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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老韩的十年之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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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闹铃响。
闵飏一个机灵,洗澡洗头吹头发,淡妆完毕,六点半出门,带上播放着剑桥雅思9的听力,开始“晨间暴走”。
走10分钟到一个公交车的终点站,七点半,公交车到达上海地铁2号线终点站,广兰路。排队,等三批人,上地铁,八点十分到人民广场地铁站,21号地铁口出,走十五分钟,将近两个小时的路程,八点二十五到达公司。
打卡,开电脑,熟悉下当天的雅思听力和口语课课件和学生进度资料的logbook,准备开启连上五节课的“五连斩”。
晚上八点,闵飏做好了当日的上课记录和第二天上课的准备,关电脑,重复早上的线路,回家。
吃完晚饭,洗漱完毕,已经是晚上十点。
闵飏坐在出租屋里,飘窗改成的柔软治愈的榻榻米上,一手抚摸着她最爱的雪屋企鹅填充玩具,一边发呆看着窗外放空。终于静下来了,舒服。
手机突然亮了。
“老韩的十年之约快到了,你去吗?闻岳。”
闻岳?哦哦哦,那个门字框死对头。闵飏微微一笑。
十年之约,十年之约,闵飏重复着这四个字。哦,想起来了,当时中考结束班级聚会的时候,他们班班主任韩老师立下一个“君子之约”,十年之后的五一劳动节,大家重新到莲城中学韩老师家聚一下,无硬性要求,无邀请贺卡,纯佛系,想到就来,来了就聚。
十年了啊。
魔都岁月容易过,不觉世上已千年。
高中一毕业就孤身一人来到上海读书,本科毕业三年,闵飏只顾埋头一个人在上海找工作,跳槽,挑公司,投简历,租房子,进了这所比肩新东方英语的培训机构做雅思老师。
时间荏苒了。
闵飏看了眼安排,五一七天假期排了两天课,有五天空余时间。
就回了句,“五月一号回。”
对方秒回,“到站时间提前发过来,去接你。闻岳。”
接下来的几天,为了能顺利回去休假,闵飏先是跟单位领导战略交流一下,定一下基调和五一回家的大局;然后知会平级同事,交代离开期间帮忙顾一下可能会来问题目的学生,还不忘帮排课老师买了三天 “全家”、“罗森”便当和小杨生煎,以确保接下来新来的学生的听力课,不会给她排在五一期间,和后续有课上。
都是祖宗,得安抚好。
已有的学生,耐心安顿,学生家长的电话回访也是尽量细致周全,免得假期问东问西,搅扰清休。
闵飏出手,极致妥帖。
五一当天,收拾好行李就去赶高铁,准时准点到。
出口处,闻岳已经在等着了。
行李箱放后面,闵飏坐前面,闻岳目不斜视,开车,向前。
“车不错啊。”闵飏试图寒暄一下。
“恩,毕业时候买的,三年了。”闻岳一如既往地平和回答。
“我驾照才刚考到,考了两年,科二考三次,科三考两次。补考最多的一个考试啊,人生败笔,呵呵。”闵飏自我打趣。
“科二是挺难的。有男朋友了嘛?”闻岳上来就直球。
闵飏被噎到。这上下文,衔接得,有缝。
“没呢。”
“好。”
好?好在哪里,你倒是给我说说。闵飏无奈摇了摇头。想追问,不过,毕竟十年没见,陌生感无形中好像压住了她深聊的想法。
客气,礼貌,标准答案,这才是这种情况下最合适的表现吧。恩,就这么着吧。
驱车四十分钟,到了莲城中学。
闵飏提前联系好了韩老师,到学校的时候,韩老师已经在校门口等着他们了。闵飏闻岳提好给老师带的礼物,跟着韩老师到了他在学校的住处。
虽然想到可能到的人不多,但没想到这么少。
只,有,他,们,两,个。
“哈哈哈哈哈哈,你俩竟然还记得,我当时只是随口说的一句玩笑话罢了。”老韩逗他俩。
“您是不是真的随口,我不知道,反正我俩是真的有心。”闻岳微笑地应着。
“可不是,你俩可是我的爱徒呢,一直念念不忘,总记得。那会儿,整整三年,你俩每次考试都雷打不动地第一第二。其他班老师后来都直接奔着第三去了,自动认输,说,考不过你班的门字框二人组,考不过,考不过哟,哈哈哈。”老韩满眼自豪,宠溺地看着他俩。
“不过后来高中,闻岳就去了省城是吧,一直以为你俩会一起考同一个高中呢。”老韩口气里带着点想凑一对童男童女,却未果的遗憾。
“当时本来的确是想跟闵飏一起考花城一中的,后来我爷爷脑中风,去了省城做手术才脱离了危险,还要定期复查,为了方便照顾,我们全家就都搬过去了。”
爷爷中风?!
“我当时还以为,你嫌我没挑战性,去跟更优秀的人做同学了呢,当年我可是出了名的万年老二啊,哈哈哈。”闵飏自嘲。
“第二名也很厉害啊。”闻岳真诚地看着闵飏说,清澈的眼神,透着些许欣赏。
看完韩老师,门字框二人组决定在校园里走走。
“这操场,比我们当时的好太多了,哎,你还记得不,当时韩老师怕我们早读课犯困,每天非让我们提前到校跑五圈,才让进教室。”闵飏一下想起了当年的峥嵘岁月。
“记得,还记得第一次考场上碰到,考完给你讲题,都不带理人的。”闻岳小怨念。
“哪有,我当时对所有考得比我好的,都有敌意。哈哈哈。你刚刚说,你硕博连读了,每天开车载着导师四处参加研讨会,咋样,在鼎鼎大名的W大读书有意思嘛?”闵飏问道。
“有没有意思,在于人。”闻岳慢条斯理。
停了一会儿,闻岳半玩笑半邀请,“要不要来W大读研?”
“我都工作三年了,一把年纪了,哪还考得上哟。”闵飏停下脚步,笑了笑,伸个懒腰,抬头看看天,发丝被风吹动,迎着光,成了半透明的金黄色。
“你来,我保证不会跟你争第一了。”闻岳一脸认真。
“哎哟喂,可别,我最后一次考试,不也考过你了嘛,切。”这该死的胜负欲,闵飏总能被闻岳激成激发态。
“是的呢,我们闵飏当年可真厉害。”闻岳看着闵飏,满眼笑,仗着比闵飏高出两个头,自然地伸出手,摘下她的长发上粘到的操场上的青草絮。
闻岳把闵飏从莲城中学带到家,就直接回去了。
这边,闵飏到家后,打开行李箱,把给家里人带的礼物散财童子一样发了出去,然后说起去看老师的事情。
闵飔歪着头,眨了眨眼睛,想了会,“姐,我记得,闻岳,是不是当时救过我命的那个哥哥?”
“我的飔诶,谈不上救命哈,帮个忙而已,他就是你老姐学业上的宿敌。”闵飏蜷起一只腿,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打趣说。
“我的傻闺女,当时满脑子就想考第一,天天求神拜佛,还把那个考第一的闻岳的名字写在墙上,睡觉一转脸就能看到名字,现在那墙上还有印子呢。我姑娘,不想吃,不想玩,天天光想闻岳。”闵妈逗女儿。
“不是 ‘想’闻岳,是想 ‘赢’闻岳。刻名字不也是怕自己睡懒觉,好督促自己嘛,妈,你注意下遣词,可好~”闵飏争辩。
“最好是。”闵飔一脸坏笑,跟着帮闵妈的腔。
“就是!不然还有啥。还能有啥。你们哟……”
闵飏装作鄙夷,环指一周,感觉说不过她俩,踢踏着拖鞋,回屋了。
闵飏打开台灯,盘腿坐下,借着光,果然还能模模糊糊地看到床里面的墙上,写着“闻岳”的名字。
闵飏嘴角上扬,那段青春,似在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