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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驱羊战狼狼猖狂 ...

  •   言禧做个“请”的手势,请凤钗先行。

      对于兰氏和冬青,他倒无意赶尽杀绝。

      少倾四人出起居室,往后门而去。言禧进也是从后门进来的,他不想让有信看到他和凤钗厮混在一起,以免有信在蒋氏面前说漏嘴,或跟同窗好友乱说,坏他名声。刚走到通道口,言禧忽听有人朝他“嘿”一声。

      凤钗转头看,那人却是——

      申宝书。

      宝书为看凤钗一眼,早就到了泰华书院,可他又不想当面相见,于是藏在房梁上远远地偷看。此时他握着短钺,弯钩似的钺尖闪着寒光,对着一个小孩的喉咙,那小孩不是别人,正是言有信!先前他的手蒙着有信的嘴,这时放开,提拉起有信的背心,将钺尖逼近两寸,他不看凤钗,只怒视言禧,道:“狗贼,放了凤儿!否则我让你儿子血溅当场!”

      有信的嘴一松,就哇哇大哭,吊在半空乱弹乱踹。百余大小孩童及两个讲师都堵在通道尽头围观,听宝书说要杀人,都吓得尖叫。

      “好好好!放下我儿子,什么都好说。”果然,言禧一见有信有危险,其气定神闲,一切尽在掌握的气度就像破了功,现出常人常有的心慌意乱。

      “你把有信给我,我把凤儿给你。仔细兵器,别伤着人。”言禧又道。此刻路广备马去了,侍卫不知内里情形,他手边无人,武力不占优势,只好软语协商。他听说跟凤钗接头的人只有两个,就把一百侍卫都安排守在书院外。如果双方交换人质,就算申宝书换得凤儿,也休想冲破院外护卫,逃出学堂。

      言禧心虽慌,思绪却未乱。

      “好!”宝书不知学堂已被侍卫包围,却知道路广很快就会回来。他必须在路广回来之前,带走凤钗,于是同意言禧的提议。他望向凤钗,却不说话,意思是叫凤钗自己走到他身边来。

      不料,凤钗却默不作声地抬脚往后院走去。

      兰氏急忙拉她,道:“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跟他走!”

      凤钗道:“我没赌气,只是想看戏而已。”

      言禧对宝书道:“你也听见了,我劝你快把有信放下,否则路广一来,你就走不了了。”

      宝书听凤钗的意思,分明是不想让自己救她,而且主动要跟言禧去看戏,分明是要跟他断绝来往,一时间心灰意冷,呆傻失神。有信忽觉宝书的力道轻了半分,趁宝书发愣,反脚在宝书腿上使劲一踢,跳下地,猛往言禧跑来。言禧加紧脚步,跑向有信,伸手去抱他。

      形势陡转。

      这时,冬青突然窜出,扑向言禧,用手臂反锁言禧的咽喉,将他往后掰倒。言禧身宽体胖,体重不轻,却没料到有人敢偷袭他,架不住冬青个子高,力气大,被掰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冬青一击得手,后招迅速紧跟,将言禧摁到地板上,翻身用膝盖压住他的胸口,同时掐住了他的脖子,喝道:“我今天就杀了你这条地头蛇,给那些冤死的亡魂报仇!”

      言禧养尊处优惯了,刚被锁喉,就面色猩红,大声咳嗽起来。

      有信见有人打他爹,急忙跑来帮忙,抓冬青的衣领,往后猛拽。

      兰氏一见,也赶了上来,一巴掌扇在有信脸上,将他扇得跌倒在地,滚了出去。

      有信滚出七八步,坐起来时,只觉耳朵痛,连忙捂住耳朵,却见鲜血从手指缝里不停地往外涌。有信一手撑地,斜坐在石板上,既不哭,也不来打兰氏,自顾自地在耳朵上拍了两下,似不对劲,又拍了七八下,突然冲言禧哭喊道:“爹!我耳朵聋了!听不见声音了!”

      此话一出,众皆愕然。

      连凤钗都停下了脚步,跑去安抚有信。兰氏骂一句“没出息的东西”,横插一步拦住凤钗,扣住她的手腕,强拉她往前门走。见宝书冷眼看着凤钗,便一连也将他往外拉。三人喝开人群,穿过讲堂,来到假山旁,刚上游廊台阶,就迎头碰上了一队持枪护卫。

      另一边,形势也不容乐观。

      言禧眼看有信失聪,想出言安慰,喉咙却被冬青死死掐着,几次张嘴却发不出声,几次伸手去抓冬青的衣领,却被冬青反扣住手腕,手臂被拧得脱臼。有信爬过来抠冬青,咬他的手臂,冬青浑然不觉,一门心思要将言禧送上西天。言禧只觉喉咙干涩,四肢失去知觉,再过片刻必死无疑。

      就在这时,鞭声一响。

      路广来了。

      铁鞭鞭尾正抽中冬青的脸,这一鞭之力,比常人砍一刀还狠。冬青经受不住,一头栽倒在地。起身一摸伤口,手上全是血,他张了张嘴,只觉齿骨漏风,嘴巴比平时大了两倍,原来脸已被割破,从嘴角直至耳根都已皮开肉绽,森森白骨裸露在外。他见路广已把言禧拎到墙边,离他较远,无法再追击,只得退而求其次,抱住有信,往后院退去,以掩护凤钗等人撤离。

      言禧缓过气来,叫路广营救有信。

      路广二话不说,甩鞭就抽冬青的脖子。冬青早有防备,竟徒手拽住铁鞭。要知道路广的铁鞭是铁丝编成,鞭尾缠有菱形铁片,片片锋利,鞭尖是一支带有倒钩的铁锥,既硬且锐,所向披靡。冬青这一抓,握的是菱片,被路广运劲一收,菱片和倒刺从他手掌中剔过,直将他的皮肉尽数剔了下来,手掌和五指被剔得只剩骨头。而冬青却在剧痛中,硬生生地掰下一片铁片,对准了有信的喉咙。

      有信见此情景,吓成了一条死鱼。

      路广不敢动。

      言禧扶墙站了起来,也不敢动。他看出来,冬青跟宝书不一样,这人像个亡命之徒。于是说:“你爹死了,我无能为力。但你妹袁小婉还活着,你放开我儿子,我让你们兄妹团聚。袁先生,你看如何?”

      冬青道:“我要的是你的狗命,不是为救小婉一人!我今天就要扮一回大英雄,为大义而舍小利。要我放你儿子,可以!你现在自裁!”

      言禧哪敢自裁,面对狂徒,他无计可施。

      前门口。

      三十个持枪侍卫堵住院门,将凤钗、宝书和兰氏往内倒逼。宝书双手持钺,挡在两个女子身前。枪尖寒光闪闪,凤钗害怕,便像以前一样不自觉地抓住了宝书的肘窝。宝书回头看一眼凤钗,那眼神虽是短暂一瞬,却冰冷彻骨,仿佛说“别碰我”。尽管宝书刹那间将那股冷意隐藏起来,凤钗依旧明白,宝书对她的厌恶已经深入骨髓。

      算了,没意思。

      凤钗松开手,想道。

      兰氏见宝书畏缩不前,道:“正当用武之时,上啊!”

      宝书跳出去,使钺架住领头两人的枪柄,用力一撇,将两名侍卫掀翻在地,他再一踢枪杆,那□□中两人心窝,两人抖了两抖死了。后面两个又进门补上空缺的位置,这两个挺枪直刺,宝书侧身让开,从两杆枪中间晃入两人中间,双手一划,划伤那两人的小臂,两人丢下枪,闪到一边。好在门口狭窄,不便于多人围攻,宝书始终以一敌二,渐渐杀出一条血路。回头对凤钗和兰氏道:“跟上来!”

      凤钗不动。

      兰氏又骂:“都什么时候了,还耍小姐脾气!”推她就走。

      凤钗挣开兰氏,翘着青葱玉指,微抬白藕霜臂,示意宝书来牵她。这是她最后的试探,如果宝书来牵她,她可以不计较宝书此前对她的冷淡。如果不牵她,她就死了这条心,断了这根弦,此生跟宝书永不再相见。自己是生是死,跟他也再无瓜葛。

      凤钗的动作极其细微,宝书却看到了,但他没看到凤钗此时此刻内心所想,便只朝她招手:“走啊!”

      这时又一枪朝宝书额头刺来,宝书晃头避让应付敌人,没再看凤钗。

      知道了,就这样吧。凤钗对自己说。

      她没有跟上宝书的步伐往外冲突,而是转身往学堂里面走去,那里只有袁冬青一个人,我得去帮他,凤钗想。兰氏猜到小女孩的心思,知道劝不了,只得喊宝书。宝书略占上风,见凤钗往回走,知道凤钗生他的气,他也不劝,只跳下门廊,往后倒退,防备侍卫伤害凤钗。

      当三人退回过道,冬青跟言禧正在僵持。

      或许是真心觉得有信小小年纪不该受这些苦,或许是为了激怒宝书,凤钗款款地走到冬青跟前,从冬青手里轻轻接过有信,她托不动,就让有信站在地上,她蹲下身,静静地舒展水袖,捏住一角给有信擦眼泪,擦鼻涕,擦耳边的血迹,安慰他说:“有姐姐在,别怕。”

      她做这些时,如此慢条斯理,旁若无人,在场几十个人都看呆了,浑然不觉空气中仍弥漫着血腥气和战火味。冬青也像中了迷魂药一样,心甘情愿地把有信交给了凤钗。言禧半张着嘴巴,一动不动,不知是着了迷,还是丢了魂。

      直到宝书发作。

      宝书见有信抱着凤钗的脖子不撒手,便冲过去,一把将有信夹到腋下,大步朝后院跨出几步,对凤钗吼道:“走啊!”

      凤钗头也不抬,道:“去哪?我是言家的媳妇,除了回言府,还能去哪。”

      宝书听了这句话,真是比喉咙里钻进一只大老鼠还难受,千言万语堵在嗓子眼上,想吐吐不出,想咽咽不下,想走不忍心,想留又没理由。颤了半天,竟不知气该往哪撒,最后一冲动,双手举起有信,就把他往地板上砸去。心想,言家的媳妇,没了他,我看你怎么做言家的媳妇!

      眼看言有信即将摔个脑袋开花,又一铁鞭快如流星,转瞬即逝。

      宝书本能地托起有信挡下这一鞭,鞭尾抽在有信背上,鞭尖却扫过宝书的锁骨,将他右边锁骨削断,血染了一身。宝书无心再战,提拉着有信,往后院逃去。

      “追!小少爷要是出事,你们谁都别想活!”

      言禧狂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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