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白衣流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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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往常一样，天微亮，揽凤山庄的下人才井然有序地入了主阁。主子以往的习惯，送去的女子如果过了一夜还没被赶出来，基本就是宠上了，想来今后山庄里会多出个十六夫人。新人笑，旧人哭，这些做下人的早已看得麻木。正欲进门，却见主子带着面罩穿戴整齐快速离去，身后隐护卫紧随。
侍女们面面相觑，以往不都是她们伺候主子更衣的么？今日倒反常。但想想或许是十六夫人新得宠，手脚勤快一回也有可能。于是轻轻步入室内，准备为十六夫人梳洗打扮。
房间里窗户紧掩，颇有些昏暗，掀帘而入，只有淡淡檀香迎面而来，并无令人遐想的暧昧气息，甚至连往日闻惯的迷香也消散殆尽。古朴的雕花大床上一片凌乱，床上的机关已被动用，破损的金镣铐丢弃在地，似乎彰显着昨夜的激烈，浅色床单上赫然一抹鲜红。侍女们围着大床转了两圈，熟门熟路的恭贺之词也都提到舌尖，随时准备倾泄而出。
可……十六夫人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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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醒醒。”美生被轻摇了一下，但呼吸平稳，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十三夫人的侍女见状，也不再呼唤，只平静注视着美生安恬的睡颜。昨夜她并未带这女子去别处，只回了自己房中。身份不明的绝色女子，或许在揽凤山庄，也算不得异事。揽凤山庄树大招风，虽然和江湖并无太多利益牵扯，但江湖上的纠纷多由宝物引发。一个令牌，一本武林秘籍，一把绝世好剑，都能搅动江湖这潭浑水，引发无数恩怨杀戮。无极公子虽不知是如何集齐诸多宝物，可足见过人之处自是有之，不过夺宝之人总是前赴后继，纵使至今无人成功。
如此一想，这名女子极有可能是潜入山庄别有用心之人，即使失败，此等样貌也应能助其逃过一劫。可如若是悄悄潜入的话又怎会向人询问客房在哪？这么说来，难道是山庄中招待的女客？
但很快又摇头否决，以无极公子的性情，女人在他眼中只有看得上和看不上两种，除了侍女，要么纳成夫人，要么遣出山庄，女客是从来没有的。这样看来，似乎只有一种可能……
忽然顿住思绪，侍女意外地看着自己的手，刚才无意中触到那女子的手腕，怎么好像……神色一紧，她又覆上女子的腕部，面上表情变得怪异起来。这女子，怎么没有脉搏？
侍女手上还在诊着，眼睛却扫视美生周身，呼吸平稳神态安然身体温热，怎么看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沉睡状态，但怎会没了脉搏？定了定神，正打算解开她的衣物做进一步探视，却被突如其来的冷漠声音镇住。
“我是来带走十六夫人的。”
侍女闻声迅速撤回了手，敛了起神色向门口方向恭敬行礼：“隐护卫。”
隐似凭空出现一般，不知在门外立了多久，此时才无声步入房中，看到床上昏睡不醒的美生，径直走上前去，拉过被单细心地将她裹紧，轻轻横抱在怀中，背对侍女说了一句：“十六夫人喜夜间散步，没事不要多嘴多舌。”也不听她的回答，疾步如风，很快带着美生离去。
看着隐消失的地方，侍女无意识地动了动手指，神情恭敬依旧，卑谦回道：“是，奴婢明白。”
在装饰淡雅的房中，隐隐飘散着清新微甜的香气，似有安神之效。美生静静沉睡着，身上浅浅盖着薄被，柔顺的长发铺散在榻上，衬出女子的恬静美好。不知过了多久，没有前兆，女子紧闭的双眼瞬间睁开，泛着清亮眸光的深色眼睛不带一丝困意。
美生醒了，系统默认起床时间已到，柔软舒服的床没能让她多睡片刻，自然门外不时传来的嘈杂声也不会是惊醒她的理由。美生无意识地拥着被子坐在床上楞了一会，突然冒出一句：“违反指令，脉搏暴露。”原来美生在入睡时系统也会默认开启录像功能，故起床后回放一下便可知发生了什么事。
而此时外面的喧哗声似乎越来越让人无法忽视，特别是夹杂其中的某个尖锐女声：“咱们就想来看一看公子新封的十六夫人，好歹今后也是姐妹了，出来见一见又如何？难不成是昨夜太过操劳，一直睡到现在？”说到最后，已隐隐带了妒意。
“这是公子的吩咐，还请各位夫人见谅。”小紫的声音，细听之下带着笑意。
美生隔墙望去，屋外是一个挺大的院落，碧竹清波，小桥流水，处处景致都清新养眼。院中立有精心雕刻的木架，大片的紫藤缠绕盘桓，无数串小巧花铃紧依成簇，紫中带蓝，远望如典雅梦幻的紫色瀑布垂而不落。而花架下立着的一群女子，没有如彼时见到的青楼女子那般披红带绿，放眼望去倒是一片雪白。纱裙，白，绣鞋，白，就连轻捂在唇边突显娇羞风情的帕子，也是一片惨白。咋一看，以为奔丧队伍闯了进来，好在众女子还没有画龙点睛地在头上也配个白花。
而万白丛中一点红，就是昨日见过的十五夫人，一身繁复红裙的她显得美艳不可方物，高昂的声音响彻整个院落，早已不复无极公子在场时的娇美，像是要吵醒屋中之人般，声调又创新高：“公子的新宠向来都有过人之处，这位妹妹自入山庄以来从未以真面目示人，能让公子宠幸至此，那得是何等的天姿国色啊，何不现身让姐妹们开开眼界？”
有女人的地方就会有生气和活力，而有一群女子的地方则少不了冲天醋味。经十五夫人这么一带头，身后众女子均跟风附和，带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可却无人有进一步的行动。
小紫挡在前头，似见惯了此等场面，十分习以为常。虽然世人都说女子能入揽凤山庄，荣华富贵享受不尽，但也不过外头传闻。确实，入了山庄，若能受宠，如眼前傲然自得的十五夫人，自是坐享荣华，而如她身后那群咋呼女人，也算过得不错。但若让无极公子厌烦乃至遗忘的，处境便会相对惨淡。可毕竟不是什么大内深宫，她们也只是以色侍人，再得宠，也不至祸国殃民，像小紫这样为公子办事的侍女，不是她们可以得罪的。
“真是三个女人一台戏，一群女人可以顶一个戏班子，哭丧哭成这样，死人都能让你们给吵活了。”嘲讽妖娆的声音响起，怜儿穿着崭新飘逸的绿色纱裙婷婷袅袅地步入院中，鹅黄的披帛松松挂在肩上，精致的面孔妆容完美，一颦一笑风情尽显，深谙以色侍人之道的女子，无论何时何地，举手投足间均是媚态。
十五夫人脸色微变，唇角勾起，不甘示弱道：“这位妹妹看着眼生得很，莫不是昨儿个公子发了善心勉强收下的那个青楼女子？昨夜独守空房的滋味儿还不错吧？”
怜儿脸上笑容一松，但又很快稳固下来：“怜儿以后机会无限，只是有些替姐姐们担忧，不知今后公子会不会连姐姐们的样貌都记不起来了？毕竟，昨夜独守空房的可不只是怜儿呢……”
“哦？这位妹妹如此有把握？莫不是青楼里接客攒足了技巧吧？或许这方面姐姐们倒真的自愧不如呢——”十五夫人故作矜持地挥帕捂嘴，咯咯笑个不停。
怜儿媚笑着，这样的话她听了没有成千也有过百，面皮早给磨糙了，只是幸灾乐祸地说：“怜儿的功夫还需日后公子亲自点拨，而眼下，却有一人能让姐姐们自愧不如的呢。姐姐们难道还觉得自己容色无双？”
“这位妹妹不妨把话说得明白些，姐姐可听不懂呢。”十五夫人慢慢逼近怜儿，没由来地心慌，却仍强笑道。
“怜儿以为姐姐们已经觉察到了呢——”怜儿抿唇垂头轻轻一笑，卖着关子：“妹妹听闻，鬼爷只曾亲点过两名女子入庄，一位已死，另一位，就是昨日刚来的十六夫人吧。而且似乎无极公子还未见过她的样貌便允其入主阁伺候，是否前所未有？你说，这位十六夫人何德何能呢？”
十五夫人已行至怜儿跟前，一红一绿相映成趣，红衣女子盯着绿衣佳人语含深意道：“妹妹何须自贬，姐姐虽未见过那位新夫人，但妹妹相貌不俗在寻芳城里也为人称道，就连姐姐也略有耳闻呢……”说着脚下忽然一个踉跄，顺势撞上怜儿。
怜儿看她眼神不善，心里也约摸有底，早已暗暗防备，在她撞上来时机警地往后一退，哪知裙摆成累赘，竟被自己踩住，顿时毫无防备地向后倒去。她身后是带着锋利尖角的木栅栏，这么一扑上去，后果可想而知。
与此同时，屋那头传来一阵木头断裂声，只见一个白影破窗飞出，直向紫藤花架下掠来。接着众女只觉眼前一花，白衣绿影已缠在一起，旋身飘离了那片栅栏，落在花架下乘凉赏景的石桌上。
旋起的清风带落片片蓝紫花瓣，调皮地趴在美生顺直柔滑的黑发上，一簇簇挂满花铃垂落的花枝如美人青丝随风轻扬。美生一手揽着怜儿，一手按在石桌上，裙摆还未飘下，一瞬的洒脱可比清风。在场的人似都有一丝迷惘，明明同为女子，同是白衣黑发，可别人搔首弄姿也摸不着边的气质，有的人却可以轻易展现。
“欠你一天的贴身护卫，就在今天补上。”怜儿心还未定，耳边就传来熟悉的清冷嗓音，当然，任何时候都不如今天悦耳。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白衣流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