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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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栋房屋的第一个夜晚，千叶星本以为自己会彻夜不眠，但实际上她刚合上眼睛，再睁开时天光已大亮。
昨夜持续到深夜的情报交换终止于各方对现状的浅薄了解，在远山茜表示没有更多的信息后，折原临也和龙崎没待多久便离开了。
临走前，折原临也弯下腰，凑到千叶星耳旁，隐含笑意的轻声道。
“记得我的提醒。”
然后顶着安室透锋利的视线背过身挥挥手。
早上醒来时，远山茜保持着昨夜的姿势，靠墙而坐守在门旁，听见她撑起上身的声音睁开眼睛。
千叶星随手抓起放在一旁的发饰，一朵枝干上光溜溜没有叶子的透明雏菊——这是很常见的样式——绑上头发。
不知为何，远山茜的视线在发饰上停顿良久。
千叶星误以为她喜欢，将发饰递过去。
“远山同学，扎头发吗？”
“……”
远山茜接过发饰，仔细端详片刻。
“不，不用。”
“你喜欢这个款式？”千叶星有些无意识的讨好道，“我家里有多的，这个送你也没关系。”
“谢谢您，我不用发饰。”远山茜说，“因为这样式有些眼熟，像我以前送给别人的水雏菊，所以多看了两眼。”
“这样啊……”
门边的安室透已经等了他们一会了。
大约是担心两个女生单独留在地下室的安全，他早早醒来，并未先去用早餐，而是等最晚的千叶星醒了后一同出发。
一楼的大厅里零零散散立着十来个人，其他人似乎都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饥肠辘辘的千叶星走到厨房，里面已经有几个人了，警惕的望了他们几眼。
安室透皱着眉看向电子屏幕。
“安室先生？”
千叶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心里闪过一丝疑惑：这些电子屏幕、机械音和游戏的设置……都是所谓的那个“首领”搞出来的吗？
屏幕上，各队的人数和积分有了些许变化。
千叶队不减反增的“四人”刺眼的留在屏幕上。
周围原本隐晦的打量视线，或许是心理作用，此刻变得明显起来。千叶星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被远山茜轻轻扶住背。
远山茜似乎对四处的视线毫无察觉，贴在千叶星后背的手掌顺着皮肤带来淡淡的温度，让千叶星奇异的感到些许安心。
她定定心，接着看下去。
昨晚各自减少一人的藤村队和白井队，在今天，白井队的人数又少了两人。
千叶星疑惑道：“发生什么了？有人被……？”
安室透走过来。
“是自杀。”
他的嘴角微微下抿，低声道。
“洗手台那儿有一封遗书……另一个人大概也是同样的死因。”
他们焦躁不安，认为自己身处幻觉中，凌晨用餐刀划破自己的颈动脉，失血过多死亡。
四周的窃窃私语传到千叶星耳中。
“死了倒是轻松。”
“说什么‘我要醒过来，不要再留在这个噩梦里’……”
“哼，胆小鬼。”
“唉……”
不止如此，还有人谈论着。
昨夜白井被袭击，有谁闯入了他的卧室，险些被活活掐死，幸好隔壁屋子同队的人睡不着，听见挣扎打斗的声音，及时赶来，否则今天白井队就全军覆没了。
现在白井据说躲在队友的包围保护中，一步也不肯出房门。
千叶星不由得发呆。
竟然是真的，有谁真的死了……
自杀……
其实，现在是在做梦吧。
如果没有找到队友，只有她一人面对这场游戏……那么为了逃离这场噩梦，她或许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千叶小姐。”
远山茜打断她的思绪，将一半切口整齐的苹果递到面前。
“不用担心，”她平淡道，“您会活下去的。”
这句话说得确定，像是有不知从何而来的倚仗，让千叶星觉得很不好意思。
被比自己还小的女孩子安慰了……
小口小口咬着苹果，千叶星观察客厅。
龙崎和折原临也都没在，河合也不见踪影。
“那个，远山同学……”
“是？”
千叶星压低声音，偷偷摸摸道。
“你的左边，有个长得很漂亮的女生，对，就是涂着指甲油那位。她叫绪方美纱……绪方同学一直在盯着你看。”
远山茜没什么表情，习以为常道。
“绪方同学经常这样，没关系，如果有事她会和我说的。”
千叶星：“？？？”
什么，原来你们认识吗？
比起一直在厨房角落龟缩的两人，同队的安室透主动承担了外交功能。
他正帮一位中年女性拿下高处的瓷盘，顺势和她攀谈，闪亮的笑容让千叶星自愧不如。
“原来如此……”他亲切的不断附和，“所以白井一直没有出房间，真是辛苦啊，您要为这么多人准备早餐。哎呀哎呀，我们这边人数少，能帮上您正好，可不能让这头漂亮的长发因劳累而失去光泽呢。”
再普通的人也一定会有优点和在意的事，安室透精准做出真诚的恭维。
中年女性笑得合不拢嘴。
厨房人不多，没有同队的人阻止她，于是中年女性嘴巴没停过的把白井队每个人职业性格长相目前计划打算房间分配物资情况全都详细的说了一遍。
安室透的营业笑容更灿烂了。
……旁观全场的千叶星叹服：同样从事服务业，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别。
安室透能靠脸和营业技巧撑起大半流水，而千叶星只能是干收银的打杂小妹。
身后的水龙头被打开。
远山茜清洗干净切水果的餐刀，擦干后放回抽屉。另一把防身用的餐刀则别在腰后。
基本上，按照昨天她展示出的武力值，今早遇见她的人都躲着走。
再加上安室透，千叶星认为这才是自己得以好好休息的重要因素。
就在此时。
【——嗡】
突然，千叶星听见了空气中极轻的嗡鸣震动。
本就一直拉紧的神经立刻弹动，她一下抓住身侧远山茜的衣袖，慌张的四处张望。
厨房和客厅的人全都停下了动作，安室透神情凝重的抬头。一楼和二楼的大部分人都冲出房间。
有几个人紧张的自言自语，“怎么？”“又来了？”“真倒霉！”。
更多的人一言不发，空气紧绷的等待着。
【现余玩家96名。】
中性电子音出现在整栋房屋内。
【任务二，请在六小时内找出尸体与凶手。】
听到任务的人群对视，同时涌起不祥的预感。
什么尸体凶手？谁……死了？
【三，二，一。】
倒数的读秒结束后，整座房屋突兀的彻底黑了。
灯被关上。不仅如此，连窗外原本明亮的阳光也同时消失。
彻底的黑暗蒙住每个人的眼睛，慌乱的尖叫混乱响起。
“啊！”
“怎么回事！？”
“别踩我！走开！”
“等等、是谁？”
“别动！大家都别动！！”
极度的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人群摩肩擦踵的声音拥挤的涌入。
千叶星不敢后退，听见花瓶被碰倒、水杯砸在地上、大家急促的呼吸和惊叫……
突然，一股浓烈的腥臭涌入鼻腔。
那腥臭气味极其恶心，像读书时她的鞋柜里被人塞进死猫一样，半腐烂的血气和臭气，强烈的浓郁恶臭让人不住反胃。
千叶星忍不住干呕几声，往远山茜的方向更紧的挨过去。后者稳定的轻拍她的后背。
“——嗒。”
强光一下蓦地出现，像条鞭子一样抽打在视网膜。
灯光与阳光恢复了先前的明亮。
众人的眼睛被强光刺激得泪眼模糊，千叶星忍着恶心至极的气味擦掉眼泪，下意识扫了前方一眼。
她呆呆的停住呼吸。
“——啊、”
一只素白的手自后侧伸来，远山茜捂住她的眼睛，带着凉意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别看。”
在远山茜挡住千叶星的视线前一秒，整个大厅的惨状已经避无可避的映入绝不会忘记的一幕——
一具具横倒在地的尸体狰狞的摆放在地砖上，深色血液简直要溢满每一个角落。
尸体横七竖八的交叠，垒到成年女性膝盖的高度，最近的一具就在千叶星脚下，面目狰狞腐烂，充血的眼球脱框。
这些尸体不知从何处而来，无论在报纸新闻上见过多少凶杀的报道，在真正面对尸体而非照片时，人根本什么也想不到，大脑一片空白，对死的恐惧疯狂上涌。
千叶星险些瘫软在地，有人猝不及防的见到这惨状，立刻吐出来，哭声和叫声混杂在一起，吵得什么也听不清。
千叶星几乎快要晕过去，一句话也说不出，呼吸急促后仰靠在远山茜肩头。
“不用怕。”
远山茜半抱着她，一众慌乱惊惧中，她的声音平缓镇定。
“这是幻觉。”
她的姿态平静到极点，仿佛没什么能动摇她。光看体型，她比常年工作的千叶星更瘦弱，但她就是有一种力量，让旁人不自觉的依靠攀附，以求获得安全感。
千叶星听不懂她的意思，大脑根本无法运转，超出常识的一次性众多的死亡剥夺了思考能力。
她的声音因房间内众人恐惧的大喊大叫而听不清，却被安室透捕捉到。
安室透立刻问：“什么意思？”
一名黑发的男学生正被他扶住，前者的脸色惨白到几乎就要晕过去了。
远山茜看了那名男学生片刻，不太确定般，但还是拿出自己的手帕递过去。
“捂住鼻子会好些——大厅、包括楼梯的尸体，几乎都是幻觉。”
尸体层层叠叠包围着，为数不多站在里面的活人浑身发麻不敢动弹，更多的人在房间门口被堵得进退不得，难以置信的尖叫声不断发出。
尸体从大厅一路蔓延至厨房、一楼扶手，在二楼走廊处止住。
而千叶星的身后，远山茜仔细辨认脚下，平静而确定的判断道。
“气味不对。大部分尸体的损毁程度很严重，但血腥气相较之下偏淡，真正堆满的尸山气味会比现在更浓——制造幻觉的人很有可能见过尸体，但未真正见过如此堆积起的数量。
“而且，如果杀人者在我们当中，凶器应当只有餐刀、水果刀或钝器一类，但这里的尸体几乎都是撕咬伤……”
远山茜试着松开千叶星，确认后者能靠自己的力气勉强站稳，便从脚下开始，一个个查看死状凄惨的尸体。
千叶星惊呆了。
“远、远山同学……？”
垒叠的尸体哪怕据她所说就算是幻觉，但那逼真的触感也让人毛骨悚然避之唯恐不及。
远山茜非常熟悉尸体般毫不在意的挨个观察，脸上没什么表情，干脆利索的查看后礼貌放回，一种可怕的习以为常。
若是现在凶手和她站在一起，大家或许会逃向凶手也说不定。
“……”
众人看着她连呕吐和叫嚷都顾不上了，齐刷刷后退十步远离。
现在就像是只有远山茜一个活人一样，她翻找尸体，现场安静得如同死寂，大家惊恐的目光全都钉在她身上。
她全不在意那般，仍继续自己的动作。
“啪嗒、啪嗒……
一阵懒散的半拖着鞋走来的声音响起。
龙崎从二楼穿过拐角现身。
……比远山茜更奇怪的人出现了！
不知他是否听见了刚才远山茜的解释——应该没有，那么就是他的猜测与远山茜一致。
他弓着背脊，白色T恤松松垮垮挂在身上，下楼梯中途绕过铺满的尸体，似乎有些伤脑筋如何下脚。
“远山同学……”他停在尸体间的缝隙里，慢吞吞道，“这是在做什么？”
“找真正的尸体。”
远山茜向他点头致意。
“龙崎先生一起吗？”
……这真是千叶星听过最惊悚的邀请了，而龙崎歪着头思考片刻，竟然答应了。
“好啊，你那儿有别的线索吗？”
远山茜看向龙崎的表情有点奇怪，像是在说“有你在还问我吗”，不过依然回答道。
“任务的要求是找出凶手和尸体……这里的都是幻觉造物。不过应当确实有人死去了，如果是方才黑暗时凶手动手，那受害者应该残留有体温。”
龙崎点点头，蹲下来，没先翻找，而是撑着下颌看向她。
“这些是幻觉造物？”
“是的，您摸一下就会知道，触感并不逼真，很好分辨。”
龙崎（居然真的）依言去摸最近的一具尸体。
“……嗯，分不出来呢。”
“是吗？”远山茜有些疑惑的样子，“连您也？”
龙崎的视线固定在她身上。
“……连我也？”
“没什么，”她摇摇头，四处看了看，最终停在众人中最镇定的安室透身上，“安室先生，您愿意加入吗？三个人的效率会快些。”
“……”
千叶星蹬蹬后退试图藏起自己，生怕下一个被问到。
安室透看她，又看向龙崎，对着满地尸体无奈扶额，叹了一口气。
“……行吧，我也来。”
于是场面变得可怕极了。
三个大活人对堆积层叠的尸体挑挑拣拣，一路从厨房走到客厅再到扶手，中途还安慰被吓得跪到墙上的玩家若干、抽抽噎噎的玩家若干、知道是幻觉后试着用手指去戳的玩家若干……
由于过于超脱现实，恐惧感被最大程度的削弱，见了他们三人毫无惧意的行为后，其他人面面相觑……甚至涌起了一种微妙的吐槽欲。
“感觉像天空○犯和杀戮○市……不，说不定是诚如神○所说，”一名宅男模样的男生喃喃，颤巍巍的举手，“有、有什么分辨方法吗？我、或许可以……帮忙试……”
安室透和龙崎的目光“刷”的一致投向远山茜。
远山茜：“方法吗，手感……吧？”
太难了！倒是提出些能用的建议啊！
她歪头想了一会，补充道：“或者，先将撕咬伤的排除？”
这个好像能做到……
不少人咬咬牙，一起上来翻看，期间响起数道干呕声，今晚大概每个人噩梦不断。
反倒是远山茜有些诧异的模样，对他们这么快进入状态，且愿意帮忙的态度感到不解。
众人将撕咬伤或明显不可能在短时间致死的尸体抬起来堆放到一旁，初步筛选出无法辨认真假的尸体数具。
那些尸体太过逼真，就像看到真正惨死的人们那样，不少人一边搬一边哭。
“他们……他们是怎么死的啊……”
远山茜合上一具尸体的双眼，轻轻靠墙放下，平静的答道。
“因为受到了某种魔物的攻击。”
众人茫然，眼泪鼻涕还挂在脸上。
“……啊？”
千叶星：“等等远山同学——”
“总之，是某个教派的魔物召唤而引……”
仿佛一瞬感到什么冰冷刺骨的气息，远山茜声音突然一停，转头直直看向回廊。
那里的拐角深入长廊，什么人也没有。
宅男战战兢兢：“某个教派的……什么？”
“……”远山茜收回视线，“召唤仪式。”
她平淡的陈述，一口气将昨天交换情报时自己知晓的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邪/教徒。游戏。首领。魔物。
众人：“……………………”
众人：“……………………”
众人：“等等。”
众人：“等等！”
众人：“你……你说什么？！”
一片惊慌中千叶星倒抽一口气：“远山同学……全都说出来了！！”
远山茜疑惑：“不能说吗？”
千叶星对这个一看就不经世事的天真学生感到了绝望：“先手……没了……”
虽然这个国家信教的人将近总人口的九成，对魔物和邪/教之类的东西接受非常迅速，说不定真会相信这种超现实的解释。
但问题不在这里。
哪怕千叶星也知道，情报就是生命，尤其在这种三支队伍相互制约敌对的情况下，任何一点重要的情报都不能疏忽透露。
而远山茜全都说出来了，她一定是不擅长打牌对赌的类型，这和直接亮明底牌有什么区别？
千叶星慌得原地打转，试图补救：“大、大家，她不是……那个……”
三步外大腹便便的大叔目瞪口呆。
“你说真的？”
远山茜点头：“是的。”
正在拖尸体的阿姨瞠目结舌。
“你怎么会知道这种事？”
“别的存在告诉我的。”
“那是什么……‘别的存在’，”宅男吐槽，“好可疑，太可疑了。”
“你这人该不会就是那个什么见鬼的‘首领’吧？！”有人跳起来质疑。
“不是。”
“不是吗？”
“不是。”
“那为什么要告诉我们？”
远山茜微微偏头。
“因为感觉这个世界的人都很不错。”
……这什么天真的说法啊？！搬尸体吗？是因为他们帮忙搬了尸体就觉得人好吗？！
这家伙生活经验是不是太浅了！很容易被骗啊！！
怎么会有人因为这种简单的原因就透露重要情报？？！！
“一定是在骗人吧！喂、快告诉我是在骗人！”
“是想利用我们做什么吧？！”
远山茜侧头想了想。
“如果魔物是被召唤出来，这栋房子里很可能留有线索……什么都好，如果大家见到了，希望可以一起交换情报，顺利的话，说不定能从这里出去。”
一位看起来邋遢废材的大叔抽抽噎噎：“能、能出去？”
“或许。”
“说什么交换情报……”
不少人心里犯嘀咕，真找到什么线索谁会分享出来啊，能出去肯定自己就走了，谁管别人，这不是拖自己后腿吗……
“……也不是不能接受，”宅男眼睛发直，“发生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说没有超自然力量反而奇怪……”
“哼！”
头顶传来尖刻的不屑声，千叶星下意识颤抖了一下。
绪方美纱站在二楼，对着远山茜嫌恶道。
“又在哗众取宠吗，你这家伙真是一点也没变啊，这次又想做什么，胡说八道一通怂恿别人替你去死？”
远山茜摇摇头：“不是。”
绪方美纱冷笑，“你以为我会信你？”
一些人看向远山茜的视线躲闪了一下。
千叶星猜测，绪方美纱大概将所谓的“远山茜曾杀人未遂”的话到处去说。
……不，说到底，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果是假的……远山同学为什么不辩解呢？
“我说你啊，”
一位瘦削的白领女性打断她们的对话，对绪方美纱道。
“与其在那里高高在上指责别人，自己先下来一起帮忙怎么样？”
绪方美纱一滞，勉强道：“你们不是在做吗，要这么多人干什么。”
“那我让你，你来？”
“……哼！”
“帮不上忙就不要对正在努力的人指手画脚。这是踏入社会前，前辈教你的处世之道，不用谢。”
绪方美纱气得脸都白了。
正在这时，橱柜旁的宅男突然叫了一声。
“喂、你们看这个！”
一具仰倒的中年男性双目充血，被其他几具尸体挡住。
“这张脸，是不是白井队的人？”
“不知道，看起来有些像……”
尸体的脸部因为痛苦而扭曲狰狞，难以辨别，右手边掉落着一柄餐叉，喉咙上模糊的横向洞口触目惊心。（注）
在一群撕咬伤致死死的幻觉中，他的死因令其显眼。
远山茜走过来半蹲下，仔细查看后，侧身让出空间，对龙崎道。
“是这位。”
龙崎上前，接替她的位置，安室透也紧跟着靠拢。
千叶星：“……”
怎么回事啊这两人！发现了真的尸体大家都慌得避开，他们怎么反倒围上去了！
远山茜见他们过来，便干脆的退出去，将尸体留给龙崎和安室透查看。
她左右看看，竟然不肯安分，又开始整理起别的尸体来。
千叶星：“……
远山同学你快消停些吧！！
已经很被人怀疑了！都找到真正的尸体了，还去做奇怪的事，会被排挤的！
看吧，绪方美纱的视线像是小刀一样剐过来了！
千叶星都快哭了，却也不敢阻止远山茜。
而远山茜一具具摆放好那些横叠在脚下的尸体。
她的手触碰逼真的幻觉的尸体皮肤时，旁观者大脑中的杏仁核本能被激发恐惧，害怕尸体是生物从远古时便刻在基因里的求生欲。
她平静而近乎温柔的对待那些早已死亡的残骸，就像倾听一名萍水相逢的过路人喃喃低语。
残骸从沿窗的墙壁靠着依次交叠，远山茜将那些未合拢的眼睛闭上，擦干脸上脖颈的血迹，将断肢拼回躯干。
她的额头逐渐渗出汗水，没人能理解她的动机，都是幻觉，为什么要忍着嫌恶去毫无意义的搬运？
但是，慢慢的，一个、两人……有几人学着她，也开始将那些早已死去的残骸放到阳光下，空地被逐渐清理出来，越来越多的人沉默着加入他们。
窗外的阳光笼罩了幻觉的尸体，宛如沉眠般僵硬、死寂。
然而他们极近距离的看着尸体，竟然没感到多少害怕，渐渐感到了悲伤。
远山茜对其他因血腥气而反胃难受的人道。
“厨房的气味要小些，也有中央空调的通风口，大家如果不舒服，去那里会好些。”
有几人搀扶着进了厨房，那位她给了手帕的黑发男生也进去之后，她收回视线。
然后她在原地站了片刻，走到客厅的书柜前，从中拿出一本书，站在那里看了起来。
千叶星：“？？？”
……远、远山同学？
死者还躺在地上呢？你怎么就看起书来了？
不一起找凶手吗？？？
其他人显然也陷入疑惑，左顾右盼不知自己该去（毫无用处的）帮忙，还是继续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有几道不怀好意的视线射来，人太多了，几乎全部的玩家都集中到了二楼走廊和一楼，千叶星分辨不了是谁在恶意的看她。
她努力让自己不要发抖，只将远山茜的身影放入视线，鼓足勇气全力向她小跑而去，险些摔倒。
直到揪住远山茜的衣角，她才呼出一口气。
远山茜扶了她一把。
“千叶小姐？”
千叶星不好意思说自己害怕所以来找她，慌张的找了一个话题。
“不、不和安室先生他们一起吗？找出凶手什么的……”
“我不擅长探案，”远山茜说，“有安室先生和龙崎先生在，没问题的。”
千叶星疑惑，安室透还好说，看起来比较靠得住，但龙崎？
她不敢追问，又挑起另一个话题：“那你现在是……”
远山茜一边翻书一边道。
“我想，如果魔物是被什么召唤出来的，那有可能在这栋屋子里存在它相关的线索，例如召唤阵、魔物的来源、性质、弱点一类，或许对我们接下去的行动能有所帮助……”
“会有吗？”
“说不定……”
她的声音逐渐变低，视线在某一刻固定纸页。
千叶星：“远山同学？”
远山茜少见的没有回答，她的神色有些难以形容，直直盯着纸面陷入思考。
她有些了然，又像是明悟，仿佛一些曾有的揣测被证实了。
千叶星好奇的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那是一本《世界神话传说》，每卷记载各体系的神话故事，粗略介绍的文字配上图片。
翻开的那页上，画着根据传说而想象的兽形魔物。
通体鲜红，鳞片覆盖躯干，额头上有两个短短的角，庞大的身躯伫立让小山在它身侧都显得渺小。
传说它们的啸叫能令星辰陨落。
千叶星知道这是什么。
每个国家每个文明之间的神话各不相同，但只有世界诞生的起始故事惊人的一致，每个人都听着同一个耳熟能详的故事长大。
遥远的神话里，讲述了一名诞生下星球的女性，白身蛇尾，她的身旁簇拥着守护的魔兽。
那种魔兽名为，蒙斯洛特。
作者有话说
第118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