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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妖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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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一会,宫人就端了茶水,顺便还请了一顶步辇过来,这才算是顺利把她送到了大殿。
只不过,等她到了,到底还是迟了一步。
皇上萧元誉年过四十,鬓角已有几丝白发,但脸上神色依然如狼似鹰,见她姗姗来迟,正要说话,却被她连连的咳嗽给堵了回去,皇后从善如流,连忙道:“这是苏相家的颐翎吧?难为你这孩子,刚刚病好还奔波这一趟,快些入座,别累着了。”
她一看自家爷爷身边坐着的就是萧景承,而且自己的位置正好在他们俩中间,这一落座,势必坐到萧景承身边,连忙道:“多谢娘娘体恤,颐翎体弱,恐让人染了病气,还是坐到角落里吧。”
说着,避开萧景承就直接走到了最后排的角落,苏相注意到她刻意的躲避,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她还若无其事白着脸向他点了点头,再一看萧景承,却见他脸上缭绕着一种黑色的怒火……
完了。
他这门亲事答应早了。
萧元誉又环顾了一圈,发现还是少人,忍不住磨牙:“元卿那小子人呢?”
元卿……?
萧元卿?这似乎也是小说里的一个炮灰级别人物,但改编电视剧的时候把他提升成了男二,安排了“男主虐女主,男二爱女主,但女主就是要选男主”的沙雕剧情,而且还是当红小生演的。
他是皇帝最小的弟弟,性格阴晴不定,小说里描述他“狡诈如狐,十句话里有十一句都是假话”,封号为胥,是胥王。虽然年纪差不多,但萧景承得管他叫一声叔叔,而且……
这位爷还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主。
大殿里无人应声,都知道这位爷定是懒得来参加这种无聊宴会,可谁也不敢说。
萧元誉脸上表情有些龟裂,一挥手正要让人去找,主角就自己一摇一晃拎着酒壶来了。
“来了来了……皇兄消气。皇弟这不是等不及您这宴上好酒,先找个地方自斟自乐一番嘛……岂料后劲太足,醉了。”
来人一身绣金黑袍,一股冲天的酒味,估计是真的喝高了在哪个草丛堆里滚了一身苍耳子,长发披散冠都歪了,衣服更是衣衫不整胸膛大敞,实在是……
一言难尽。
更一言难尽的还有那张脸。就算一身凌乱,也挡不住那张堪称妖孽的脸。醉酒使得他脸上微红,眯瞪着一双眼,越发透出一种慵懒神秘的感觉。
好家伙,比人家演他的当红小生还帅呢。
萧元誉更气,一捋胡子磨牙就骂:“元卿!你也不看看你多大年纪,还跟个孩子似的!堂堂一个王爷,没点样子!”
他揉了揉眼睛,似乎是喝醉了不太舒服,环视了一圈,奔着苏颐翎就去了:“好皇兄,您就饶了我吧,除了这杜康君,我也没别的兴趣,免得您见了我生气,我还是找个角落待着吧。”
苏颐翎不敢看他,这人太妖孽了,多看一眼就让人移不开目光,只要一直低着头,结果就见那片黑云就这么飘到了她眼前。
一抬头,撞进一双深邃又清明的黑眸,萧元卿俯下身来笑了笑:“咦,这是哪家姑娘?怎生如此好看?辛苦仙子下凡这一趟了。”
……这人根本没醉!
她触了电似的往后一躲,眼神一转面上表情就花容失色,委委屈屈小声喊了句“爷爷”。
萧景承“唰”一下站起身,苏相忙站起来抢先一步,拦在他们俩中间,扶稳萧元卿,结果他顺势“咚”一声就倒在了苏颐翎旁边的位置上,然后扬了扬手:“醉了醉了,莫动我,我睡会。”
说完扯了广袖往脸上一盖,还真就当场睡着了。
“……”苏颐翎眼睁睁看着他,这一睡压住了自己的裙摆。
但这位爷是个混世的小魔王,凡事都不按常理出牌,四仰八叉往地上一躺,谁也不敢真去吵他,鬼知道等会撒起酒疯来又该如何是好,只好由得他去。
萧元誉满脸的恨铁不成钢,叹出一口长气来,还是挥手开宴。
小说里对这一段提的不多,但苏颐翎意外地对古典歌舞有些好奇,再加上知道女主沈欢欢会模仿她当年的样子弹奏一曲,以做悼念,然后男主就火速一见钟情了,因此才一直坐到现在。
但如今……
她坐得太远,前面的人又高,导致她根本就是什么都看不见,歌舞声也被他们觥筹交错的声音盖过了,早知道……
她就不该坐后面来,现在身边还躺了个魔王。
反正到宴会结束她都没什么戏份,不如专心多吃点饭,一会儿拯救傻白甜小可爱女主有力气。
苏颐翎掰下一个鸡腿,美滋滋地啃得满嘴流油,忽有一道打量目光落在身上。她疑惑地扭头看去,正对上那双清明澄澈的黑眸。
他翻了个身翘起二郎腿,索性把她的裙子扯过来当枕头,一边压低声问:“好吃吗?”
苏颐翎僵硬地转回脖子,乖乖,这妖孽!
她立刻将啃得七七八八的鸡腿放下,又用帕子小心擦了擦嘴,在美男面前她还是要面子的,然后动手扯自己的裙子:“你呢,酒好喝吗?”
他偏生枕着不放,眨了眨眼把酒壶给她递了过去:“自然好喝,尝尝?”
她不信这人真喝醉了,可偏偏身上一股酒味,当真接过酒壶打开一嗅,好家伙,一酒壶的水。
再仔细一嗅,这酒味全是他衣服上来的,正想要问这人为何装醉,他却一张嘴:“仙子拿小王酒壶作甚,天上的仙子不喝琼露,倒贪我们人间的浊酒?”
乖乖,前一秒觥筹交错丝竹乐舞的大厅下一秒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几乎所有人都被他吸引了过来,近百双眼睛都盯着她手里的酒壶。
……是人吗!
偏生他还一个翻身伸手要来夺酒壶,苏颐翎戏精上身,索性把酒壶往身后一藏,眼眶一红显得十分我见犹怜:“错了错了,王爷认错了,这是我的药壶,王爷不信,拿去喝了便知。”
再一转手,酒壶外面就包着一条手帕,显得与他的酒壶不同,萧元卿还真敢接:“谁说的,明明是我的酒壶。”
说罢仰头倒了一口,当场呛得打滚——她眼疾手快把桌上配菜的辣椒末倒进去了。
辣椒水倒了他满脸,渗进眼睛和皮肤,让他疼得直打滚。
偏偏那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白花还小声念叨了一句:“让你喝你还真喝。”
……敢情这朵小白花切了开来是朵黑色的大王花。
萧元卿勉强睁开眼,扬了扬手,轻呵一声:“苏小姐的药好烈,倒是把本王的酒醒了,皇兄……臣弟这次吃错了药,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
萧元誉没弄明白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一看苏颐翎满脸受了委屈可怜巴巴的模样,再一看吊儿郎当衣衫不整的皇弟,反正……
有事怪他这个皇弟就完事了。
“醒了酒还不快滚回王府把你自己收拾收拾!你瞧瞧你那样子,哪还有个皇室子弟的模样!朕真是太娇惯你了!”
他厚着脸皮嘿嘿一笑,转身就走:“好嘞,这就滚。”
没走出两步,又被皇后喊住:“胥王!你瞧瞧你把苏家小姐一个大病初愈的姑娘给吓成什么样了,他日梳洗妥当,还不给苏相家登门道歉去?”
“好好好,皇嫂说得是。”他又转回身来专门给苏相作了个揖:“苏相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本王这个醉鬼一般见识。”
然后又向苏颐翎一点头:“得罪了,苏家小仙子,我们来日方长。”
萧景承再也忍不住,凛着眉目道:“皇叔!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皇叔我今天身体不适,来日再登门道歉的意思呗。”
他被噎得说不出话,气得脸都快黑了,一回头,却发现苏颐翎压根没看他一眼。
萧元卿作势要吐,吓退了附近一大堆人,他又笑着直起腰来,一摆手:“走了走了。”
短暂的闹剧过去,萧元誉是真恨铁不成钢地直磨牙,连忙让歌舞开场,一时之间,又是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
苏颐翎重新入座,一低头发现隔壁座位空空如也,这人……
走归走,还把她的手帕和酒壶都给顺走了!
算了,不过一条手帕,就当被狗叼走了。
说话间,她最期待的重头戏已经开场——沈欢欢!
“臣女沈欢欢,久闻苏小姐盛名,奈何未有机会结交,前些日子,听闻苏小姐病重,十分忧心,辗转反侧,今见苏小姐已经康复,总算放心,特学了小姐当年一曲凤求凰,博小姐一笑。”
说罢,婉转琴音就飘扬起来。
她看向弹琴的少女,只见她穿了一身素雅妃色长裙,为了遮掩妃色的侵略性,还在外面又套了一件白色纱衣。
原本,小说里写沈欢欢今夜为了追悼,穿的是跟她当年一模一样的“妃色绣金凤凰裙”,裙子上的金线在烛火下流光溢彩,让她仿佛是“灵兽凤凰的化身”,然而今天,她明明穿了同样色调的衣服,却更朴素也更温和,完全不存在在她面前夺了她当年的风头的咄咄逼人感。
一举一动都透着尊重和谦顺,不得不说,这个姑娘是个高情商的好姑娘啊。
这样的姑娘怎么能落入渣男魔爪?
说着她看了萧景承一眼,只见萧景承已经完全沉浸在舞台上的表演之中……
好家伙,你的白月光还没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