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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深潭 ...

  •   “怎么回事?人呢?”苏里暮阳看到后院一片狼藉,怒喝道。
      博华仔细检查了一下,皱眉回复道:“照这痕迹来看,动作迅速利落,该是熟人,而且……身份不一般。”
      守卫晕倒时毫无防备,说明来人是有身份的,而且不比苏里暮阳低。那个人似乎知道柳深深身上有追踪的药,把衣袋割下继续引诱搜寻犬。大抵在他们和严云边嘴上针锋相对的同时,柳深深就被转移了。
      晕倒在地的几名侍卫被冷水呼啦浇醒了,冷得瑟瑟发抖,抬头看到苏里暮阳时,呼吸一滞。
      “说,到底是谁?”
      他的声音像冰刀一般刮在脸上,侍卫几个面面相觑,朝他跪着回答:“回殿下,是,是公主。”
      “公主?”博华震惊。
      苏里暮阳眉心紧锁,怎么回事?白兰参和进来做什么?
      就在他心中生疑的时候,管家来报。
      “殿下,程颖,程姑娘求见。”
      “不见,让她回去。”苏里暮阳揉了揉眉心道。
      “哎,等等。”见管家转身要走,博华喊道,然后俯身对苏里暮阳提醒道:“殿下,我去吧。”
      “你去干什么?少管闲事!”苏里暮阳沉声道。
      博华抿了抿唇,道:“殿下,是我私心,让程姑娘给瑞儿做了些衣服。”
      苏里暮阳眼中有种不可置信,未等他质问,博华就退下了。
      “程姑娘,你怎么亲自来了?”博华见到程颖,惊讶比惊喜要多。
      程颖让伙计把衣服从马车里拿出来,笑了笑道:“每年都得博华侍卫你的惠顾和青睐,亲自来也是应该的,快给瑞儿试试看,不合适我再拿回去改。”
      “瑞儿倒是长大了一岁,但是个子还是不变。”博华只有聊到儿子的时候眼里才有慈父的光芒。
      “好,那就不叨扰了,我要去送下一家了,告辞。”王府门前冷清,再加上大雪飘飘,更寂静了,程颖礼貌性和博华辞别。
      “程姑娘,你不是要求见殿下吗?”博华纠结一番,在她转身之际,还是问道。
      程颖脚步一顿,垂眸苦笑:“博华侍卫,事不过三。”有谁被拒绝了三次还恬不知耻呢?
      博华回头一看,身后空荡荡。
      苏里暮阳在阁楼上透过窗隙看着程颖的马车走远,眼中尽显落寞。

      苏里艾山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妹妹不仅把柳深深先一步转移,还给带到他的宫里去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他少有的对她发脾气。
      苏里白兰撇撇嘴:“她是筹码啊,王兄,你处置了她,让云公子继续为你做事那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苏里艾山气得声音发抖:“简直胡闹!”
      白兰吓了一跳,但又跃跃欲试:“那,你要是不喜欢,我再把她送回去好了。”
      “你给我出去!”
      库尔班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拉着白兰的手臂赶紧把人推了出去:“我的小公主啊,你想得倒是简单。”
      “怎么简单了?”白兰不服气地问道。
      库尔班重重的叹气:“殿下就没有想要拿一个女人去威胁云公子,虽然这个法子可能有效是吧。但是,并不能解决实质性问题,现在人在我们这里,我们不但没占上风,反而处于劣势了。”
      “这么严重?”白兰瞪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那可怎么办?要不我把人送回去,就说是我任性随便把人抓了,我和云公子道歉还不行吗?”
      库尔班一听吓得脸色一白,他又把白兰推远了一些,真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这个傻憨憨的公主。他纠结了很久,最后只好苦口婆心的劝道:“就这样吧,交给殿下处理,您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好不好?”
      好似确实挺严重,白兰委屈巴巴的点点头:“那好吧,我还是去找晋王他们下棋吧,他们教我下棋呢。”
      “好的,您慢走。”库尔班有礼恭送。
      白兰一脸抱歉的看着紧闭的殿门,殊不知就在库尔班转身回去时,她嘴角微微一扬,眼底显露一丝阴狠得逞之色。
      苏里艾山看着昏迷不醒的柳深深,好似从火堆里捡出来的一样,额头还有一些擦破皮的外伤和淤青色。
      他让人来给她换洗一番,不料中途醒来,还把丫鬟给推倒了。
      “这是哪里?你们是谁?”柳深深警惕的看着他们,直到苏里艾山从外间走进来,她怔了一下,“是你?你抓我做什么?”
      苏里艾山没有说话,他示意宫人下去,瞥了一眼打赤脚的柳深深,道:“地面冷,把鞋子穿上。”
      这一说柳深深还真觉得脚下冰冷,她衣服也换新的了,冷得她声音发颤:“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颤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苏里艾山盯着她:“呵,做什么我觉得你心里应该清楚的。拿你来威胁他,顺便看看你在他心中的分量有多重?”
      柳深深心一沉,她咬咬牙,做深呼吸使自己冷静下来,没有反击他的挑衅。
      苏里艾山见她安静下来,饶有兴趣的观察着:“怎么不说话了?”
      “你要我说什么?”柳深深冷笑,“我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人,我在他心中的分量有多重关你什么事?您作为一国储君,整天事务缠身日理万机还不够你忙的吗?就为了一点儿女私情大费周章?虽然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情敌会是一个男人,可还是蛮有趣的。你以为我死了,你就没有障碍了吗?错了,我若死了,他或许记着我三五年,但他不会恨你,不会在心里给你留一席之地,只会无视你,忽略你,这样你满意了吗?”
      苏里艾山怔了一下,忽的苦笑道:“你还真是了解他的心性凉薄。”
      “他的心性凉薄只是对你们而已。”柳深深坐直了身子,越是危机关头,她越要相信他。
      苏里艾山被噎得无话可说。
      屋里的暖炉烧得柴火噼啪响,柳深深小心翼翼的把外袍套上,长靴穿好。她决不能让自己出事,就算面对的是苏里艾山。
      “想回去?”
      柳深深抬头,一脸这不是废话的表情。
      苏里艾山笑了笑道:“可以,我给你机会自己走出皇宫。”
      这笑得就很不对劲,柳深深见他走出去,还是将信将疑的跟上。
      穿过长廊,经过一扇又一扇门,柳深深都警惕的观察着这周围,眼看着经过前面的大广场就是宫门了,她不相信苏里艾山会这么轻易地送她离开,只是走了这么久除了进过身边的宫女侍卫,就没什么异常。
      “生蛊会对他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柳深深上前两步,问道。
      苏里艾山侧首看她一眼,说:“我不唤醒就不会有事啊。”
      “你说谎。”想起这些日子严云边的身体状况,和每天都要喝的调理药,柳深深眉心紧皱,“怎样你才能帮他解了生蛊?”
      苏里艾山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揶揄一笑:“拿你的命换,如何?”
      柳深深僵直了身子。
      “我可以不关心你在他心中有多重的分量,但是倒是想看看他在你心中的分量?”苏里艾山伸手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你说得没错,人生难得遇到动心的人,确实该为了这点儿女私情大动干戈的,要不然活着多无趣啊。”
      柳深深心如乱麻,茫然不知所措。
      可偏偏这一幕,正好被经过的赵涵和赵钰琦撞个正着。
      “刚才的白子怎么落在……”还在叽叽喳喳不停的白兰感到气氛不对,抬头一看。
      柳深深:“……”
      “柳深深……”赵钰琦感到非常的惊讶。
      赵涵只是皱眉。
      苏里艾山放开柳深深,漫不经心的看向赵氏两兄妹,笑了笑:“真巧啊。”
      一股绝望的气息扑面而来,柳深深被迎面的冷风吹得眼睛酸涩疼痛。
      “琦儿,你……”见赵钰琦望着柳深深,半晌不语,嘴角若有似无的苦涩,他有些担心。
      “皇兄觉得该怎么看呢?”赵钰琦苦笑。
      “未知全貌,不做评论。”赵涵叹了叹。
      “那我们回去继续没下完的棋吧。”
      “……嗯。”
      柳深深看着他们转身离开了,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该向他们求救,或者说他们对她的处境漠不关心。
      耳边响起苏里艾山的笑声:“我以为,他们会多问一句。”
      柳深深抿唇不语。
      “真是无趣。”苏里艾山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了,留她一个人在巨大的广场上吹冷风。

      赵钰琦下棋下得心不在焉。
      “好吧,你问吧。”残破的棋局让赵涵拨乱了,见赵钰琦心在他处,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
      赵钰琦垂眸抿了抿唇,苦笑道:“不知该从何说起。”
      “琦儿,”赵涵叹了叹,“你记住,你和他们的恩怨毫无关系,能避则避。”
      赵钰琦还是一脸愁容,她静静地望着飘落的雪,脑海中浮现柳深深刚才看见她那惊愕的目光,有害怕,无助和绝望。柳深深在她印象里一直是个天真活泼的女子,就算被她利用也不曾对她心怀怨恨,甚至一句抱怨都没有。当时离开京城前来和亲的时候,她是怀着仇恨的。因为花语月她就把仇怨引申到柳深深身上,但是,她看她的眼神,干净明亮,还含着怜悯和惋惜。
      为什么?她不恨她呢?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她,想起柳深深,她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皇兄,我还是想和她说清楚。”说着赵钰琦提起裙摆就要往门外走。
      赵涵眉心一蹙,沉声道:“站住!”
      “皇兄。”赵钰琦神色着急,“外面这么冷,被我误会的话她心里该是多绝望啊!”
      “那也不能去。”赵涵面色不变,“我再说一次,和你没有关系!”
      “皇兄!”赵钰琦急得眼眶泛红,“怎么没有关系啊?她一个有夫之妇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储君的宫里,两人还亲昵暧昧,我是王子妃,我看见了,还能当做不知情么?这事要是给人添油加醋的炮制一番,那就是把柳深深打入万丈深渊啊!”
      “你也说了,她是有夫之妇,她的事自然有她夫君管。”赵涵沉着脸,漫不经心的将棋子收好,“这都是苏里艾山的圈套,你若出了这个门,等待你的也可能是万丈深渊。”
      赵钰琦闻言,呼吸一滞,眼前一阵眩晕让她有些想吐。赵涵立即将她扶下躺在贵妃榻上,并给暖炉加了些炭火。
      “想帮别人的时候,先保证自己的安全。”赵涵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心疼道,“你放心,柳深深没你想的这么脆弱,她还骂过我呢。”说着他忍不住笑了笑。
      “真的?”赵钰琦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笑惹得有些不知所措。
      赵涵和她说当时柳深深骂他的神气,还模仿她护犊子的神气,没见过这么幼稚可爱的皇兄,赵钰琦既惊讶又好奇,心中的阴霾散去了不少。
      “好了,你先休息,我帮你去看看。”赵涵给她盖上一张毯子,安慰道。
      “……嗯,皇兄小心些。”

      苏里白兰派人带柳深深出宫,她随便找了个理由不去打扰那两兄妹下棋,并趁机偷偷跟上。
      “你好啊,我叫苏里白兰,是边沙的九公主。”苏里白兰走到柳深深旁边,毫不生疏地自我介绍道。
      “公主安好,我是柳深深,是云公子的夫人。”柳深深象征性的行了个礼,目光平视,笑意浅浅。
      她们四目相对,脸上带笑,暗藏锋芒。苏里白兰没想到就只是个普通的打招呼,面对这个和她一样的笑面虎,她竟然感到有些压力。
      “那我唤你云夫人可好?”
      柳深深微微一笑:“好啊。”
      苏里白兰往后挥一挥手,就有一辆马车上前来,她对柳深深道:“雪下得越来越大了,你不知道从这怎么走回翠微轩吧,我送你回去吧。”
      柳深深拂了拂肩上的落雪,对苏里白兰道:“不劳烦公主了,严七来接我了。”
      说着,苏里白兰向她指去的方向一看,一辆黑色的马车踏雪而来,赶车的正是严七。
      “我的姑奶奶,你跑哪去了,害得我好找?”严七远远地看见她,就开声抱怨。
      柳深深朝他笑眯眯道:“迷路了而已,这不是劳烦公主送我到这儿等你呢。”
      严七下车对苏里白兰行了礼:“多谢公主了,我家夫人对此人生地不熟,走错了路还请您多多包涵。”
      “公主人美心善,才不会计较的对吧?”柳深深笑了笑。
      看他们一唱一和,苏里白兰只好笑而不语,她朝马车上看了一眼,隔着一道门的人,是否在盯着她看?
      上了马车之后,柳深深卸下强装的镇定,缩在严云边的怀里,委屈巴巴的像只受惊的小鹿。
      严云边拿帕子给她擦了擦脸,触及她那如雪冰冷的皮肤,他搂紧了她。
      “你可真是会折磨我。”严云边把脸贴在她的额头上,心疼又无奈道。
      柳深深抽出手摸了摸他的脸,才一天不到,下巴已经有胡茬了。心知有愧,她小声道歉:“对不起。”
      委屈感潮涌般袭来,要不是刚才一团乱麻中还剩一点冷静,她在宫门前看见程颖店里的伙计,让他尽快到翠微轩找严云边,她怕是要被苏里白兰缠上了。
      “我是不是命犯公主啊,怎么哪哪都能遇到?”她苦笑道。
      给她捂着的脸慢慢有了温度,严云边神色也缓和了:“兴许吧,不过,她不会伤你的。”
      “为什么?你怎么这么肯定?”柳深深抬头,盯着他,这是来自严夫人的审视,“莫不是你和她也有一场风花雪月什么的?”
      严云边抿唇一笑,捏了捏她的脸,说:“瞎想什么呢,是她把你从苏里暮阳手上救了。”
      “救了我?”柳深深干笑两声,完全不相信。“她那哪是救我啊,是把我往火坑里推。你知道她都干了些什么吗?把我丢给苏里艾山,然后又故意制造误会让赵钰琦和晋王撞见,我……我跳哪条河都洗不清了。”
      “但是,在苏里暮阳手上,他真的会杀了你。”严云边看着她,眼中充满了歉意,“柳儿,对不起。”
      他给自己道歉,她又往他怀里缩了缩,嘟囔着道:“干嘛要对不起?你哪里对不起我了?”
      “让你卷入这错综复杂的旋涡里,对不起。”
      “你总不言说内心孤苦,却也未曾考虑过与我并肩。”柳深深抬头望着他,犹豫了一会儿,发自内心的问道,“我是不是真的配不上你?还是你觉得我只要好好的被你保护着就行了?”
      严云边心沉深潭,呼吸一滞,竟无言以对。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读。(啰嗦两句:年底怕是完结不了了……明年再更新啦~~~提前祝福:祝大家2021年新年快乐,万事顺利,希望您身体健康,往后的每一天都有值得开心的事。未来可期,请一直往前走吧,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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