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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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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骨岭内,冥医、琅轩、靡颜毓秀分工合作,给群侠治伤。
琅轩与靡颜毓秀本是打算等天擎峡局势明朗,再与君逍遥一道前来,谁知第一战就伤亡惨重,他们只好提前来了。靡颜毓秀还带了十名晴昼海的医士来帮忙处理轻伤。
然而即使这样,伤患仍是太多。
“给他们救命水即可。”默苍离到来。
冥医一愣,不敢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给他们救命水。”
“你在开玩笑的吗?!”
“杏花!”
冥医暗暗咬牙,终究还是妥协,取出亡命水。
琅轩与靡颜毓秀绷着脸,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让教坊弟子服用。倾酒奉觞看了眼自己被捅个对穿的左臂,毫不犹豫地上前喝下亡命水。
冥医都没来得及拦,“喂!你……”
感受到生机恢复,伤口愈合,倾酒奉觞看向冥医,赞道:“真是神奇的药水!伤重的先饮,轻伤的就别浪费这药水了!”
冥医默然,看向琅轩与靡颜毓秀,见二人脸色虽差,却是同意了倾酒奉觞的决定。
默苍离看在眼中,仍是沉默无言,待众人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便道:“众人伤愈之后,就回到天擎峡驻守,也请各位继续号召武林群侠,一同加入对抗魔世的阵容。默苍离,替苍生向诸位说谢!”
看到默苍离躬身一礼,靡颜毓秀等人心头大震。溟失昼夜不知为何有种不好的预感,倾酒奉觞只是爽朗地笑起来,“同为诛魔,何必言谢!”
云十方也饮了药水,静立一旁。
恰在此时,望断桃源内又有传信到来。
溟失昼夜打开信草草扫过,目光在信封落款的“天”字上略略停顿。
“天”,礼执教的令牌便是天字令,先前用密语所写的信上,也是“天”。莫非当日传信的不是祝遥,而是那个从未露过面的礼执教?
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却顾忌这里还有外人,溟失昼夜没说什么,只是将信给靡颜毓秀等人传阅。
默苍离远远看着,面上神色莫名。
苗疆龙虎山,北竞王意图将撼天阙纳为己用,相谈之后,却是不欢而散。下山之时,遭遇王族亲卫埋伏。
但北竞王又怎会毫无准备,孤身深入敌营?
设伏之人反被围。王族亲卫不仅低估了北竞王的智谋,还低估了他的武学修为。
北竞王展现轮回劫功力,重创三名王族亲卫,女暴君带兵而至。
本是必死之局,忽有三枝弩箭自林中飞出,接连射杀六人,破开包围圈,随后又有两箭夹带着不知名的药粉袭向北竞王。北竞王毫不费力地抬手击开弩箭,箭上药粉却已洒了一地。
林中忽现灯光。是一盏古旧宫灯,光芒是温暖的橘黄,并不耀眼。
灯光闪烁,落地的药粉散发出一阵轻浅的幽香。
“嗯?”北竞王心中警惕,甩袖挥散袭来的药气。就见吸入药粉的苗兵纷纷倒地,竟是在无知无觉间,失了生息。
“小姑娘身为医者,不想毒术竟也如此高妙!”
烟尘散尽,三名王族亲卫已经撤离,靡颜毓秀守在路口,手中宫灯明灭不定。
粉衣的小姑娘笑容灿烂,说话却杀意满满,“需知是毒是药,全看如何使用。用得恰当,毒也是药,药也是毒。”遵守约定,教坊司是药,但算计教坊司,随时可能被反噬。
“哦?”北竞王好脾气地笑笑,“听从默苍离的吩咐,教坊司全力对抗魔世,还有余力应付小王吗?”
“王爷能忍过三十年,焉知教坊司不能呢?”
杀意一闪即逝,北竞王冷声道:“小王拭目以待。”
见靡颜毓秀悠然退走,女暴君问道:“王上,不追吗?”
“女暴君,你是否伪装得太久,以致说话都不过脑了?此时与教坊司为敌,是自找麻烦,也是多此一举啊!”教坊司……北竞王眸光冷厉,在默苍离局中,教坊司能活下来多少人,情报网还能剩下多少,他很是期待啊!
退入山中,原本三人已是四人。叉猡也是来救援的。四人此时还在这,是在等靡颜毓秀与顾北亭。
“多谢二位。”
靡颜毓秀点了点头,算是收下了谢意。看了眼冽风涛三人的状况,将伤药递给叉猡,“虽是鲁莽,到底也试探出北竞王的实力;轻敌有了一次,便不会再有第二次,也是好事。”
这话既是宽慰叉猡,也是警醒众人。叉猡不禁对靡颜毓秀多了几分重视。再次道谢,也比之前多了两分真诚。
靡颜毓秀又递过去一个包裹,道:“这里面是些常用的药,用法我都写在纸上了,需要时取用便是。教坊近日以对抗魔世为重,我恐怕没机会再来,便多备了些。”
之前的药还可算他们个人欠下的人情,这个包裹可就不好说了。叉猡稍稍犹豫,到底还是接了过去,“姑娘想要什么?”
“不急,就当是提前收下苗王的人情,日后再讨回。”
她口中的“苗王”显然不是指北竞王,而是苍狼。
竟也是个对王子登基抱有绝对信心的!叉猡多靡颜毓秀的好感忽然便深了几分,“我明白了。”
“我们还有事,告辞。”
“请。”
下了龙虎山,不见北竞王伏兵,顾北亭松了口气,现出身来。“既然担心,不如见一面。”
“今日不过是路过,顺手相助而已。”
“……”他们从天擎峡去葬骨岭,要怎么“路过”才能路过到龙虎山来?!
或许是顾北亭的无语太过明显,靡颜毓秀悄然红了双颊,怒道:“我说路过就是路过!走快些!要来不及了!”
顾北亭看着小姑娘恼羞成怒地往前跑,藏起笑意,“是!”
天擎峡上收到的传信,写信之人已表明身份,确实是礼执教。信中说葬骨岭乃单一入口的绝地,为防万一,让教坊司想办法打开葬骨岭北面的山口,留作退路。
靡颜毓秀众人虽然对这位“礼执教”心中存疑,但研究过葬骨岭的地形之后,也觉得此事可行,于是靡颜毓秀便带着顾北亭前往葬骨岭。她虽年少,却早已承下“乐执教”之职,与惜海棠一道料理教坊事务,某种角度而言,她比祝云柔还可靠些。
至于信上交代的另一件事——“不要联系千弦羽,封锁消息。”
最初她是不同意的,与溟失昼夜等人商量之后,还是照办了。毕竟,不论“礼执教”目的为何,他话说得不错:“若叫千弦羽知晓天擎峡战况,她会怎么做?”
他们都清楚千弦羽不是意气用事之人,对这个问题的想法却是出奇地一致——她绝对会不惜放血来调和亡命水!
炎饕餮探查万里边城虽失利,但中苗联军利用王骨灵能修复地气之法已被探得,人魔正面冲突在所难免,魔军定会派大军攻击。
这一点,除却大战双方,远在道域的祝遥也很清楚。
祝遥翻出许久不用的棋盘,硬拉着霓裳陪自己下棋。景行还在明镜台忙碌,萧洛与风间澈也被他抓了壮丁,就剩下祝遥、应泽与霓裳三个帮不上忙的闲人。
霓裳又赢下一局,终于忍不住道:“祝遥,棋艺差就别学人家装高深了。”
被看破目的的祝遥摆摆手,“下棋是装×标配啊!行啦行啦!我自己下!”
见祝遥自己摆局,不用再受他摧残的霓裳松了口气,“大战将启,你倒是放松下来了?”
落子的手微顿,祝遥笑问:“你们说,战局会如何变化?”
霓裳道:“炎饕餮试探万里边城,得到封邪之塔会影响通道的消息,帝鬼势必会派大军压境,摧毁封魔柱。”
应泽插了句嘴:“封邪之塔真能影响通道?”
祝遥看过去,“你认为呢?”
应泽一噎,想了想,还是道:“帝鬼应该是信了。我……”应泽咬唇,有些不甘地道:“若我处在帝鬼的立场,也会信的。”
祝遥笑起来,“说回战局吧!空之军势有空行之利,水之军势在水中无敌,两军或可奇袭,直攻封邪之塔。”
霓裳知道祝遥是因为默苍离布局精妙而得意,心中不悦,语气也有些冷硬,“雷之军势、火之军势战力强劲,第一波主力应是二者之一,辅以杀生鬼言,为先锋军,另一队人可为第二波攻势。”霓裳一边分析,一边还能分神看祝遥摆棋子,似乎……不是围棋的下法?
应泽也参与探讨战局,“幻之军势能隐匿身形,可扰人族军阵。至于煞魔子与他的暗之军势,需要稳定通道守护贪魔殿,想必不会出战。”
祝遥下完一局五子棋,是黑子胜了,点头道:“如此说来,压后的援军必然是山之军势咯?”
“七重峦作风稳重,让他后援是首选。”霓裳肯定道。
应泽虽没反驳霓裳,却也不像祝遥二人那么笃定,“但如此一来,兵力过于分散,天擎峡道路崎岖,一旦被截断后路,先锋军孤立无援,第二波主力救援不及,人族这边努把力,很有可能直接将先锋军吃掉!”帝鬼能纵横魔世那么多年,心机智计绝非泛泛,怎会如此轻敌?
祝遥收拾了棋盘,重新落子,却是白子先行。五子棋而已,没那么多规矩!“可他的对手,是默苍离啊!”
应泽眉头紧皱,不理解此话何意。
霓裳倒是撇开了旁的心思,仔细推敲起来,“天擎峡虽是通往万里边城的必经之路,但你方才也说了——道路崎岖,不是排兵布阵的上选,葬骨岭作为救援之点,更是单一入口,难以进出。你最初知晓这个布置,是怎么想的?”最后一句,问的是应泽。
应泽有些尴尬,“我觉得默苍离徒有虚名。”
祝遥轻笑,“这不就是了?”
是了?什么是了?应泽一头雾水,而后才反应过来,“示弱诱敌?!”
“应是如此。”霓裳点头。
“可只此而已,至多让人觉得无智,帝鬼不至于轻敌啊?!”
祝遥轻轻一叹,手下棋盘,又是黑子胜了,“我与你说过的,帝鬼踏入人世的那一刻,就已落入好友局中。”
应泽愕然。踏入人世的那一刻?那被放弃的三百里?!
最初应泽听说默苍离放弃营救那三百里居民,他以为只是为了确认帝鬼的兵力能掌控多大范围,如今被祝遥一提醒,他才想到另一重含义——仍是示弱!让帝鬼以为中原无力营救。
不能救与不去救,其间可是天差地别!
“此人……”应泽寒毛直竖。
霓裳垂眸,接着道:“天擎峡先败后胜,不止为夺权,也是为了让众人见识到亡命水的神效,增强信心,更是为了营造中原人因小胜而自满的假象……接连的示弱,庞大的布局,诱使帝鬼走到今日。如此一来,帝鬼的布置,便可以预想了。”
“可……”应泽憋了半晌,才憋出个理由,“可人族战力不足啊!即便有苗军援手,比起魔军,仍是太弱了!”
“若他们不怕死呢?”祝遥看着棋盘,露出一个苦笑,“有亡命水支持,中苗联军不仅士气大振,还悍不畏死。人一旦不怕死,战力提升就不止一星半点了。”
应泽默了。对死亡的恐惧是人的本能,而有了亡命水,就能压制这样的本能。
应泽仔细回想默苍离的模样,实在难以想象,那个外表温润谦和的人,手段竟如此狠辣!
“如果能力许可,每一个人都希望成为英雄,但是人同时也很爱惜生命,这互相之间的抉择,就是人性……”祝遥轻声低喃,却瞒不过霓裳与应泽的耳朵。
霓裳觉得此刻祝遥面上的神情有几分像庙里的佛像,悲天悯人,却又冷眼旁观。
应泽瞬间就明白亡命水有问题,“亡命水究竟是什么?阿遥,教坊司也有许多弟子喝了那个亡命水啊!”
是啊……所以,他才会如此在意系统给出的数字。尽管被封了第一世的记忆,了解默苍离个性的祝遥仍是十分清楚,默苍离不会允许这种污点存在于俏如来身上,所以一肩担下亡命水之事,不让俏如来沾染半分。
“是他们自己选择了成为英雄!”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满含嘲讽。
“霓裳!”应泽怒喝。
“好了!”祝遥拦下二人,转移话题,“小云柔呢?很久没听到她的消息了。”
霓裳几次深呼吸,平复自己的情绪,“她不是去海境了吗?”
“去海境做什么?”
“……”
祝遥与霓裳的脸色,慢慢变了。
“前些日子我看到回信,说她已往海境,因与平日的回信无异,我以为是你去信下的令。”霓裳也是有私心的,人魔之战必然死伤惨重,祝云柔留下,她也不放心。
祝遥向后一躺,无力地躺倒在草地上,抑制不住心中的酸涩。是他!他不愿意接受他们的安排!他故意调走了祝云柔!
棋盘上,五枚黑子连成一线。
对比浅草千川的悠闲,大战方休的天擎峡则是满眼惨烈。
中苗联军方面,独眼龙、万雪夜、邪马台笑、天海光流、令狐千里均重伤。教坊司这边,除了身为大夫的琅轩与靡颜毓秀,连支援的君逍遥都伤得不轻,溟失昼夜与倾酒奉觞更是已经躺倒接受治疗,只有顾北亭伤势轻些。
魔军失了天悬红练与炎饕餮两名战将,虽士气有损,魔威却不减,在距天擎峡十里处驻守。
无节制使用亡命水的后遗症开始显露,愈合的伤口再次溃烂,众人痛苦万分。
琅轩与靡颜毓秀急得满头大汗,用尽方法仍是阻止不了伤势恶化。
“哈!放轻松!不是什么大事!”
“你闭嘴!”靡颜毓秀红着眼睛瞪一眼嬉皮笑脸却面无血色的倾酒奉觞,双手拿着纱布按在他肩头,血却怎样都止不住。
倾酒奉觞安抚地笑笑,“我早有准备,你……”
“闭嘴!”低喝一声,压抑着哀伤与无力。
他们一直都知道亡命水有后遗症,只是毕竟不曾亲眼见过,没想到会如此严重。
俏如来也是心急如焚——云十方等人也出现了后遗症。
“不用着急。”温润却冷肃的嗓音响起,“这是个人体质的问题,造成救命水药效不足,只要再饮下一次救命水,就可以痊愈了。”
冥医神色几番变化,终究还是没开口。
靡颜毓秀想说出真相,却被琅轩按住,怒瞪过去,却见琅轩也是双目通红。肩上,倾酒奉觞的手也覆了上来。
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说!军心若乱,联军势必溃散,到时魔军大举进攻,中原必定生灵涂炭!
靡颜毓秀低下头,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呜咽出声。
却不想,俏如来开口了,“真是这样吗?”
“你在怀疑我?”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俏如来略微犹豫,心神把定,抬眸道:“是!我认为师尊欺瞒了我们!”
很好!
默苍离闭了闭眼,语气仍是波澜不惊,“既然你有所怀疑,那就来一场审查吧!所有的伤者,喝下救命水,然后退至葬骨岭养伤。魔世方受到重击,三日内不会再进攻。俏如来,你与郭筝、独眼龙,率领剩下的群侠与苗兵,联同教坊司人马,守在天擎峡。此地是要地,不能有失。如果遇到危险,即刻逃往葬骨岭讨救兵。”
“是。”
“邪马台笑与天海光流两人,负责监视我回血色琉璃树。吾三天后再回,届时,便知晓我是否有所欺瞒。”
眼看着默苍离三言两语就安排好了接下来的事,冥医欲言又止。
“照我的吩咐,否则后悔的,会是你自己。”
俏如来低头,“我会照师尊的吩咐去做!”
默苍离轻轻点头。
顾北亭本想跟上,权衡之后,还是留下了。
教坊司众人商量之后,决定让倾酒奉觞与琅轩带着伤重的弟子撤往葬骨岭,其余弟子由靡颜毓秀负责照看,与君逍遥、溟失昼夜一道留守天擎峡。
此时,许久没与教坊司联系的祝云柔,已经进入海境,跟在右文丞身后,前去觐见鳞王。
“王,人已带到。”
鳞王瞟了眼隐在重重帘幕后的自家师相,道:“请入吧!”
先前右文丞来报,中原教坊司坊主千弦羽求见,他正与师相议事,本想让人先到大殿等候,没想到师相竟提出将人带到浪辰台。师相隐居多年,怎么突然对外界之人有了兴趣?
想不通,鳞王不由对来访的客人多了几分好奇。
一袭红衣随着右文丞踏入浪辰台。
极热烈的红,本该是最吸引人目光的,但此人身上,最让人难忘的,却是她的双眼。她的双瞳极黑,在海境波光之下,仿佛潋滟着秋波的深潭,叫人看不出深浅。
鳞王见过不少人,也听闻这位琴主七情有失,所以当她表现出明显的惊诧时,鳞王一时竟有些好笑。
她姿容说不得极美,在红衣映衬下更显得冷清,却很有韵味。那双有些死寂的墨瞳,在看到他时,先是一顿,而后便漾出神采。深潭忽然便潋滟成了清溪,清澈得叫人一眼就能看透她的情绪。
她并不遮掩惊诧,停住脚步,轻蹙着眉头,在右文丞的目瞪口呆中,仿佛不可思议般问道:“鱼?!”
目睹她从面无表情到情绪外露的鳞王听见这一声,一下便笑了起来。
“琴主!这是我海境之主,万不可失礼!”右文丞没能阻止她冒犯鳞王,着急替她说情,便也没看见鳞王的笑意。“王,琴主初至海境,并非有意冒犯,望王海涵!”
鳞王看她淡了神色,顺着右文丞的话,谦和地冲自己施了礼,笑意不减,“吾还以为,外人都如史君子般见多识广。”
这话其实调侃的意味重一些,但祝云柔却听出了别的信息。
“多谢鳞王宽仁。有个疑问,想请教鳞王。”
“哦?请说。”
“鳞王是否曾派人前往中原寻回始帝鳞?”
鳞王微愣,随即反应过来,瞟了眼帘幕,道:“是吾所派。”
短暂的停顿与随后的承认,说明鳞王虽不知此事,却已有判断。祝云柔垂眸,“那王上应该已经知晓,当日前来海境的,是假扮史艳文的藏镜人。”
“……”鳞王默了。他知道千弦羽有意试探,也猜到师相对自己有所隐瞒,但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史艳文”是假扮的!
“他尚未向吾回报此事。”
见鳞王并不打算追究主使之人,祝云柔也不再提。
她很认真地向鳞王施了一礼,道:“千雪盗走始帝鳞,藏镜人承诺追回,本是他二人之责。但此时二人失踪,此事便由我担下。”
鳞王刚要开口,就听她转了话锋,“但,始帝鳞现今牵涉中、苗、魔三方之战,还望鳞王能再宽限一段时日。”
“魔?!魔世开启了?!”
“是。伏羲深渊被毁,地气大乱,崩断镇魔龙脉。王骨灵能转化为地气,弥补镇魔龙脉的灵力,魔世通道的封印暂且还能撑一段时日。现今魔族与人族正在对峙。”没什么不能说的,再者她所知,也只是教坊司传给她的消息。
鳞王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琴主的消息恐怕有误!王骨灵能虽能转化为地气,但镇魔龙脉是耗费上万人力,数年之功才建成,王骨灵能入内,无异于泥牛入海,是没用的。”
祝云柔一愣,随即便明白过来。
起初她听默苍离说王骨灵能转化地气之法,就觉得哪里有问题。可后来教坊司收到传信,她以为祝遥也是同意这个方法,才会让教坊司寻物。原来,是假的!再一算时间,她已有十日没收到教坊司的消息了!
鳞王见千弦羽沉默下来,猜测她是在思考王骨灵能一事,也没打扰。
倒是祝云柔很快回过神来,“始帝鳞一事,我愿担下。但我今日前来,是为求物。”她方才通过蛊虫,确认了默苍离暂时无事。
鳞王察觉她的急切,也直接地问:“何物?”
“无根水,鲛人泪……”她看着他,“鲲帝血。”
此言一出,左将军当即怒喝,“大胆!”
右文丞也不由惊呼,“琴主?!”
鳞王只是稍微有些吃惊,示意左将军与众护卫稍安勿躁,“琴主寻这三样东西,作何用途?”
“不知。师傅要寻,我便来了。”她已经猜到传信的是默苍离,但此时……帘幕后有人,她岂会不知!
鳞王心中一动,便问了出来,“尊师何人?”
“祝遥。”
祝遥,他记得他。
海境向来排外,但祝遥是被父王带进宫的。听闻是父王出巡时恰巧遇上,相交甚是投契,便被父王引为忘年交,邀入王宫做客。
他初见祝遥,是在他入宫之日的宫宴上。他从未见过能将剑舞得那么漂亮的男子。
宫宴上一曲剑舞,华丽秀美。自也有人嘲笑他身为男子,却做女儿情态,他只是笑得温柔,而后将挑衅者一一击败。
那夜过后,宫中人皆道,一个外境男子如跳舞一般,便败尽王宫武将。这不是什么好事,王族之人最好面子,传出这样的传言,他本以为父王会大发雷霆。
可父王仍旧留他在王宫做客,还不时召他下棋。
他从未见过有人如此面对皇族。率真坦诚,不卑不亢,进退有度。明明是洒脱不羁的样子,却又知礼懂进退。
偶尔在宫中遇见,会温和地道声“皇太子好!”然后刻意不理会蜃虹蜺的挑战,悄悄冲蜃虹蜺吐舌头,被他看见,便大方一笑。
明明都是少年,祝遥身上却有无限的生机与活力。
“原来竟是他!”鳞王会心一笑,看祝云柔的目光柔和许多,“祝遥可还好?”
看来不是有仇!祝云柔微妙地松了口气,“师傅很好。”
鳞王知道是祝遥讨取,想到从前种种,便打算同意,却又听千弦羽道:“事先并不知道鲲帝是王脉,毕竟要损伤王族,我可以用我的血作为交换。”
鳞王有些好笑,“不必如此。”
祝云柔却意外地固执,“公平交易,我不想欠你人情。”
事实上鳞王也不晓得鲲帝血有何特殊,但既然千弦羽坚持,他也就同意了,当下笑道:“好!公平交易!”
苗疆王廷,北竞王收到默苍离传信,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俩也算默契,是以,不用看他都知道默苍离的安排。
“唉!小王可不是他的打手啊!”轻浅一叹,语气不耐,却已起身,准备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