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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轻许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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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阿娇又在反思自己,她善变的根源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沦丧?
还没等她哲学多久,小李子就跑过来报告最新消息。
说是有人上奏折,道皇帝新即位,应当充实后宫。
阿娇听到这里,心里“突突”加快了两下。
可小李子却又道:“可早朝上皇上以先帝新丧为由,秉持孝义,说此事暂不作讨论。”
阿娇一时愣了,一是为了朝臣的奏折,原来这么快就应该扩充后宫了,二是为了刘彻的反应,他居然没接受?
为什么呢?阿娇心里难免有些旖念猜测,但是很快被她自己否决。
或许是为了树立良好人君形象?这个还比较可能些。
再者,只是说暂不讨论,那什么时候遇到看对眼儿的,没准儿刘彻就又想讨论了呢?反正话语权在他手里。
不过……不得不承认,这只有她一个人的后宫着实是舒坦啊。
一日午后,刘彻召她去宣室殿,阿娇正不明所以,问传话的小太监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结果到了宣室殿,只见几个雕花红木箱,嵌着青铜锁扣。
刘彻道:“新近贡了些奇珍异石,已经挑了些送了长乐宫去了,你看看可有喜欢的,让人送到你宫里,其余归少府。”
她一听立刻来了精神,一边挑选一边有小太监给她装好。虽然碍于刘彻在旁边,不好太过凶残,但是也绝对不手软,最后挑出了满满一箱。
她有些心虚地瞟了一眼刘彻。还好他并没有看向这边。
其实这同往日送到她宫里的相比并不算多,但是……毕竟是让她自己挑选,贪心虽贪心,不好意思也还是会有的。
阿娇心满意足的让几个人担着箱子回了殿,心情甚好的整理她的金库。现在已经不能称为“小金库”了,拿钱砸她的感觉真好哇!
刘彻来用晚膳时,被告知阿娇还窝在她的库房里,额角抽了抽。
又去了她专门辟出来的库房,见她还在指挥分类登记入库。
听到“皇帝驾到”唱喏,阿娇转过身,脸上笑容洋溢,发丝有些微乱,见了他,欢快地走过去行礼,“皇上圣安。”
刘彻不可置信道:“你在这呆了半日了?”
她振振有辞,“臣妾是想整理登记清楚些,也便于分开保存。”
看到日薄西山,她想到也许是该用膳了,皇帝一日吃四顿,说是对应“四方”、“四时”,而这第三顿称“夕食”,在下午申时左右。
刘彻这有空些,也愿意往她椒房殿跑,连带着她不少时间里都是跟着每日四顿的吃。
“皇上可要用膳了?今日臣妾备了一道新的菜肴正要请皇上品鉴。”
“朕还以为皇后只能顾得上这些身外钱财。”
知道他在调侃,阿娇也不接话。
等菜品呈上来,看到刘彻饶有兴致的模样。她很是满意。
“什么名字?”
阿娇道:“缠花云梦肉。”
薄薄的肉片切面纹理如烟如云,呈扇形摆在彩绘陶盘中,这一时期的陶瓷多时深色的,衬得更为剔透,装饰着小小的绿叶菜。
刘彻眉微挑,“和以往的名字倒是也大不相同,文气许多。”
原来刘彻还有吐槽属性吗?
谁让我们后世的广大人民群众给菜品取名字就爱率性直接的呢。
这道菜她回殿后一早就备下了,只是冰镇着等他到,味道着实不错,清凉不腻,满口溢香。
饭毕,阿娇又去摆弄她刚新得的流苏发簪和一块碧色的玉石。
见刘彻看着她,她想起什么,于是道:“皇上是天子,这些如今既给了臣妾的,往后可不能要回去。”
刘彻嗤笑,“你莫惹朕生气,就永远都是你的。”
这是什么话?生气就要回去了?都是她存了那么久的东西,阿娇急了,“不行!哪有皇帝送出去的还反悔的道理?”
“自然有道理,天下钱财都可以收归国库,若是得罪了朕,便找个罪名都归入国库去。”刘彻说得不甚在意。
阿娇瞪大了眼睛,其实她也不是没想过,万一刘彻哪天一个不爽又把她的金库充了公,她······还真的是没有办法······届时还谈什么投资创业啊?那这些不都是白费劲吗?
想到这里她也没了兴致,把手里的东西扔回去,闷闷地哼了一声,坐下来一言不发。
刘彻见她耍性子,走过去,“你好大胆子,还同朕置气。”
阿娇瞥了他一眼,偏过头去,“皇上都要随便给我安罪名了,还不许人气一气,也未免太霸道了。”
“那你说说,怎么就非得要惹朕生气不可?”
阿娇闷闷道:“伴君如伴虎,臣妾不愿意让皇上生气,可是也许皇上自己想要生气呢?”
刘彻顿了一顿,道:“强词夺理。”
明明她说得很有道理,想到日后可能的境地,她又说:“再说往后世事多变,谁又能预料呢?”
看她隐隐又有惆怅,仿佛往后一定是悲凉,罢了,本来还高兴着的,“朕不收回,永不收回,放心了?”
阿娇一愣,反应过来,赶紧道:“皇上一言九鼎!”
“哼,就惦记着这点身外物,还值得你来闹情绪的。”刘彻已经不屑走开了。
这可是她往后的保障,既然得了承诺她就可放心了,立刻转悲为喜,笑说:“谢皇上,那臣妾也尽量不惹皇上生气。”磨蹭了一会儿又问:“皇上……能给臣妾写个保证么?”
“……”
好说歹说缠着他写了:平日之赐,必不收回。
阿娇拿着好好欣赏了一番,其实她还想让刘彻给她盖个印章的,但是看他神色不太好,便只好作罢。
皇帝的亲笔保证,也可以了,她就不信他堂堂君王,还好意思为了她的小金库食言而肥。
把纸绢好好封存起来,这才真的放心了。
想起刚刚的碧色玉石,她这一向对玉不太有研究,不过能进贡到皇帝这儿的想必都是好的。
后来她拿到少府考工室让他们做了龙腾祥云的玉佩,又和采薇学了编织,做了黑色丝绦,装饰同色玉珠。
可当她拿着送给刘彻,且还不忘显示自己亲自动手的用心时,却看到刘彻和一旁的冯山皆是一愣。
“怎么了?”
冯山有点为难似的跟她解释:“天子佩白玉,娘娘,这······”
阿娇则是惊讶,“啊?还有这个规定?哪里说的?”
刘彻倒是开口了:“周礼,汉朝沿袭前制。”
“哦,这个······没注意······”哪能注意那么细节的呀。
“不学无术。”刘彻说着从她手里拿走了玉佩,放在手中端详。
看不出是不是嫌弃,她只好先给自己找台阶下,“那个······皇上,你要是不喜欢就算了,给我吧。”说着就要去拿,总比他待会儿甩给她好。
刘彻手微扬,“既然皇后送朕的,朕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她应该说谢主隆恩吗······
夜间她看着星辰清晰明亮,不由得想起前两年年初都是有些天象异常,又想起似乎负责这部分的是太史令,司马迁好像就是太史公。
说起来司马迁怎么好像还是没有听说过啊?还是为了李陵遭受了宫刑,李陵也没听说过,她记得电视剧里好像演过李陵是刘彻的同学还是兄弟?可是她现在知道的就只有韩家两兄弟。
而且,为什么司马迁是受腐刑呢?难道是汉朝专门定了有这一项刑罚?她只记得自己高中议论文里太史公是常见身影。而且还为了“腐刑”和“宫刑”是不是两种刑罚闹过笑话······
刚好刘彻来椒房殿了,阿娇试着忍了几遍还是没能忍住,问道:“皇上,你……很喜欢……对犯错的人施宫刑吗?”
刘彻:“……”
“啊不是,就是……汉朝的法律难道有规定犯了什么特定的罪,就会被判处宫刑吗?”
“……”
最后在冯山的讲解下才终于闹明白了,原来是可以以命抵罪,交钱赎命,还可以……以宫刑抵罪。
“可以交钱抵罪?”她以后被废后,如果不是他故意找借口想让她下台腾地儿,就是她犯了什么事儿,不管哪一种都是肯定有罪名落下来的。
“得多少钱?”她赶紧问。
“回娘娘,需40000钱。”
阿娇点点头,“哦,是不少,那是谁都可以吗?比如皇子公主皇后妃嫔之类的也可以吗?”关乎到小命的事一定得赶紧弄明白了。
刘彻终于不再是冷漠而且疑似略带鄙视的神情了,而是审度似的盯着她。
她被看得心里发毛,不是,这人这么警觉的吗?亏她还故意多举了几个例子混淆视听。“皇上,臣妾绝对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哦不,百姓。”
他却收回视线淡淡吩咐:“传膳。”
“······”感情刚才盯着她,不是在考虑她的话的可信度而是在想晚膳吃什么吗?!
虽说这种事她也常做,不过他一副严肃的样子做这件事就感觉很违和啊,但是这不是重点!!赶紧拉回思绪,神游到哪儿了?关乎小命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呢!!
不过看他这幅样子应该是不打算回答她了,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怎么就这么难呢?不就是回答一句话吗?一定要这么故作高深维持人设吗?
可是,刚才他的意思会不会是就算能交钱赎命,也还得看他同不同意?真的惹到他了,那法律也是白搭?还是绕回来了,重点依然是建立良好关系。
不过她事后还是去找了人问了究竟,还向南霜确认了一遍,原来真的都可以!除非罪大恶极,赎了命之后一般是贬为庶人。
成了庶人肯定就可以出宫了,而且交完了钱她也还有储蓄的,这么多年也算是“资金雄厚”了,或者回陈府,或者自己搬出去隐姓埋名,想想还挺美的。
以后要更加努力的存钱!不过······这被废的皇后能轻易离开皇宫或者行宫吗?
嗯……想来是可以想想办法的。她要去多多了解律法!看看如何安全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