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批夜话》小泉花王子

8、代骂

　　成因瑞瞪大眼睛，不过面上倒是没什么波澜，连说出的话都像死人一样：“啊？你说什么？”
　　“别他妈演了。”
　　教室里的其他人转过头来，看到新转来的两个学生，一个是投资人的儿子，矜贵得很，一个是看上去很面善的同学，表情平淡如水，可之间的暗潮汹涌就这样波浮起来。
　　庞辰冷笑一声：“怎么？敢做不敢当？”他又讥讽的笑了笑，“你那天护犊子倒护的挺英勇的，你喜欢他，是吧？”
　　士可杀，不可辱。
　　成因瑞不太记得那天的细节，准确来说，在那年他被阳子哥带入了森，作为一名正当热血的青少年，他自然是爱上了纸迷金醉的地方。
　　成妈成爸对成因瑞一直不太管教。
　　儿子健康，善良是他们对成因瑞唯一的标准，这个标准在家里得到巨额拆迁款之后更加鲜明。
　　成因瑞在学校成绩不算差，文科很好，理科一般，不过他们家也不需要他去读很好的大学，或者继承什么公司，成爸成妈之前都是国企员工，拆迁之后就纷纷办理了退养，以防别人说闲话，全世界到处旅游，回上海就组麻将局，成因瑞便开始常常往森跑。
　　阳子哥和成因瑞缘分确实不深，但那个长发男却不一样，也许是那夜的皮链看起来十分牢靠，让成因瑞交下了这个朋友。
　　长发男也确实很仗义，虽然他知道成因瑞是个出手阔绰的主，可也没有让成因瑞买过单。
　　“我比你大一点。”长发男常常喝了两杯酒拍着成因瑞的肩说，“我比你大，所以你别买单。”
　　“那怎么行！”成因瑞一直称呼长发男为‘发哥’，因为在当年长发还不是主流趋势，更别提印花吓人的t恤和比手指关节还大个的银饰，“发哥，总得AA吧。”
　　“算啦！”长发男摇头，晕晕的，“我家很有钱！”
　　发哥多有钱成因瑞不太知道，但发哥每次带来卡座的人都不太相同，个个都巴结着他，应该确实挺有钱的，但发哥不知道为何，对成因瑞情有独钟，往往是大家叫成因瑞喝，发哥总是在面前挡酒。
　　“不行啊，这还是个小弟弟呢。”
　　“小弟弟来什么夜店。”有时也有人不高兴，“应该回家学习去啊。”
　　“不需要你管。”每次说到这发哥就生气，“你管人家学不学习。”
　　那一天是跨年夜，发哥精心打扮了自己，成因瑞见到发哥的时候，对方扎了个高马尾，链子从以前的纯银换成了带十字架装饰，T恤倒是没有以前那种人头，最夸张的是，发哥居然涂了点黑色眼影，还有指甲油，成因瑞有被吓到，走过去发哥就灭了烟：“走吧，今天跨年夜，还好我提前订了卡。”
　　“发哥你这打扮是？”
　　“亚文化，知道吗？”发哥哈哈大笑，“走，我也给你打扮一下。”
　　“能不涂黑色指甲油吗？”成因瑞委屈的说，“我也不想挂那么多链子。”
　　“那就简单点。”发哥给成因瑞拿了条破洞裤，“送你，过几个月我要出国了。”
　　“啊？”成因瑞看着几乎裸露在外面的膝盖，再盘算了下上海的天气，觉得今天回家一定风湿，“怎么这么急？”
　　“爹妈催的。”发哥看着成因瑞穿上闪片卫衣，配上破洞裤，还是挺满意的，“挺帅，挺潮。”
　　是挺潮，字面意思的潮。
　　成因瑞纠结的看着破洞。
　　“真的不挂裤链？”发哥拿了好几条呢，“挂着呗，会更好看。”
　　“算了算了。”
　　当天的矛盾就是这样开启的，大概是发哥不小心碰到了谁的酒，那个女生的男朋友很气愤，当即与发哥发生了争执，发哥嗓门也大，但吵不过女生的男朋友，因为对方是个rapper，比较地下，但押韵功夫绝佳，开始阴阳发哥的指甲油和睫毛，发哥只会问候对方的爹娘，词也比较脏，结果两个卡的人开始火并。
　　“你他妈穿的像个娘娘腔，头发几天没洗这么脏，隔壁的小弟弟是你马子，那么大的洞不如当个biao子。”
　　成因瑞就是这样被地下rapper无辜拉入火并行列，而本来只是单纯问候rapper父母的发哥也火了：
　　“你妈做ji生出的你，畜生不如的狗东西！”
　　拳头便是这个时候开始的，双方打得火热，成因瑞没参与过这样的场面，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直到对方那边有一个人，因为夜店灯光太黑看不清楚脸，但对方的裤链卡在了他的破洞裤旁，两人被迫揪打在一起，成因瑞扯着对方的头发，这个男的刘海直到眉毛，但后面的头发留到了脖子，所以害的对方叫苦连连：
　　“你他妈个傻逼能不能松个手？”
　　成因瑞正气急，而且这个裤链男正好是rapper那边的人，所以他绝不放手，发哥没rapper会押韵，气势上已经矮了一截，他不能丢发哥的面子。
　　“挂这么多裤链叮当作响，是不是因为长得太丑所以想让别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你的腰上？”
　　正巧，台上的DJ居然放了个节奏感很强的配乐，而成因瑞的词完完全全的卡在了DJ的节奏里，成因瑞嗓门也不小，所以一时间吸引了许多人，甚至有个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给他喝彩。
　　男人的尊严首先是从喝彩开始攀升的，成因瑞一瞬间觉得自己伟岸了起来，他看了看裤链男，只能看清脸很小，但五官太模糊，所以他更猖狂了：
　　“脸这么小又那么大，说不到两句就骂脏话，你的裤链为什么往我身上飞，是不是刚刚喝太飘弄不清东南西北？”
　　裤链男怒了，但很明显对方比较笨嘴拙舌，一句‘你妈’卡在喉咙里，但此刻的成因瑞因为成功押了好几个韵，更加上头：“别问候我妈，说不到两句果然是没文化，此刻你只配臣服在我身下，后面头发留那么长是不是cos隔壁村的阿花！”
　　牛逼。
　　全场的人都震惊了，发哥和rapper的决斗都暂停了一下，DJ的beat还在继续，裤链男的裤链还与成因瑞的破洞纠缠在一起，而此刻成因瑞已经把对方的头按在了地上摩擦，裤链男憋了半天只说了一句：
　　“你有病吧，我惹你了吗？”
　　Rapper哥此刻才反应过来，他‘eiei yoyo’地走到成因瑞身边：
　　“哥们儿借一步说话，他不懂规矩我替他叫骂，你他妈姓谁名谁属于哪家？咱们今天不醉不归把你打趴。”
　　去你妈的，成因瑞冷笑一声，不继续骑在裤链男身上了，但比较尴尬的是，裤链男的裤链死死抓住了他的腿，他只好拖着裤链男站起来：
　　“谁愿意和你在这里叫骂？我家门口的泼妇看到你都害怕，说几句打油诗觉得自己真牛逼，你替他说话身份是他的亡妻？”
　　裤链男一把用手抓住成因瑞的小腿，看起来是真的要觉醒了，但大家等了很久，就只听到一句：“你叫什么？”
　　成因瑞终于觉得裤腿一松，但好像破洞比原来更大了，他潇洒的一甩头，拿起桌上一瓶啤酒喝了下去，竖了个中指：
　　“我叫什么不重要，作为手下败将你根本不配知道！回去把自己的裤链好好打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纪念品来自监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