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4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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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祸暂时平息。空地上，天门双尊正与玄之玄谈话。
“……实际上，我是受到师侄的委托，追查着元邪皇遗物所控制的酆都月，也就是刚才那个人。然后设法夺回被他抢走的紫金钵，再交入天门，现在也算功德圆满了。”
法涛无赦接过紫金钵，“你所说的师侄是？”
“俏如来。”
“你也是墨家之人。”
“然也。”
法涛无赦略微沉吟，“能否告知寻回紫金钵的始末？”
“据俏如来所说，他是追查到一处村落，发现紫金钵镇压着一只凶神。为了取钵，他不惜破封斩魔，却因为酆都月搅局，致使凶神破封，紫金钵被夺。因此，他专程通知我设法夺回紫金钵，送入佛国。他则留下对付凶神。”
“什么村落？是何凶神？”
“金雷村所封印的一只白蛟。”
“金雷村……白蛟……”法涛无赦摇了摇头，“未曾听闻。”
一步禅空道：“看来当初紫金钵失落之谜，暂时无解了……”
玄之玄又挑起话头，“未知紫金钵与佛国……”
话未说完，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不疾不徐，从容坚定。
某种异样的熟悉感自心底冒出，玄之玄猛地转身，对上一双清亮的眼，瞬间浑身寒毛直竖，“你！”
“果然是你。”雀鸟未开灵智，便是传讯，也只能简单地描述，具体的信息与情报需要她自己分析判断。“既然是俏如来‘托’你前来，你紧张什么？”
“……”玄之玄默然退了半步。他能说是因为看见她想起了某个心理阴影所以怂了吗？他不能！所以他只是沉默。
一步禅空与法涛无赦自然注意到玄之玄对千弦羽的忌惮，对视一眼，却不急着开口调停。
玄之玄沉默，祝云柔便开了口，“严格说来，除了先生，你我之间并无深仇大恨。”
玄之玄已调整好态度，面上带着礼貌的浅笑，“正如琴主所说，我们之间多是误会。既然已经说开，那……”
“但是。”她不耐烦与他虚以委蛇，“我不喜欢你，也不乐意见到你。想来，你也是不乐意见我的。所以……”她看着她，语气温和，态度却强硬，“可以请你离开吗？”
竟然直接赶人？！玄之玄面色一僵，语气隐含警告，“琴主！”
“自然。”祝云柔仍是云淡风轻，“要走要留，该主人家说了算。但，我留下，你必然是得离开的。若我要走，你，也得跟我走。”
这意思竟是连缓和的余地都没有。最气人的是，她优雅地抬手掩唇，秀气地打了个哈欠，“毕竟，佛门清圣之地，不宜动武，你说，是吗？”
要么你自己走，要么打一顿再扔出去，你自己选！
玄之玄恨恨咬牙。别以为我当真打不过你！
在玄之玄开口与天门双尊交涉之前，祝云柔又道：“我入中原不久，你们就知道了吧？”
玄之玄听她毫不顾忌地说破此事，直觉不妙。
“你要不要猜猜看，我将信交给俏如来之前，有没有拆开看过？”
她在威胁他！
估摸着差不多了，祝云柔缓和了语气，“你既是受俏如来所托，送紫金钵入天门，如今诸事已毕，你便是离开，俏如来也不会埋怨你。”
没有拆破他与俏如来之间的暗流，只是模糊了他们的关系。玄之玄知道千弦羽这是在给他送台阶。几番考量，他收敛心思，转身冲天门双尊道：“天门一行获益良多，日后若有机会，再与二位尊者探讨佛法。”
菩提尊竟也不曾挽留，只道：“今日相助之情，天门铭记在心。一步禅空在此谢过。”
与双尊道了别，玄之玄又向千弦羽道：“琴主对我仍有误会，来日若有机会，玄之玄再与琴主深谈。”将礼节守得足足的。
祝云柔无可无不可地应了一声，“嗯。”
玄之玄险些端不住笑脸，硬忍着随僧人离开了。
见千弦羽盯着玄之玄离开，菩提尊忽而一笑，“竟不知琴主如此能言善辩。”
“应对麻烦的人，自然要多费些口舌。”
“琴主如此情绪外露，倒叫我好奇。”
“菩提尊也会好奇？”天门众僧，似乎是这般称呼他的。
“人大多都是会好奇的。”
“菩提尊好奇何事？”
“琴主为何，一定要玄之玄施主离开？”
法涛无赦默然看过去，还以为他当真不在意，竟还帮着赶人……
“因为他来自墨家，更是九算之一。”
“俏如来是墨家钜子。”
“所以他现在麻烦缠身。”
法涛无赦一愣，也笑起来。
“墨家就是麻烦。九算虽擅长解决麻烦，但他们同样善于制造麻烦。为防万一，还是让他离开的好。”
见菩提尊欲言又止，她又道：“先生就是墨家最大的麻烦，他虽然不惧麻烦，但我不喜欢给先生添麻烦，也不喜欢找先生麻烦的人。”
虽不知她口中的“先生”是何人，却也猜得到是与墨家的恩怨。她提起俏如来时的态度，与应对玄之玄的态度并不相同，应是与俏如来更亲近些。
千弦羽的喜恶坦率直接，似乎是因此，一步禅空并未挽留玄之玄，法涛无赦也对玄之玄多留了个心眼。
见二人没有其他疑问，祝云柔道：“所以，现在可以告知我，发生何事吗？”
交代僧人将紫金钵与紫瞳灵睛奉入塔林洗去魔气，双尊引着千弦羽往暮鼓的方向走。
“……酆都月身亡后，落出的魔心鉴随之毁灭。按说元邪皇遗物，不该如此轻易损毁才是……琴主？”法涛无赦疑道。因为千弦羽停了脚步。
“菩提尊曾道，天门有不便之处。此处已深入天门，是否不妥？”
法涛无赦瞬息便意识到，一步禅空所指的“不便”，是凤凰气息对枯髓咒怨的影响。他看向千弦羽。她气息平和，不似那日感知到的暴戾之气。
一步禅空道：“非常时期自该非常行事。只可惜紫金钵失落，达摩金光塔无法移动，天门便不能出手，无法给予更多助力。”
模棱两可的话语，转移了话题。祝云柔便也不再追问，只道：“天门已经出手相助了。”
知晓一步禅空有意转移话题，法涛无赦也道：“如今紫金钵回归，只等去除钵上魔气，天门便可全力相助诛魔。”
“对了，俏如来请托天门尽力保全修罗国度战力，不知是何缘故？”
“据俏如来所说，魔世势力复杂，若修罗国度势弱，会有其他势力趁虚吞并，进而威胁人世。”
祝遥书上提过的，沉沦海之约？
忽然，祝云柔猛地看向某个方向，“魔气！”
“什么？！”
“这边！”
本是在天门中，却是祝云柔在前引路。绕过古树幽径，便见满地血污，满目魔氛。
魔气太浓，祝云柔退了少许。
双尊已被眼前景象震住，“怎有可能？！”
只见眼前，是上百名魔气浓郁的“酆都月”！
菩提尊苦笑，“这是在做梦吗？”
金刚尊已运使佛力，一掌轰出，“那就打破颠倒梦想！”
祝云柔抬手便要召出秋水，却又顿住，问一步禅空，“佛门圣地，手持屠刀是否不妥？”
一步禅空失笑。真是很难预料这位琴主的脑回路，“是掌是刀，沾染罪业，皆是屠刀。若为诛魔，便是手持屠刀又如何！”
见她不再犹豫，化出一柄长刀，便知她是要动手的，一步禅空欲劝，“琴主……”
她已挥刀攻上，“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慨然迎敌。”
“哈！”她这番话倒叫一步禅空意外。抬手，无边佛力轰出，灭掉三名“酆都月”。
许久不曾动武，却无半点生疏。祝云柔一边斩魔，一边注意着不沾染魔气。
怎么好像越来越多？
刀锋入体，她觉出一丝违和。“魔气浓郁，躯体强度却不同。”
一步禅空问道：“所以蔓延的只有魔气？”
“九成可能。”
双尊对视一眼，合力攒掌，掌劲过处，“酆都月”溃然而散。
三人合力，快要解决围困的魔人时，远处警钟忽响。
菩提尊难掩担忧，“是初祖庵！”
“初祖庵为何也受到袭击？”
“此魔染蔓延，究竟还有多少数量？！”
分散攻击，是为掩藏真正的目的，祝云柔再击退一名魔者，道：“恐是声东击西。酆都月意在收集元邪皇遗物，天门内与元邪皇有关的是何物？”
经千弦羽提醒，法涛无赦悚然一惊，“不好！他们的目标是暮鼓！”
“暮鼓？”
“是圣者坐化之地，也是封印枯髓咒怨之处！必须马上前往防守！”
“但初祖庵方面……”
祝云柔抬眼，四周还有几十名魔染酆都月。手指划过刀锋，火光隐现，“你们先走。”
秋水拄地，火光蔓延而出。随之浮现的，是某种异样的气息。
“这是……”离得这样近，法涛无赦自然认出，这就是他先前感知到的气息，但为何……
“法涛！你速往暮鼓，稍后在暮鼓汇合！”
对上一步禅空双眼，法涛无赦也知此时不是纠结此事的时候，立刻道：“我明白了。”
见二人达成共识，祝云柔手中秋水一转，火焰再出，为二人开出道路。
火焰炽烈，却只焚烧魔染，四周草木皆未损毁。灼热气浪中，魔气混着佛力升华，化为点点荧光，受未知气息牵引，汇入祝云柔心口伤处。
流逝的力量得到少量的补充，祝云柔心念一动，火焰吞噬一株翠竹，有细微的光点随着火焰指引落在她指尖。
“原来……”
那不是灵力，是生命力。原来她流失的，不只是灵力，还有血中的“生机”，难怪制出的聚魂丹效力不同，因为她血中的生机在减少。
火焰消散，魔染不存，她仍是不解。魔气也就罢了，为何“酆都月”身上会有佛力与生机？
指尖轻捻，光点没入皮肤，祝云柔皱起眉头，难道……
扫视四周，不见防守僧人的尸身。祝云柔脸色阴沉，心中厌憎，火焰再从指尖窜出，将林间、地上的魔血尽数燃烬。
暮鼓。
法涛无赦全力施为，除去大部分魔人，剩余的酆都月四散而逃。他既要看顾暮鼓，又担忧魔染蔓延，眉头紧皱。
有火焰燃起，恰是酆都月逃离的方向。
见是千弦羽平安到来，法涛无赦松了口气，“多谢琴主援手。”
祝云柔神色难言，道：“此处应有僧人守卫才是，金刚尊是否见到僧人的尸身？”
“我正因此事疑虑。照理来说，暮鼓受到攻击，应有其他弟子先行来此。但方才赶到之时，却只看到魔物肆虐。”
“其实……”祝云柔欲言又止。
正在此时，一步禅空也到来。
祝云柔不知该如何说，只好默然。
“初祖庵方面？”
“已经解决。”话虽如此，语气却沉重。一步禅空轻叹，念了声佛号。
法涛无赦察觉一步禅空情绪，问道：“何故语露哀戚？”
“贫僧……杀了天门弟子。”
法涛无赦一愣，“什么？”
祝云柔看了菩提尊一眼，叹道：“蔓延的只有魔气，那躯体何来？酆都月身亡时，毁掉的魔心鉴是为了让我们放松警惕，四散的血液是为了散布魔染。方才诛杀的魔人，很可能是被魔气侵染的天门众僧。”
法涛无赦愣住。
一步禅空双掌合十，“阿弥陀佛。”
虚间与虚空到来，“尊者。”
法涛无赦收敛心神，“少室古刹如何了？”
不待二人回答，祝云柔突然插话，“你沾染了魔血。”
虚空一愣，慌忙回身看虚间。
虚间已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他苦笑一声，“是。”
“虚间？！”
“别靠近我！”虚间退了两步，避开虚空的搀扶。
“发生何事？”法涛无赦急道。
祝云柔以指为剑，抵在虚间额心。
“琴主？！”他是想躲的，却没躲开。
“静心。或可一试。”
墨瞳沉静平和。虚间依言，盘膝而坐。
虚空连忙说明情况，“少室古刹已经除尽魔氛。但先前一名弟子，被一只魔物追杀。事后我们将魔物诛杀，那名弟子却说，那只魔物，是另一个受到肩伤的弟子所变。不止如此，那名僧侣不久之前，也变成了那只邪魔。”
“怎会……”法涛无赦已隐隐猜到，心中悲痛难当。
“之后，我们从另一名自初祖庵逃出的弟子口中得知，两位尊者在此，但他还没说完，也变成了那只魔物……”
一步禅空温声道：“你们将他格杀了吧？”
虚间神情悲痛，“阿弥陀佛。”
“原来如此……”法涛无赦看向一步禅空，“禅空，这就是你所说的意思吗？”
佛者垂眸不答。
火焰的气息越加灼热，那异样的气息又浮现出来。
三人看向千弦羽与虚间。
虚空道：“虚间应是在战中不慎沾染了魔血，才会……”
金刚尊确认那气息与凤凰有关，但枯髓咒怨并无异状。千弦羽微微蹙着眉，额上已有薄汗。今日之事，幸得千弦羽援手，不论那气息是怎么回事，此时都不是谈论的时机。
祝云柔自与虚间接触，便全然顾不得外界了。
魔气感知到她的灵力，竟然停下了对虚间的侵蚀，转而吞噬起她的灵力来。
虚间大汗淋漓，浑身颤抖，显然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伏羲深渊外与酆都月对战时，她便感觉到酆都月对她的觊觎，如今再接触，又感知到一种异样的熟悉，就好像，她的灵力与这魔气出自一处。
这是元邪皇的魔气！
想不通，她也不纠结，再催灵力。相似的两股力量彼此吞噬，因为熟悉，所以吞噬也更加凶狠。
火焰自指尖燃起，猛然笼罩住虚间。
虚空心下一惊。
双尊已有猜测。
凤凰归属魔族，凤火却是可以焚尽世间邪魔的灵火，多么讽刺啊……
火焰散去，祝云柔脱力地退了两步，实在站不住，干脆就地坐下。
“琴主……”一步禅空担忧她的状况。她本就有伤在身，灵力逸散。今夜连番苦战，恐怕要恶化了。
右手微微颤抖，整个右臂承受着灼烧之痛。祝云柔抬手按住右臂，掩饰右手的颤抖，向虚间道：“魔气纠缠着佛力，虽已祛除，但于你根基有损。”
虚间已被冷汗浸湿，剧痛使他脸色更加苍白。“能祛除已是万幸，尚要多谢琴主。”
双尊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的无奈。千弦羽分明同样虚弱，竟然还有心思担心根基。
“只可惜，受魔染的人数太多。你能无恙，还要多亏侵染的程度不深。”
一步禅空轻叹，走到千弦羽身后，攒掌助她平复内息。
“酆都月本体应还藏在别处，四散的魔染也不知还有多少。”金刚尊长叹一声，道：“虚空，虚间，以少室古刹为武力枢纽，进行布战调动。加强防守塔林，莫让邪眼与紫金钵被夺。并巡视各处囚禁魔兵之地，是否有被入侵的迹象。同时，天门消息，全面封锁！”
“是。”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第48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