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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心意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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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娇本就不胜酒力,加上似乎药开始有点作用,隐隐听到楼下老板娘在劝酒,心里想着只要他们都喝了就好,脑子已经开始有些迷糊。
进到屋里,刘彻就站在门口,一把扶住她,“还好吗?”
“嗯……就是头有点晕……他们喝了酒了……就好了……”
韩嫣着急道:“娘娘也喝了那酒,酒里放了药!”
旁边几人还来不及为下药成功松口气,听到“娘娘”之语又是猜测万千。
刘彻看着有些站不稳的人,把她抱去床上,又替她盖了被子。
“公子,如今我们静观其变,虽然那坛下药的酒并不是人人都喝了,但是我上楼时听到老板娘也在劝酒,若是真有预谋,应该不会在此时劝自己人喝太多的。”
刘彻微点头,“嗯,让所有人都提起精神,一旦危机解除,我们立刻走。”刘彻看了眼已经昏睡的人,“先去找个医馆。”
“是。”
房中寂静无比,楼下笑闹之声却愈发大了,夜渐渐深了,屋里的人却不敢有丝毫放松。
不知等了多久,又听到人员似乎散去。
不久却听到门口侍卫禀报说有人上楼来,是旅店的老板娘,只有一人。
众人正不明所以,但是也警惕着,那人在门口说了些什么,侍卫才进屋禀报,“她说方才只是她家老板一时冲动糊涂,以为我等是盗贼匪徒,如今已经将老板灌醉了,其余人均已经遣散,备了酒席想向公子赔罪。”
刘彻沉思了一会儿。起身向外走去。
韩嫣连忙拦住,“公子!不可!”
“我有分寸。”
门打开,刘彻看向来人,目光肃冷。
这老板娘识人多了,一看就知不是普通人物,只有她家那混账还以为人家是什么劫匪,想要替天行道,她只好对着眼前的人恭恭敬敬地再赔礼道歉一遍。
刘彻面无表情道:“既是误会,如今解开即可,也是下人言行不当,宴席就不必了,如今夜已深,明日还需赶路,早些歇息吧。”
“啊······客官说得是。”
“另外,附近何处有医馆?”他又问。
“在东市宣平街上有一家,是老医馆了,名声很好。只是夜里是无人的”
“嗯,有劳。”
见眼前人不欲多说的样子,老板娘识趣退下了。
刘彻又吩咐人各自回房,别太放松,各自轮流值宿,明日一早去被好车轿,先去医馆,而后回城。
众人应了。
“退下吧。”
“是。”
虽说看起来没有危险,但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即便是休息也还是绷着。
刘彻自己也未入睡,只是躺在床边,把睡得死沉的人揽在怀里,“你到底是聪明还是愚蠢呢?”
当然没有人回应他,他又静静看着那张明丽的脸蛋,心中思绪纷乱,当她说只有他不能有事时,在她说她会心疼时,当她设计还把自己也搭进去时······
她现在这样无知无觉得昏睡在他怀里,他觉得有些东西不太受控制了。
他是皇帝,所有人都应当以他为先,因为那是皇权的要求,那是这个国家秩序得以正常运行的基本,没有人敢轻易打破。
那她的维护呢?似乎又不同些,她是顺从讨好的,却又隐藏着心思,她从前并没有全然真心喜欢,他自然是知道的,虽然不算是完全不在意,但是她注定是他的,没有反抗的余地。
加上她对他好,他也愿意好好待她,不管是为了这多年的相伴还是政治利益。
只有对她好这件事似乎是完全不需要纠结的。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渐渐地他也能感受到她的动摇,感动了、郁结了还容易哭鼻子。这样算是投注真心了吗?
真心?可他不是不相信这个东西么?却又在她身上要求?明明两人的状态已经足够好了,相濡以沫又相敬如宾,甚至他觉得若是永远这样保持下去也很好,哪怕他还有其他的打算,也不妨害她是他觉得不错的妻。
有些小聪明,性格又纯粹些,好恶明显,却不会过分任性,也看不出贪恋权势,他提起过她来两个兄弟加封的事,她却说两人没有大的才能,只盼能顾好眼前的职责就是尽职了。
她跑来求情的就是朝中几个冥顽直臣,没有党派,似乎只是靠着对他们的敬重。
这样的皇后,对他而言,实在是好的,像个纯良的妻子,又不死板,他忙碌时她自己也能自顾自地玩得高兴,还能在玩闹之余想起体谅他。
可是,他隐隐又觉得不够,是什么呢?是她的有所保留和真实以待之间的矛盾吗?
陈阿娇,你总说你在怕?怕什么呢?可是说着害怕的人,却又时时无畏。
他长叹一口气,睁眼看着床幔,直到天亮鸡鸣。
门外传来敲门声,他侧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人,试探着叫了两句,没有苏醒的迹象。
他皱着眉替她掖好被子,才让人进来。
“公子,马车已经备好,是否先用早膳?旅店已为公子备下。”
刘彻道:“不必了,让各人都带上些垫垫底,先去医馆,出了河内郡在去驿馆解决。”
“是。”
韩嫣看着一直昏睡不醒的人被皇帝抱上马车,虽说大夫看了情况又扎了针开了药,还是没转醒,大夫说是药物和酒的作用,病人本身不胜酒力,所有苏醒迟一些,没有大碍。
可是皇帝还是一直愁眉不展,也不肯用膳。只说尽快回宫。
在官方驿馆好歹进了些饭食,队列又马不停蹄地赶路,只是速度难免慢下来。
过了一日,阿娇终于苏醒了。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还没来得及看清什么,只感觉饿得发慌,就道:“我好饿啊。”
刘彻一怔,低头去看。
阿娇这才看清是在马车里,而自己此刻正躺在刘彻的腿上和他对视。
他还来不及问她感觉如何,已经被她气笑了,“还知道饿,看你还敢再还这么不计后果。”
阿娇坐起身,“下次不会了,这次不是事发突然吗,下次······”
“没有下次。”刘彻笃定道。
嗯······意思是以后不会带她来是吧?好歹她也是奉献了自己啊,虽说这次带上她好像厄运连连······
“感觉如何?可有不适?”刘彻又问。
“还好,就是饿······”
“······”
刘彻拿了备在一旁的糕点,“先吃点,待会进了城再用膳。”
阿娇连忙狼吞虎咽起来。
刘彻看了也没说什么,还递上了水壶。阿娇大大喝了一口,“饿死我了······”
终于肚子充实了些,“皇上,我这是睡了多久啊,我怎么那么饿啊?”
“一日有余。”
人居然可以昏这么久,不过这药效果应该着实不错,而且好像也没什么副作用。
想起什么,刘彻撩开帘子吩咐进城后先找个饭馆,用过膳再回宫。
韩嫣刚刚听到些声音,忙问:“公子,是不是娘娘醒了?”
阿娇失笑,他记得叫刘彻为“公子”,怎么还叫她“娘娘”?
刘彻嗯了一句又放下帘子。
听到车外韩嫣吩咐事宜,又有人询问她的情况,刘彻示意她靠过去,让她要是头晕就再躺会儿,阿娇心想她这清醒了哪好再躺在他腿上啊。
等重新坐定,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刘彻突然问:“你的药哪来的?”
阿娇老实回答:“让宫外医馆配的。”
“配这个做什么?”
“想着万一能用得上呢?”
“······你什么时候能用得上这个?”
阿娇理直气壮道:“这次不是用上了么?”
刘彻:“······”
又过了半日到长安城,进了饭馆,只管大鱼大肉的点,要把饿了的这一天都补回来。
终于撑的肚皮都要圆了才往宫里走。
这时她开始有点担心太后会不会知道出行这件事,一进宫,刘彻就让太医院的人来椒房殿,又细细检查了,重新开了药方,他才放心离开。
这阵势倒是把采薇和南霜吓坏了,以为她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阿娇也不好详细说,只说是吃错了东西。
下午的时候阿娇觉得很是不舒服,猜想大概是吃得太猛了,便吃了些山楂,但是过了一阵还是不见太好转,于是又让人去找太医来,医女帮着按摩了一阵,开了些药。
刘彻来时正好看到太医从椒房殿离开,忙进了屋查看。
阿娇正躺在床上哼哼唧唧,见是他来了,预备起身行礼。
刘彻上前皱眉道:“不必起了,怎么了?不是说无事吗?是哪里不适?太医怎么说?”
这问得有点长·······阿娇道:“回皇上,无事,只是······臣妾午膳吃得太急了些。有些不消化了。”
刘彻:“······”
于是晚膳时刘彻陪着她一起喝的小米粥就着青菜。
阿娇有些不好意思,“皇上,其实你可以吃肉的。”
“朕怕有人会馋。”
“······”她哪有那么馋?
夜里阿娇睡不着,毕竟她睡了很久了,于是拉着刘彻胡侃,渐渐发现刘彻似乎有些疲惫。
对了,她因为药性昏睡了一天多,醒来时是枕在刘彻腿上的,他······应该坐着睡着过了吧······在旅馆的那天夜里他应该最后也是睡了的吧?
抬头细细看刘彻,发现他眼下有淡淡的青黑······
“皇上,我们休息吧,皇上也累了。”
刘彻睁开眼睛看着她,阿娇起来,“臣妾去熄灯。”
看着她轻快的背影,其实,他想通了,没什么可纠结的,她是他的,永远都是他的,他想要对她好便对她好就是了,何来这许多思虑。
第二日两人一起去给太后请安,要走时,太后留下刘彻说是有事商议。
“皇上此次出行可还愉快?”
“儿臣自知不妥,往后不会去了。”
太后冷冷道:“你知道就好,你是一国之君,哪能这样随意微服出行,若是遇上什么意外,你我如何向先祖交代?”
“是。”
“还有一桩,皇上这私自出行还带着皇后,是不是对皇后纵容太过了,这迟迟不封妃也是皇后的主意吧?”
刘彻道:“此事是儿臣思虑不周,封妃只是没有合适的人选,朝中大臣之女虽可待选,但是如此便会使得朝中势力不能均衡,儿臣也不愿因此而受到牵制,一时没有合适之人,故而耽误下来。”
太后点点头,“嗯,你担心的也有道理,只是你若是再没有子嗣,恐人心浮动,哀家让平阳和南宫那边替你留意些。”
“是,让母后劳心了。”
“哀家劳心倒是不要紧,皇帝别不当回事才好。”太后提醒道。
“儿臣一定上心。”刘彻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