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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绑架案(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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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舒处境尴尬,上也不好上下也下不来,即使如此她还是使劲攀爬,总比落这家人手里任人宰割好。
几乎是使尽了全身力气,嵌满黄泥巴的指甲缝里有血迹溢出,好看的指甲在此刻尽数折断。
门‘嘎吱’一声开了。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好歹是上去了。
林远程夫妻打开门便看见这一幕,有人挂在墙上。准确来说应该是头朝外,中间卡在墙洞里,下半身搭在墙内。
秦舒心里比任何时候都紧张,抱着侥幸心理的最后一丝幸运也被击碎。
墙外面几乎没有任何可以借力下去屏障,如果她会后空翻就好了,像breaking街舞选手那样,像蜘蛛侠手脚并用攀爬也行,可惜这墙太垂直,她还没有攀岩走壁的能力。
“你在干什么?”林阿姨一声尖叫,听得人在墙外的耳朵都快要失聪,门外的大黑狗闻声开始狂吠。
“老公她要逃跑!”女人指着墙上的秦舒朝林远程大喊,接着就四处找棍棒,企图将秦舒打落。
要么摔死要么被抓回去虐待做瘸子的老婆,士可杀不可辱,要她一个大小姐如此屈辱地过完一生,还不如就此了断。可……万一摔死了怎么办?留条命说不定还能有获救的机会。
秦舒犹豫极了,直到女人找来一把大扫帚,是那种很多细竹子竹条做成的扫帚,女人毫不客气地巴掌似的将扫帚打在了她屁股上,嘴里念念有词,“赶紧给老娘下来,不然把你屁股打开花!”
她才不要在此刻妥协,反倒是这一扫帚打通了她任督二脉似的,她条件反射般脚手并用使劲往外爬。
头朝下的滋味真不好受,她咬紧牙关,反手扣住墙缝边缘,斜着往外爬让整个身子挪出来。
终究不是蝙蝠侠,垂直的墙上也挂不住人,脚底一滑瞬间便重重地朝地上摔下去。
“碰——”,一阵落地声响起。秦舒却好像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剧烈的疼痛感以排山倒海的趋势朝她涌来,几乎将她吞噬。
好在墙洞离地面只有两三米,还吊着一口气,秦舒想得赶紧往外跑,否则一会儿再被那对夫妻抓住还是死路一条。可惜她手脚都痛得不行,连站起来都很费劲。
“早让你把那个洞口堵死你不听!”女人大声抱怨,“这下好了,人又从那里跳出去了,还不赶紧抄家伙去追!”
“那还不是你们出门老把钥匙锁家里……”林远程不耐烦地嘀咕,手上的动作却是没停,从后门小仓库快速拿了绳子和铁锹。
老林家老是忘记带钥匙出门,买一把锁要好些钱,经常换根本遭不住,于是林远程便想着在墙上凿个洞,进出都借着梯子攀爬也方便。谁想拐回来的小姑娘胆子这么大,什么都没有也敢往下跳。
隔着墙秦舒都能听见女人尖锐的说话声,吓得她身体下意识抖动。事已至此,就算不能站起来跑她也不想这样坐以待毙,拖着身子往前爬。但爬行太慢,照这个乌龟速度很容易被追上。
又咬紧牙关加快速度,可身上的疼痛叫她痛苦不已,手脚被地上的残枝败叶划出道道血痕。她回头望了望即将追上来的两人,心里倍感绝望。
一直吵闹的狗叫声戛然而止,秦舒的心也跟着凉了半截。她闭了闭眼,仿佛要跟自己的余生做告别。
“个死丫头,家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不耐烦了是吧,想逃跑?”女人朝她扑过来,揪起她的头发就是一巴掌,“老娘让你跑让你跑!看老娘不打死你!”
秦舒只觉得天灵盖都要被提起来了,原本细皮嫩肉的脸瞬间肿起来,她现已没什么力气吐槽和反抗,和女人对视时只恶狠狠朝她吐口水。
女人更加来气,用袖子抹了把脸,又吐了口水在手里搓了搓,一把扯过男人手里的绳子,快速拧成麻花辫后重重地打在她身上。秦舒疼得龇牙咧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从小就没人这样打她骂她,不过就是想给爷爷大寿准备惊喜,谁能想到最后演变成这样。早知道不任性了,港城的治安也太差了,怎么还没有人来救她!
“哭什么哭!”女人更加凶狠,“我让你哭,让你哭!”
可能是哭累了,也可能是发现哭根本解决不了任何事,秦舒也硬着嗓子朝她吼道:“你别欺人太甚!等我爸妈带着警察找上门来,一定要把你们全都抓去坐牢!然后让人在牢里折磨你们,让你们生不如死!”
“我看谁让谁生不如死!”又是重重的一巴掌呼在了秦舒另一侧脸上。得亏鼻子不是做的,不然假体早打飞。
鲜红的鼻血顺着她下巴流了下来,但她此刻也顾及不了那么多,命都快没了,脑袋也被那一巴掌呼得昏昏沉沉,明明是白天她却觉得周围越发昏暗,意识也逐渐朦胧。
秦舒觉得自己在劫难逃了……
“错了没?”林远程也围了上来,和他老婆一起将秦舒层层绑起来,大有预防她再逃跑的趋势,用绳子捆得她动弹不得。
秦舒觉得这些人癫了,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受害者能有什么错?但她痛得发不出声,觉得自己好累好困,上下眼皮在打架……
就在两人准备将秦舒抬到家里小仓库藏起来时,背后有声音传来,短促而威严,“放开她!”
夫妻二人身体皆是一颤,他们缓缓回过头看,有种做亏心事后当场被抓包的心虚,但这种心虚只停留了数秒便荡然无存。
邢艺快速走过来,目光从女生的身上扫过,震惊之余更多的还是后怕。
那人身上穿的衣服很眼熟,和视频里的朱映红当天穿的一模一样,蓝色短袖黑色休闲裤。想到朱映红已经命丧大海,现在穿着她衣服的一定是秦舒。
从上衣口袋里亮出证件,邢艺严肃道:“我是港城刑警搜查二科邢艺,你们现涉嫌绑架诱拐秦家大小姐秦舒一案,我现在命令你们把人放下然后去港城警局接受调查。”
“警……警察?”女人嘟哝了一声,有些害怕,将秦舒放在地上。林远程不争气地瞪了她一眼,改友好姿势扶着秦舒,强装镇静嘴硬道:“秦舒是谁?我们不认识。”
“就是你们手里的那个女生。”邢艺斜着眼睛去看那张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脸,和资料上青涩美好的模样对比,内心多了几分愧疚。
“她不叫秦舒,警察你肯定是找错人了。”林远程油嘴滑舌道:“她叫舍予,是我老弟的女儿来我家玩。”
“玩儿能玩成这样?”邢艺冷笑道。不知道该夸这丫头聪明还是笨,舒字拆开来写,也就是林远程一家没什么文化,将答案送上门来。
“哎哟警察妹子你是不知道,舍予真的很贪玩,来了打狗爬墙一样不落,我这是作为大伯管教自家女儿,还希望你不要再多管闲事。”说着林远程将秦舒打横一抱,准备直接开溜。
邢艺哪能让他们走,立即张开手臂横在他们面前,“我再强调一遍,如果你们现在坦白自首,我会向上级请示给你们减刑。”
“说你认错人就是认错人了!”林远程有些来气,用身体去撞邢艺。想着女的力量很弱,没想到这一撞像是撞在砧板上,他反倒退好几步。
女人赶紧去扶林远程,又挡在他前面,插着腰牙尖道:“早上就有邻居说有个女的在村子里乱蹿,还说是我们老林家远方亲戚?我根本不认识你,现在你又说你是警察,谁知道你的警察证真的假的。”
边说女人边去扯邢艺的警官证,邢艺注意力不在这,冷不防被她轻松夺走。女人根本不在意是否真假,看也没看直接将证书撕了个粉碎。
一副刁蛮无理的发疯态度,让人无可奈何,邢艺被她的操作看呆了。
躲在女人身后的林远程见状得意起来,探长了脑袋嘲讽道:“你根本就不是警察你在这里装什么?”他用肩膀碰了碰他老婆,给她壮胆似的。
女人立即抄起地上的铁锹驱赶邢艺,尖端对着她,瞪着一双眼睛往上看,“你走不走?你不走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俩人明显不是普通村民那般民风淳朴,整个村的人都给她一种胆大刁蛮的印象,很难与他们沟通。
搜查许可证没下来,在管辖区域外也不能随意携带枪支。邢艺见她要动手也做好了进攻姿势,“你明知故犯撕我警官证,机会我已经给过你们你们自己不中用,人今天我是一定要带走的!”
那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让人很不妙,但到手的‘儿媳妇’岂能因为一个女人的三言两语就飞了。而且看她长相身材貌美匀称,肤色红润,有这样的人做弟媳也很好……
女人壮了胆子,一铁锹砸向邢艺。邢艺快速斜过身往旁边躲,只见林远程抱着秦舒就往另一边跑,情况不妙,她吹响了口哨。
一个黑灰色的影子快速从堂屋院坝冲过来,闪电般的冲速带动起的风让人生寒。还以为是怎样的豺狼虎豹,结果乖乖冲邢艺摇尾巴。邢艺往林远程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示意要它拦住林远程。
女人趁邢艺一心二用时又是一铁锹从她后背袭来,邢艺仿佛早有预料,起身的同时反手抓住铁锹的衔接口,又催促警犬不要管自己赶紧按照命令行动。
警犬名叫黑狐,嗅觉灵敏,行为动作快若飓风,一个猛冲直接朝林远程扑上去,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凶狠獠牙,吓得林远程连连退却。
黑狐与他对视,眼里满是不屑。林远程全身都在发抖,“你你你……你不要过来啊……”他低头瞟了一眼秦舒。
若是能听懂人话还能用她做人质,偏偏是个听不懂人话的狠角色,可不懂什么‘威胁’的字眼,就在黑狐一个箭步再次冲上去时,林远程直接“丢盔弃甲”放下秦舒拔腿就往后跑。
“妈啊!救命啊……”转眼间林远程就消失地无影无踪,只留下声音在原地回荡。
来回颠簸的疼痛将迷糊的秦舒又盘弄清醒,周遭的疼痛袭来,秦舒艰难费力地往四周望。
邢艺反客为主,握着铁锹快速旋转用力,逼得女人不得不松手,又因为后坐力连连往后退却好几步。邢艺乘胜追击,一个健步直接将人踢倒在地上。
并不打算恋战,邢艺吹口哨将黑狐召回来,黑狐极为懂事地蹲在秦舒身旁,吐着舌头朝她摇尾巴,样子看上去略显蠢萌。
以往秦舒肯定高低摸一摸,但那只大黑狗带给她的感觉实在太糟糕,她暂时缓不过来,害怕地用尽力气往后退,要与黑狐保持距离。黑狐见被拒绝略显伤心,朝刚结束战斗的邢艺望过去。
邢艺快速跑过来蹲在她身旁,察觉到秦舒的不适后,摸了摸黑狐脑袋,“今天做的很好,去吧,先一边儿呆着,回去再给你奖励。”
黑狐摇着尾巴走后秦舒紧绷的脸色缓解不少,但身体散架般的疼痛叫她实在发不出什么声音。眼前这个人不像是跟他们一伙儿的,但她还是害怕得整个人往墙角缩。
“别怕,我是警察,是来救你的。”邢艺帮她解开身上的绳子,发现她身上深深浅浅好几道血痕,原本的鼻血被她糊了一脸快看不出原貌。
邢艺轻轻地将她头发别到耳后,又用衣袖帮她擦拭脸蛋,手和言语都极轻,“对不起,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