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进击的玩家》非是言

9、好人胡老三

　　老渠镇的人都知道，镇边上临河一家有大院子的屋子是胡老三家的房子。
　　胡老三是个好人。跟胡老三打过交道的人都这么说，他们一边这么说着，一边互相露出牙齿，相对暗号一般带了一股隐秘奇怪的笑意。
　　胡老三从前是个打鱼的。
　　但他许久不打鱼了。
　　因为他鱼打得太好了，经过老渠镇的河不怎么大，他把网一撒，其它人都没法从河里捞出一条鱼来了。
　　胡老三是个勤快肯吃苦的人，每日早早就去放网。
　　于是人们就都只能红着眼睛看着他每日打上巨量的鱼，拿到市场上去卖，到了傍晚，卖不完的鱼他也不都腌起来或拿去自家吃，而是要拿出一大半送人，而且是专送那些买不起鱼的人。
　　人们也不好意思总白拿他的鱼，加上他真真极会打鱼，所以每日他送完鱼，送无再送回家时，网兜里还有一大堆活蹦乱跳着的鱼。
　　其它的渔民红着眼睛看着他回家时依然满满的网兜，咧着嘴，磨着牙，好像流着涎水的豺狗。
　　豺狗们日复一日的留着涎水，终有一日忍耐不住，聚集起来，往胡老三家里去了。
　　“胡老三！你不要打鱼了哩！”领头姓张的豺狗说道，他说话时尤不住地磨着牙。
　　“胡老三！你打鱼赚了许多钱吧！”姓李的豺狗离开接上，不给胡老三一点辩驳机会，他们决意要如疾风暴雨一般一股气打倒这好人。
　　“怕是够一辈子宽绰花费了吧！”豺狗们群吠起来。
　　“胡老三，你这样，一个人赚了所有人的钱，让大家如今都没饭吃了。”一个同样姓胡的豺狗站出来打圆场。
　　胡老三果真是个好人，他从此以后真的没再打过一条鱼了，哪怕是自家想加餐时，也只是慢慢步到市场上买。
　　“嘿！这不是胡老三嘛！看我给你挑一只最大的！”张姓渔民笑着招呼他，真给他挑了一只最大的，只是没有少收他一分钱。
　　不打鱼了的胡老三总得找其它谋生路子，他在自家院子里也种菜，也养鸡，也养猪。
　　他祖上大概也是阔过的，才传下来这么大的院子，但！谁知道？反正到他这一代，就只剩他一个草头百姓，五服内的亲戚一个都无。
　　胡老三实在是个勤快又能干的人，这种人做什么都能做的特别好，他和她妻子一起侍候出来的菜总是大受欢迎。
　　只是这回他学乖了，不管他的菜有多么畅销，每天只卖两篮，剩下的全都留下自己吃，鸡和猪也都直接送到卖鸡的鸡叔与街口的孙屠户那里，这样别人也能在这产业链里靠精加工他出的原产品与走街过巷的销售来赚钱，慢慢，日子倒也过得不错。
　　胡老三有一个今年虚岁十四岁的女儿与一个才不到七岁的儿子，这两个，他向来都是视若手心的珍宝的，照顾的极佳，在他妻子去世后，更是恨不得都放在玻璃房子疼起来。
　　胡老三的妻子是去年去世的，血红的女人被放在门板上抬了回来，街坊邻居都说胡老三那一天后就好像一下老了三十岁不止，从那个还与年轻的小伙子一般富有用不完的精力的人变成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老人拖着身子照顾自己仅剩的两个孩子，他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自己女儿嫁到一个好人家，自己儿子也能长大成人。
　　只是最近的胡老三下了一个决定。
　　这个决定让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他直愣愣的看着自家老旧的天花板，不管盖多少床被子都觉得身上发寒，那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意，不管他把被子裹的多紧都依然觉得寒风如刀刮着他的骨！他只觉心如刀绞。
　　他终于在今天下定了决心。
　　他杀了还被到出栏时候的小猪崽，杀了用来下蛋的老母鸡，甚至还破天荒地的偷偷打了几条鱼，打算做一桌好菜。
　　但还没等他开始做他又后悔了，准备的菜太多了，三个人就是吃一盘倒两盘吃到撑死也吃不完，而他向来是反对浪费的，即使是这种时候，他依然觉得浪费不是一件好事。
　　傍晚，有人悄无声息地闯进了他家，他吓得要死，完全不知道自己一个将死的老人该怎么在这身高快六尺的壮汉面前保护自己仅有的家人，好在这人并不是他之前所想的人派来的。
　　他几乎要动摇了。
　　听完面前的人的自述，他真的差点就要开口请求了。
　　但他最后也只是请这伙人吃一餐自己精心准备的大餐。
　　他是个好人，一个没什么用的好人，他这样的人，总是乐于帮助别人却不愿给人添麻烦的。
　　于是他最终还是坚定了决心。
　　夜慢慢的深下去了，他和女儿一起清理晚饭后的餐具与厨具，儿子在一旁看着他们。
　　他在水中看见女儿乖巧的脸，不禁一阵恍惚。
　　女儿知道吗？
　　女儿洗完了碗，将碗全部放回碗柜，乖乖巧巧地看着他。
　　是了，女儿肯定是知道的。
　　那儿子知道吗？
　　平日喜欢在院子里玩，几乎从没坐在饭厅里规规矩矩吃完一顿饭的儿子蹲在一旁，乖乖巧巧地认真看着他。
　　是了，儿子也是知道的。
　　于是父亲熄灭了厨房的灯，带着女儿儿子回到了一间不常用但已打扫出来的卧室，又点上了一盏灯。
　　他不想被打扰。
　　胡老三坐在床边与床等高的木凳上，女儿自发乖乖巧巧的坐在了床上，儿子站在他身边。
　　女儿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注视着他，等待着他。
　　胡老三恍惚了一瞬，想起另一个有着同样葡萄样双眼的女人。
　　他从前一直觉得能娶到那么好的妻子是他一生中与有这么可爱的孩子一样最幸运的事。但现在，他不确定了..........
　　他悲哀起来。
　　女儿是乖巧的。
　　女儿是沉默的。
　　女儿是懂事的。
　　我怎么舍得啊.........
　　胡老三把手放到女儿纤弱的脖颈上，慢慢收紧。
　　亡妻红色的影子在他眼前扫过。
　　明明是他握着女儿的脖颈，胡老三却感觉自己的脖颈也被人握住了，他喘不过气，眼前甚至出现了重影。
　　女儿乖巧的沉默着，并不挣扎。
　　我怎么舍得啊............
　　胡老三的眼前有闪过了亡妻红色的样子，他感觉亡妻已经拍住了他的肩，正站在他身边像往常一样含笑着，等着他们。
　　我怎么舍得啊............
　　我怎么舍得...........你也变成那个样子呢？
　　胡老三哭泣着收紧了手了。
　　他是深爱着自己女儿的。
　　可是他只能想出这样的法子了。
　　男孩沉默的站在一旁看着。
　　一家人，似乎就将团聚了。
　　之所以要说似乎，因为门突然被撞开了。
　　胡老三感觉自己被一阵巨力掀开了。
　　亡妻温暖的手离开了他，那红影又在他眼前晃荡起来。
　　他几乎悲愤起来了。
　　一只薮猫窜到床上，不住用暖呼呼的舌头轻轻舔着女孩子的脸和脖颈。
　　女孩露出惊异的眼神了。
　　薮猫歪头想了一下，半趴在女孩的身上。
　　“咕噜咕噜.................”薮猫将头靠在女孩的胸膛上。“咕噜咕噜.................”
　　女孩感受着胸膛上大型猫咪传来的轻微震颤，听着那类似呼噜声的咕噜声。
　　竟慢慢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