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千帆》阡陌棋盘

7、五堂之变

　　山河浩荡，五聚之堂。
　　【第一篇】
　　九霄堂；明月湖；
　　林中亭间，有两人正对坐聊天喝酒，竹叶青汁相随入壶，散出醉人的酒香。
　　顷刻间，亭院内便溢满了酒香，久荡不绝。
　　那白衣小酌一杯后，又弹弄起手中的琴来，酒香更是添了几分韵味。
　　白衣神情着迷，像是融入琴声之中，随之起舞。
　　四周的鸟兽也都伴随着他雀跃起来，啼叫着，吼叫着，这一方又是十分热闹。
　　欢喜了有一阵子，只听见“叮”的一声轻响，白净的酒壶敲在那酒杯之上，发出清脆之音。
　　白衣便停下琴来，微微抬眉。鸟兽也安静的不发出声响，像是在期待下一次演奏。
　　管悟坐了好一会，许久不吭声。华韶九歌却只是看着他笑。
　　半响，见他仍是没有半分解释的样子，管悟终是无奈的开口了。
　　“堂主！”管悟一口闷了酒杯中的酒，愤愤道：“恕在下无理！这事，你还管不管了？”
　　华韶九歌轻笑一声，五指拂过琴身，淡淡道：“何事，惹的你如此动怒？”
　　“还有何事？”管悟道：“这么大的乱子你都不打算管管吗？”
　　华韶九歌闻言，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端过酒杯来轻呡了一口。
　　“你看看！先是这御林军！”管悟说着伸出手来细数：“军心溃散，不成体统！几次都吃了败仗，还找不出缘由来！这可真是奇了怪了！只听见天天下令出征，可却不见人影，只有吃了败仗的消息，这？这……”
　　说到这，他又气的喝了一口酒，直咋舌。
　　而华韶九歌只是笑。
　　“华帆城也是半天没声没响，消息也不曾有半句。国家动荡不安也不出手相助，与世隔绝也不至于这样吧！”
　　华韶九歌听了，顿了顿，秀眉一扬，待管悟继续说。
　　管悟见他仍是无关紧要般不上心，又道：“好。不谈军事上。这皇帝登基总是一大事吧？”
　　“皇帝登基，不召见国民就算了，连五堂都不召见？天知道他在做甚！这十皇子是年幼，是统治力不够，可毕竟是真龙在上，堂主你也不管管，任由他们胡闹？”
　　华韶九歌终是开了口，轻声和气道：“呵呵，皇子都管不了的事，我有什么办法呢？”
　　管悟闻言，又是一愣，不知说些什么好。
　　少顷，索性无奈一挥手，止不住的叹息：“唉……”
　　亭内又静了好一会。华韶九歌见管悟不讲了，便起手舞琴。
　　鸟雀也恢复了生机，开始鸣叫。
　　喜怒哀乐，世事无常。这一方每一寸土地都在忙着享受生之所乐，唯独管悟一个显得格格不入，自顾自的生闷气。
　　华韶九歌像是故意不理会他，弹着自己的琴，与山河鸟雀共欢，好不快活。
　　婉转的琴声入耳，也稍稍安抚了管悟躁动的心情。
　　不过再过一会，可就没那么安静了……
　　华韶九歌舞着琴，忽的一挑眉，感觉到有丝异样，便缓了下来。
　　而管悟也是酒劲上头，又开始嚷嚷：“唉！这十皇子不知玩的什么花招，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这般胡闹，国家大事，岂是儿戏？！”
　　“这几日总见那阴风狂作，也不知是何征兆。”
　　亭间忽的吹来丝丝凉风，华韶九歌呡了口酒，不语。
　　“堂主啊！”管悟又道：“前日观星堂堂主前来拜见，你却闭门不出，这事，可错在你！”
　　“五聚堂乃国家处事机关，各项大事都需先过五堂，再通报朝廷。人们都说“山河浩荡，五聚之堂”，意思便是若是想要国家安稳，则必须五堂齐聚，共作一心才行。”
　　“而那观星堂堂主显然是有要事相报，堂主你将其拒之门外，这莫不是在耍小孩子脾气？”
　　华韶九歌不知在心里打什么算盘，喝着酒，脸色不见起伏。
　　“堂主，”管悟轻声试探：“你……莫不是还在生那观星堂堂主的气？”
　　华韶九歌闻言，喝酒的动作停了，将酒杯缓缓放到桌上。管悟一愣，不知堂主何意。
　　“呵呵，都是些小孩子家的事，何必恼火？”华韶九歌抬起眉来，望向管悟，瞳孔中印出一道黑影：“管悟啊，我不是说过吗？你要好好学会……”
　　保护自己啊！
　　空——
　　话音刚落，管悟背后便有一团黑蛟蹿出，管悟只觉背后一凉。
　　铮——
　　而华韶九歌顷刻间已划出一道琴锋来，将那黑蛟击散，化作了一滩脓水。
　　“……”待管悟缓过神来，只是一声大叫，随即立马退了三步，望着那黑水怔在那。
　　须臾之间，那黑水又像是活了一般，慢慢汇聚在一起，顺着竹板逐渐染上了竹椅。
　　那黑水逐渐凝聚成一个人形，身体，五官接连显露，少顷竟还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华堂主的武功果然高强，在下佩服，佩服。”那黑水化成了人样，一只腿立在椅子上坐着。黑发乌亮，眼神邪魅，脸上有象征性的浅浅的一道疤痕，挂着一副虚假的笑容，笑意之中满是锋芒。
　　华韶九歌调了会琴，淡淡道：“哪里哪里，阁下化形为兽的武功才为精妙。”
　　“化形为兽？！”管悟在旁边听的一愣，心想：“难道他是那位……”
　　“哈哈哈，堂主说笑了，这五堂之首的武功怎么差得？皇上很是器重啊。”
　　“哦？”华韶九歌眉眼一垂，嘴角勾起一丝微笑，道：“如若真是器重，又怎会只派武林榜排名第五位的——”
　　“暗尘阁下来呢？”
　　“果真是他！”
　　“……”华韶九歌一句挑衅直击暗尘心底，这般差事交于他自是不大情愿，而如今又被人小瞧，心里止不住的恼火。
　　“咯，”暗尘心里不爽，却只得一咬下唇，眉一横道：“华堂主真是幽默啊……”
　　“幽默不敢当待，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哦？呵呵，那我也不绕弯子，实话实说？”暗尘道。
　　华韶九歌平静的回应：“阁下只管道便是。”
　　“好！”暗尘柳眉一弯，开始说事。
　　“最近皇上登基之事，堂主可曾听说？”
　　华韶九歌闻言，轻点了下头。
　　“那堂主，”暗尘嘴角一翘：
　　“为何不前去朝见？”
　　空——
　　“胡说！”管悟气的拍桌而起：“分明是那十皇子下令，不批准五堂进入我们才没去的！”
　　华韶九歌也是闻言一皱眉。
　　暗尘则轻蔑的一瞥管悟，不屑道：“哪来的狗乱吠？找打！”
　　声停，便是一条黑色的蛟龙跃出，朝管悟袭去。
　　“！”
　　管悟受着惊吓，到吸一口凉气往后直退。
　　而华韶九歌一伸手直接将那蛟龙摁在了桌上，“咔嚓”一下掐的粉碎，黑色的液体溅的四处都是。
　　“谈话归谈话，”管悟还没回神，华韶九歌便是一挥长袍起身，看的他一愣一愣的：“何必伤及小的呢？”
　　“呵，呵，”暗尘嘴角勾起一丝邪笑，十指交叉立在桌上问道：“好，好。那堂主打算，如何回应刚刚提及的事呢？”
　　管悟虽是有气，却只能憋着说不出。
　　这暗尘这般泼皮无赖，定是来找碴的，偏偏坐阵的是皇帝，不知堂主可咽得下这口气来。
　　“……”华韶九歌轻捋了捋衣裳道：“陛下乃万龙之躯，而尚且年幼，微臣担心人多嘈杂，便在堂中静静候着。”
　　说罢他又一抬眉：“巧合的是，陛下登基那天，似乎也有人奉旨前来下令，禁止五堂入内，所以微臣才未前去朝见。今日，听阁下所言，怎又将错引到微臣身上呢？”
　　暗尘嗤笑一声，露出阴邪的笑容：“呵呵，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
　　管悟见着暗尘耍赖，气不打一处来，可又无可奈何，干跺脚。
　　而华韶九歌则是明白了皇上的意图，挥开长袖，腰微微弯下，毕恭毕敬的说：“看来是华某人记错了呢。既然如此，还望皇上成全。”
　　“成全？哈哈哈哈哈！”暗尘听了，哈哈大笑起来，笑的格外猖狂，而管悟握紧了拳头，眉毛挤在一起，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暗尘笑了一会后，嘴角仍保留了那一抹弧度，对华韶九歌道：“那好，我告诉你皇上是怎么成全你的！”
　　暗尘说罢，唤出一只黑蛟，它口中吐出来一张圣旨，暗尘接过后慢慢打开，看着管悟和华韶九歌不知所然的样子，心里自是十分爽快得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暗尘一边摇头晃脑，一边在嘴角勾起狡诈的笑容：“五堂无视皇权，作风□□，未达其职，未负其责，现下令，即日起——”
　　“废除五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