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5 26 ...
-
第二十五章撞见
饶是春末，花期将过未过，木樱花也凋零了许多。
也许我骨子里也是个爱花的妖吧，清晨起身散步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又到了这里。
天气又温暖了许多，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芬芳。踏在一地落英之上，心情却不知怎么黯淡了下来。这花……终究是要枯萎了……
可是……我又向仍开满骨朵的树上望去。她们就似是前赴后继一般绽放，献身于这天地间。这便是她们的宿命。
身旁的一枝开得正灿烂，我伸手将它轻轻压低，嗅了嗅那花蕊中藏着的芳香，嘴边不知不觉又逸出一丝笑容。
突然，我感觉到了不远处传来一股不熟悉的味道。……有人……
我马上敛了笑容，冷冷望去，却在一刹那间被那人的身影迷了双眼。
那该是怎样的一个人……我说不上来……
初晨的晓阳撒在他的周身，恍恍惚惚看不清容颜，却唯独让那双眼睛撞入了我的心田。那双眼，美如皎洁的月色，又如点点的星光，璀璨而明亮。他……是谁？明明整个身影都很陌生，那双眼睛却让我觉得已与他熟识多年……
我愣了半晌，才略略收了目光，不敢再望，只是淡淡问他：“你是谁？”
他……是谁呢？
口气随淡，但心中却升起一股强烈的渴望。渴望知道，他……是谁？
可是下一瞬间，眼前身影一闪，我忙慌慌望去。那人……已经没有了踪影。
一股油然而生的失望让我感到惊恐。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仅仅是一面，就让我心里翻滚不已……他……到底是谁？
绣阁之内，雾气缭绕。
温温的水侵透每一寸肌肤，点点粉红色的花瓣轻轻在水面上漂浮。我撩起一串水珠，撒过手臂。还是皮肤与水的触感好……
一只小手握着沾湿的丝绸轻轻抚上我的背，连带着一声清脆的赞美。“……哇，雪儿姐姐……你的皮肤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如沁瞪大双眼，直盯着我。
“好好洗。”听到我的叮嘱，她才缓过神来，用了极轻柔的手法慢慢帮我擦洗着。直到屋子里都布满了水雾，才站直了身子，伸了个懒腰。
“唔……雪儿姐姐，这水凉了呢，我再去取点热水来，你先泡着。”
“哎……”还未等我回答，如沁已经不见了身影。还要再让我泡么……我看了看已经被水泡皱了的指尖，微微叹息一声，站起了身子。
用布巾拭完身上的水之后，我才发现衣物被放在了隔着屏风的素塌之上。如沁真是粗心的可以，软磨硬泡着帮我洗澡，确又忘记拿过来换洗的衣服。幸好……
我挑挑眉，手指微划，接过飞来的衣衫，披在了肩上。
跨出木桶，系好衣带，绕过屏风，长长的发用布巾拭干，还未整理床铺，便听得门扇微响。我微微一笑，口中念着：“你怎么才回来……”
半晌听不到身后人的回答，我疑惑的转过头去，却在看到已经那人的容貌时惊在了那里。
是……是他……
那眉、那鼻、那唇，配合起来秀气而俊美，恍恍惚如同话中走出的少年。最出众的还是那双眼，不似今晨的明亮，但又如同搅进了墨色一样，幽幽地如同古谭望不见底。
他……究竟是谁？“你……”才刚出口要询问，却猛然惊醒地想起我只穿了一身中衣，连忙冷下脸来，吐出了两个字：“出去。”
谁知他却一步向我跨来。我一惊，“你……”话还未出口，他突然伸手将我一拥，那温热的唇顺势印了下来。
我的脑中倏然一片空白。
变幻成人形之后第一次下山，便宿错了屋子。当我看见一男一女两个人类拥抱在一起嘴对着嘴的时候，曾不解的问当时宇指派者陪我的落欣。
比我年长许多的水狐落欣羞红了脸为我解释道，他们是在像狐一样进行着圣配。
圣配？我也曾听说过，却不知还要嘴对着嘴。落欣几乎要落荒而逃，可最终还是压下羞涩为我解释道。殿下，那是“吻”，是最亲密的两个人才会做的事。
但是，昨天那个女子却不是与今天这个男子在一起“吻”的呀？年少的我仍是不解。落欣的表情突然悲伤起来，轻轻地道。殿下，她们就如同狐族里的狐妓一样，是取悦于人的……身不由己……心不由己……
我突然明白自己触到了落欣的伤心事……她的姐姐，当时也是卑贱的狐妓。但是为了活下去，却不得不做那些她并不愿的事……
可是……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与他……不过是第二次见面，他怎么可以……
我猛然回过神来，背后隔着中衣传来麻布的触感，原来不知何时，我已被他压在了床铺之上。反应过来之后，我不由心下一恼，刚刚启唇，口中却忽然被他的舌侵占。身子顿时如同被法术击中一样酥软，动弹不得……
怎么会这样……我的脑中一片混乱，只感觉到他温热的舌似乎带着火焰，掠过的地方都燃烧起来一样。我双眼无焦地盯着他好看的容。他的眼微微阖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布下一片好看的阴影。
我双手无力地抵在胸前，呼吸凌乱。我……是怎么了。
忽然门外一阵“噔噔”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一声声熟悉的宛若银铃的嗓音。
“雪儿姐姐，我们进来……啊……”门砰然打开，声音截然中止，随即响起了一声惊讶的尖叫。我猛地一惊，不知从哪里来了力气一把推开了身前的人，连忙望向门前。双眼瞪大的如沁僵在了那里，而下一秒，她的身后又出现了一个身影，赫然是外出做事的林萧。
第二十六章尴尬
踏过及踝的草丛，我微微缓了步子，左手抚上前胸，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忆及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心还是“咚咚”地跳个不停……
真是……太让人……尴尬了……
我面上一热，骤停了步子。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的呢？……想起刚才的场面，我羞得抬不起头来。
见到如沁身后的林萧，我确是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做这样的事竟然会被他们撞个正着，顿时茫茫然不知如何是好……而那人，也似乎慌乱极了，一双眸子渐渐清澈却又渐渐充满惊悚。直到如沁惊呼一声：“雪儿姐姐……”我才浑身一震，来不及穿衣，赤脚跑出了房门……
我渐渐冷静了下来，心犹震不已。
如沁啊如沁，到头来，你还是在算计我么？
你就当我是真的不知，为何林萧又一次正好撞见……今天，怕也是你…把他叫过来的吧……只是，在意料之外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夜凉如水，我抱抱双臂，还未干透的长发浸湿了我的衣服。一阵晚风吹过，我不禁轻轻颤抖了一下。
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微微的叹息，还未等我转身，一件外衣轻轻披到了我的肩上。
我吃惊的回头，在看到身后的那人时不禁惊呼出声：“哥……哥哥……”
是啊，这个时候出现在我身后的，竟然会是我一直认为还在饮烟阁的宇。他冲我微微一笑，但眉宇之间却又含着丝丝的怒气与无奈。我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去：“……宇，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难不成……是他发现了我们的计策？
他又微微叹了一口气，轻轻张嘴：“你呀……”
一声清脆的嗓音打断了他的话：“雪儿姐姐……你在哪儿呀……”我一怔，抬起头来，便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远处跑来。
是……如沁。
不及我开口，如沁已经跑到了我们眼前，微微喘了一下，抬起头来，脸上是掩不住的惊喜。“颜梦宇，你怎么来啦？”
宇却在见到如沁的时候变了脸色，脸上布满了冰冷的气息。
“秦如沁啊秦小姐，可真是别来无恙。”
我一惊，连忙望向宇，刚刚消失不见的怒气却又在这时点染了宇的眼睛。他……这是怎么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处在盛怒之中的宇呢……
如沁也是一惊，喏喏道：“怎…怎么……你…你干嘛这样对我说话？”
“哼。”宇冷笑一声，“秦小姐，我自哂并无怠慢你的地方，你为何又要做出这种事来？”
“这…这种事？哪种事？这件事又怎么了？”如沁不明所以，委屈地红了双眼。
“怎么了？”宇怒道：“雪儿把你当成自家姐妹，你却做出这种败坏她名节的事，现在却又问我怎么了……你…你真好啊……”
名节……我一怔，恍然大悟。原来……我竟然没有考虑到这个……
虽然身为妖类并无这一说法，但是我们现在是处于人间，江湖儿女总是再不羁，却也都把名节看的比性命更重要……如沁她虽本不是这样刻意破坏我的名节，但…本也是要让林萧看到我的……
如此一想，我也不禁一恼。望向如沁，却发现她的脸上也充满了明白过来之后的悔恨，心中不经软了下来，开口劝道：“哥哥……这件事情是个意外，怪不得如沁的……你也就…不要再追究了吧……”
宇转过头，眼中的怒火慢慢压了下去，他叹了口气，道：“也罢，这件事就算了吧。雪儿，关于纷争的事情，你就不要再管了，回‘家’去吧。”
“不……”我连忙道：“这可是母…母亲派给我的任务……就算我帮不上忙，也不能就这么回去啊……”
宇沉吟片刻，道：“好吧，你就同我一起回饮烟阁吧……”
我黯然点了点头，望向站在一旁却不好开口的如沁，道：“如沁，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们相处也算挺久的了……雪儿姐姐想劝告你一句：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多恶作剧一样的算计了……也许现在总是有人在包容你，但是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你去吃到苦头的……”
如沁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不舍，但却没有什么理由可以挽留我，只好轻轻低下头去，小声答道：“我…知道了。”
宇长呼一口气，道：“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我却摇了摇头：“不，宇。我…还是觉得应该同他们告别一声才好……毕竟…我也在这里住了一点时间，不告而别……总不是我的性子。况且……也许以后不会再与他们相见了……”不知为何，想到这时我的心中却流过一丝酸痛，在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那双黑亮的、美丽的眼。
宇拗不过我，只得说：“好，明日午时在辰都阮顺楼见。”阮顺楼是京城辰都最繁华路段上的酒馆，我点点头，望着宇渐渐步入阴暗之中。
……
如沁乖乖地跟在我的后面慢慢往回走着，一路无话。
直到入了林府的后门，如沁才慢慢拉拉我的衣角，小声地说：“雪儿姐姐……你别生我的气了……我知道错了……”
我停了步子，转过头去：“没有，我不生你的气。”
“那……”如沁半抬了头望着我。“……雪儿姐姐……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我轻轻摇了摇头。无论出于什么角度，我都不会拂逆宇的决定，更何况……发生了那种事情……再说，我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却总是要宇来操心……
如沁等不到我回答，又低了头去，黯然说道：“我……我明天就不去送你了……雪儿姐姐，你要保重啊……”声音里带了隐隐的哽咽，不等我再说话，她便跑了开去。
这样……也好。
也许我是真的把她当成一个小妹妹了呢，真要离别，竟也会有一丝不舍。
我迈上台阶，脚底的青石散发着丝丝的凉气，手指刚刚触及房门，却忽然停住。
不知……他们……是否还在里面……我顿时紧张起来，小心翼翼地把门推开一条缝，屋内烛光闪闪，但却未见他们的踪影。
我松了一口气，推门进去，然后……紧紧地关上了门，栓上门梢。
……
今天发生一天的事……
真是荒唐。
我醒来的时候，天色渐渐转明，黄莺儿一如既往的蹄唱。
起身下床，梳洗着装，打理好一头长发，却在见到镜子中的那个我时又略略发呆。
还以为……昨天发生了那么许多的事情，会夜不能寐……没想到，这一宿却是睡的舒畅……
还在胡思乱想着，房门却被人轻轻叩响，紧接着，一个不陌生的声音响起：“颜姑娘，你起了么？”
是林萧。我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开了门。
忽明的景色微微刺眼，我眨了一下眼睛，朝他望去，却惊异从他身后望到了一个屈膝跪于地上的黑色身影。
是……是他……
我愣了一下，才听林萧说得：“……舍弟昨晚冒犯了姑娘，任凭姑娘处置。”说着将一把微微泛着寒光的铁剑递到了我的面前。
我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那人的身上。
他只穿了一件黑色长衫，颀长的身子微微曲着，此时双手置于膝上，低头不语，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脸庞，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颜姑娘？”许是看我久久不应，林萧试探着唤我。
我才缓神，侧过身低语道：“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吧，也请林公子把这件事也忘了。”
林萧皱皱眉，我抢在他还未开口之前说道：“此外，雪儿要向林公子说一声告辞了……”
林萧还未反映，反而是一直沉默着的那人忽然抬起头来问我：“……你要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25 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