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颠倒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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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亮着温馨的烛光，美生端坐桌前，拿着根簪子专注地挑着灯芯，跳动的橘色火焰映得美生白皙的脸微微晕红，即使依旧神情单调，却比以往更让人想要亲近。直到男子进入房中，她才缓缓侧过头，双眼一眨，似有烛光在她透彻的眼眸中闪动，上下扫了那男子一眼，自然地说道：“你好。”
烛光映出的男子，如果无意扫上第一眼，会被他的笑容吸引，只是淡然的微笑便让人觉得很是舒服；而回头看第二眼时，则会为他的容貌倾心，不知是因为如此容貌让他的笑颜引人亲近，还是因为这般笑意让他的容貌夺人心魄。或者简单地说，只要看到他，你就会无意识地摘下习惯挂在脸上的虚伪面具，想在他面前展露真实，并毫无理由但又十分肯定，他不会因此而厌恶你。
听到美生的话，男子微笑着轻轻点头，脚下却未停步，抱着已醉成一滩烂泥的怜儿，来到床边温柔地放下，为她拉上薄被，转身向着美生问道：“这里是怜儿姑娘的房间吧？”
“是。”
“你是怜儿姑娘的客人？或你找她有急事？”
“不是。”
“你可知何为‘春宵一刻值千金’？”
“知道。”
“那可以请你出去吗？我和怜儿姑娘是相见恨晚，不想因为无关的人浪费了如此美好的夜晚。”
“可以。”
美生对答如流，丝毫没有被人忽视并被下了逐客令的不平衡感，原本还想和怜儿探讨一下约定的细节，不过可以明天再问。回头看了看又把目光专注于怜儿身上的俊美男子，美生觉得，自己打扰到人类的作息了。于是起身来到窗边，干脆利落地闪了出去。
男子似对美生的举动全不在意，只看着醉得迷糊不住胡言乱语，酒品实在不好的怜儿，脸上的淡然笑意有加深的迹象。
“公子……”
“我姓悦，名修白，你可以叫我修白。”
“修白……你可不可以不要乱晃啊……四五个影子……看得怜儿想吐啊……还有……还有你的脸……最、最最最讨厌长得俊的公子哥了，怜儿越看越想吐了……你能不能把脸遮一遮啊？呵呵……”
“那可不行，你以后要习惯我的脸。”
“习惯，可以……可以习惯……肥头大耳一身赘肉、五大三粗毛手毛脚、骨瘦如柴行动迟缓……还有什么是不可以习惯的？公子……修白……来，怜儿来伺候你，怜儿很高兴伺候公子……呃，修白呢，呵呵……”
“我既来此地，也不想摆什么正人君子的嘴脸，那才是虚情假意。如果你心甘情愿，我会很乐意，但若是如现在这样的勉强笑意，我倒宁愿你今晚好好休息。”
“呵呵……公子，呃，修白的话让怜儿好感动……不过春宵一刻值，呃，值千金，我们还是赶紧……唔……赶紧……呃……怜儿好难受……唔呃……唔呃哇！”
烛光还在闪动，墙上映出两人诡异纠缠的身影，哗啦的水声与怪异的气味同步充斥整个房间，如此春宵的确苦短。
清晨，是一个除旧迎新的开始，所有好事都成回忆，所有坏事也已成往昔。
院子里，绿色的身影四处穿梭，身姿娇美动人，连走路时小蛮腰都下意识地一扭一扭的，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在勾人。
“殷女侠——你在哪——殷——女——侠——喂！姓殷的！你快点给我滚出来！”怜儿手里拿着个面具，拎着裙摆在园子里四下寻着美生的身影，但硬是连鸟都不回她一声叫。还亏得她早上连脸都没来得及洗，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让美生看看自己准备的面具呢。
“哟哟哟——我们当是谁家的野猫呢，一大早发春一样叫得那么亢奋，原来是你这小贱人。”院子里忽然涌进一群女子，穿着五颜六色的衣裙，一个个扭得比怜儿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让人恍惚间如看到彩旗飘飘。
“好狗不挡道，我这只野猫可斗不过你们这群母狗。”怜儿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灿烂到飘渺。
“贱蹄子说什么呢！”一个黄衣女子表情凶狠地冲了上来抬手狠狠挥向怜儿，被一直留意这群女子动向的怜儿竭力躲过。
“哼！哼哼……”一旁一个紫衣女子哼笑出声，“看你现在那副鬼样！昨晚醉成那副德行还能连夜奋战，我们还当你今日下不来床呢！果然下三滥窑子里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啊！”
“你们说什么呢？昨晚是谁把我灌成那样的？那个公子到底点了谁？真卑鄙！竟然使这样的手段和我抢！”怜儿蹙着眉揉了揉还有点刺痛的太阳穴，宿醉真是难过，但到手的金主被人抢去了更让人咽不下这口气！
“醉糊涂了吧你！昨晚那公子明明就……”一个粉衣女子盯着怜儿怪异道。
紫衣女子抬手止住她的话头，口气嚣张地说：“抢你客人我们乐意！别以为自己长得人模狗样的就把自个儿当头牌了，还有脸和妈妈说什么‘怜儿自认比如今的头牌美上不少，就让怜儿当一回头牌吧’，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连头牌柳姑娘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我就是比那个柳姑娘长得美，当头牌有什么不可以？客人上这来不就是看脸蛋和身段吗？我，”怜儿小脸儿一抬，胸一挺，臀一摇，自信道：“我哪里比不上柳姑娘？做头牌天经地义！”
“噗！”忽然有女子失笑出声。
“窑子里出来的就是见识短浅，你还真忘了自己是怎么给刷下来的？琴棋书画样样不精，就勉强识个字，你也好意思和多才多艺的柳姑娘比？看来不教训教训你你就不知道这楼里的规矩！”紫衣女子横眉厉声道。
四周早已蠢蠢欲动的女人一听这话迫不及待地就向怜儿围了过来，有的还撸起了袖子做凶狠状。
“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你们再来这套，我就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怜儿恨得直咬牙，一双美目四处乱转，但就是不见美生的影子。
“什么以多欺少？”一个男子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众女皆吓了一跳，齐刷刷扭头，在看到悦修白微笑着向这边走来时，手忙脚乱地散到一旁，刚刚把袖子撸起来的急忙扯下来，顺了顺头发，一阵扭捏，做弱不禁风状。
“今日天气甚好，我昨晚对怜儿姑娘颇有好感，便打算今日约她出去游玩，你们……”男子愉悦地解释着来意。
“公子，您就放心和怜儿姑娘出去吧，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先退下了。”紫衣女子见风使舵，扭头朝众女子拧眉挥手，一阵香风刮过，院子里就只余怜儿和悦修白两人。
看着怜儿有点发怔的模样，悦修白笑意加深，慢慢行至她身旁，开口道：“怜儿……”
“怜儿也对悦公子一见倾心呢，能让悦公子喜欢，真是怜儿三生修来的福气啊。”只见怜儿甩了甩头，很快换上一张笑脸望向悦修白，语气也变得积极热烈。
“你怎么又……”悦修白她虚假的笑容，听着客套奉承的话语，微有诧异，但很快又转口，“罢了，以后定会让你明白我的心意。”顿了顿，瞥了一眼她的领口，“你身上的淤青就是她们弄的？”
“怜儿没事……是怜儿自己的错……”她声音略带委屈，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心里暗想：那帮臭婆娘，等我找到殷女侠，非得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以后不会再有了。”男子忽然道。
“嗯？哦，谢谢悦公子相助。”怜儿盈盈一拜，语气似含无限感激。
有钱的男人被我钓上了，还说要约我出去玩，呵呵，看来今日运道不错，得把他勾牢了，最好能宰得干干净净的。怜儿起身不断对眼前的男子抛着媚眼，外加搔首弄姿，心里小算盘也打得震天响。
“好你个猪头三啊！没钱也敢来找老娘睡！当这里是救济院吗？看老娘不把你打得连你老娘都认不出你！”一阵吼叫划破清晨的寂静，与此同步从楼中彪悍飞出的是一个铜盆，并直直砸进怜儿头顶的树丛间，然后从树的另一侧蛮横飞出。
头上树叶响动得厉害，悦修白猛一抬头，只见一个白影从树上落下，长长的黑发似笔下挥洒的流畅线条，在空中肆意飞舞，白裙随着下落带起的风潇洒轻扬，伴随着在空中不断飘落的树叶，一幅奇特美景就这样落入眼中。
他下意识地张开手，想要接住几乎要落到自己身上的梦幻。一刹那，却见那白衣女子在将要触到男子时猛然睁开眼，迅速伸出双手撑在男子肩上，再借力一翻，白影在男子身后划出一道优美弧线，稳稳地落在了地上。男子微带失落地望着空虚的双手，忽然回过神来，迷惘地望向那女子。
“啊！”怜儿忽然尖叫着冲到美生面前，举起手中的面具就要往她脸上罩，可忽然就停了手，眼神微黯地回过头，看向悦修白微微呆楞的脸，双手垂了下来，耷拉着肩膀歪着头说道：“公子也都看到了，这姑娘虽不是我们青楼的，但，比怜儿可美上百倍，公子应该会更喜欢她吧……”
“怎么会？这女子昨晚我就已见过，但并不觉得有多美，还是怜儿比较合我心意。”男子很快回神，出人意料地说道。
“谢公子夸奖。”怜儿重新扬起笑脸，得意地朝美生扫了一眼，怎么样？让你知道什么叫风水轮流转！
美生昨夜在树上开启了拟人生物钟补眠，自认睡得稳妥，哪知刚才的铜盆突然砸过来，机体防御装置让她自动侧身躲开，结果就难得地失足掉下来了。看着眼前的怜儿，美生本想和她讨论昨天的约定细节，但却不由先开口问道：“你脸上的熊猫妆最近很流行的吗？”
“我的脸怎么了？”怜儿疑惑地抬手往脸上一抹，指上染了一抹乌黑。
“啊——”这回整座楼的人都被惊醒了。
***
昏暗的室内，一个女子的声音急促响起，音色虽美却带着尖刻：“事情办得怎么样？那个小贱人处理掉没有？”
“回、回主子，小的无能，中途忽有高人相救，小的也是拼死拼活才保了条命回来呀。”
“高人？她那种身份，怎么会认识什么高人？废物！全都是废物！再派人给我上！直到弄死她为止！”
“是！小的遵命！小的这就去办！”
“等等。”
“主子还有何吩咐？”
“你的声音是怎么回事？怎么变得又尖又细的？”
“……”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颠倒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