年以来，被洗脑的众多修行者中，可有一人，功德圆满！”
“... ...”
“大智慧回答我的问题。”
“没有，一个也没。”
“除了加入的诸位大智慧以外，没有任何一个修行者功德圆满！”
“没有。”
“迷们要创建的修行圣地，你要替他们悟，你们要停止恶业罪果的地门，千年之遥，竟没有一个人功德圆满坐化飞升，为什么？如此庄严的净土，竟不如人世一年的岁月！”
“... ...”
“或者地门的修行，根本不是修行，被洗去记忆的众生根本无法领悟真正的佛法，地门不是修行的净土，而是灭佛的修罗场。”
... ...
“诸位，我们错了。”
“我们的罪业难以数清。”
“将记忆还诸众人。”
“回到地门。”
“如果他们还愿意留下。”
“我们需要思考，改换地门... ...但地门仍在，我们的初衷，不变... ...”
大智慧的视线落在江虞身侧的幽魂之上：“你的身体承受不住这样的思能... ...随我们走吧。”
“盛朝已渡的，未渡的。”
江虞感受着体内似乎有什么在渐渐抽离，胸腔内的满盈的苦与恨却无处发泄，她伸手看着掌心，思能是无泪的... ...
“你让吾意外了。”
温皇熟悉的语气在耳侧却又似乎有所不同，江虞没有回身，落在发顶的手并无触感，江虞却仍感受到了温度，让人安心。
“你不必是她。”
可这感同身受的苦楚却不能作假... ...
俏如来眉头微蹙，他又诸多疑问，眼下却不是发问的时机，他转向大智慧道：“敢问大智慧，缺舟先生与师相不在大智慧感知的范围吗？”
大智慧望向远方，随后皱起了眉头：“嗯... ...”
俏如来神色一凝：“是发生何事？”
“他们走的太深了... ...”大智慧叹了口气“也罢，我先送你们出去，再... ...”
嗡————
话语未毕，大智慧的意识世界却是隆隆颤起来！四周景象被打散的模糊。
俏如来环视四周：“这是怎样一回事？大智慧的意识世界，怎会有如此大的波动？”
江虞被震得有些莫名，心下却突的记起一事... ...
大智慧闭目感受片刻：“魔气，极端强大无可匹敌的魔气，在达摩金光塔的内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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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国内部，
锦烟霞注视着对面的苍越孤鸣，一口气提在胸口，她左臂伤处还在隐隐作痛，倘若再战，只怕要败下阵来。
便见她五指呈爪，宝蓝色的眸子中凝出冰晶一般的菱形，四下温度骤降。
咚————
地门之内的钟声，一层层传递而出，苍越孤鸣颇为痛苦的按住额头。
“这... ...我在做什么？”
锦烟霞见状收招警惕，对面的少年人渐渐恢复了意识。
地门各处的战场，类似的场面陆续上演... ...然而还未来得及庆幸，大地便随之起了一阵不明的震颤。
放才止战的众人，目光都不可控制的移向佛国的东南方，天空被染成黑色，地面龟裂粉碎如炮弹一般被抛入高空，脚下涌出的了炙热无比的炎流... ...
一股让人渴望臣服跪拜的恐怖威压，铺天盖地的席卷四周。
那道赤色的身影自火焰之中踏出。
“人世，吾，元邪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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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卷结束了，这几章卡文卡的特别的严重，其实想了很多的设定跟故事，但为了限制篇幅，都没有细写，为了避免太杂，还是尽量用了大家熟悉的人的视角去写。有一点遗憾。
对师相跟缺舟有其他的剧情安排，应该不会便当，但师相会比原著多吃苦... ...（这本书好像有点欺鱼过度了，我反思一下。）
写的时候，汕沽汪涛正在疯狂堆神话设定，如果后期啪啪打脸... ...我可能会回来改，也可能就自己的设定写。
俏如来斩武道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