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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Chapter23 ...

  •   凌晨五点,天刚蒙亮。

      墨绿色的窗帘严密地遮挡了破晓的晨光,卧室如同黑夜般昏暗,但有丝丝亮光和细微的水声从未紧闭的浴室门中透出。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光线如此充足的环境下坦诚相见,殷志源起初还有些不适应,在沈以安褪下睡衣进入浴缸时,甚至害羞的闭上了眼,但等怀里多出一个人之后,又不由得回抱她,轻轻帮她擦拭。

      温水浸过两人的肌肤,沈以安闭着眼懒懒地窝在殷志源的怀里,一宿未睡,又刚经过一番激烈的辗转起伏,她精力有些透支,但殷志源的体力却出奇的好,该说不愧是经常熬夜的人吗?

      “欧巴经常通宵打游戏吧。”沈以安嘴里说这话,眼睛却一点没睁开。这几天她又是熬夜工作,又是宿醉,又在警署一轮游,着实是力竭了。

      殷志源怕她觉得自己不稳重,连忙表示道:“没有行程的时候才会这样,而且自从有了你,我现在打游戏的时候时间急剧减少了。”

      “我不反对欧巴打游戏啊,只是要适量啊,就像你告诫我的一样。”沈以安知道他是真的喜欢且热爱着,所以没办法以女朋友的身份去裹挟他放弃游戏。但就像他担心自己因为烟酒熬坏身子一样,她也同样担心经常熬夜会损害他健康,只好循序渐进,控制他打游戏的时间。

      “知道啦!”本来还在担心沈以安如果要他戒了游戏该如何回答的殷志源这会轻快出声。

      “WULI志源真棒。”

      沈以安说着还将湿漉漉的手摸上了他的头发,惹得殷志源反击捏了她一把腰。

      笑闹一番后,困意又渐渐袭来,沈以安重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回了殷志源的怀抱,温热的水和火热的胸膛令她忍不住将殷志源又抱紧了一些。

      水温开始慢慢变冷。

      殷志源轻轻拍了拍沈以安的左肩,唤醒了沉沉欲睡的她:“水温有些凉了,起来吧,回床上睡。”

      沈以安模糊地回应着好,缓缓从他怀里起身。

      浴缸的水太满,动作再慢也不免哗啦啦地溅起一阵水花。

      浴室的灯光如昼,打在沈以安经过一年多呵护,慢慢回到原有状态的肌肤时,更显白嫩。

      也让右肩靠近腋窝位置的疤痕,更为刺眼。

      伤疤的位置并不明显,且之前两人都是在幽暗的卧室中释放爱意,因此殷志源在此之前并未发现沈以安身上有这么一道伤痕。

      他的手轻抚上那细长的一道,约莫五厘米左右,有细微的隆起感,且缝合得并不是很精细,近看的话,术后留下的针眼痕迹异常明晰。

      殷志源想到了她去中东拍摄纪录片的事儿,又想到了她在警察厅说到的Eden被人打断肋骨的事,他不确定这伤究竟是因为她涉险拍摄而来还是年少轻狂而来,所以他问她:“这伤怎么来的?”

      “很难看吗?”

      殷志源抚上她的伤疤时,沈以安就僵直了身子,在等他问出伤是如何来时,她屈膝抱腿,呈现了一种自我防御的姿态。

      殷志源看出沈以安不想多聊,有些失落她未能对自己彻底敞开心扉,但又怕触及到她不好的回忆,也就没有穷追不舍,“不难看,而且平常也看不到,欧巴额头上也有一个疤,化妆的时候还需要多上一层遮瑕来着。水很凉了,我去拿毛巾给你擦干。”

      在他准备起身时,被转过身的沈以安一把推倒在浴缸壁上,水花四溅。

      沈以安一手抵着她的胸膛,一手扣住他的右臂。工作多天未曾好好打理过的尖锐指甲在他纹着姓氏的肌肤上留下浓重的痕迹。

      “不继续问了吗?”

      她知道她不该这样,明明这个男人刚帮自己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明明他为了照顾自己的情绪而不再追问自己的过往,她真的不该在此时对他舞起爪牙,但她就是很生气,气他对自己的小心翼翼,气他对自己毫无探知欲。

      明明喜欢一个人会有无穷无尽的求知欲不是吗?

      想到这,明知他很怕疼,可她的手指却忍不住嵌地更深了些。

      殷志源感受着从右臂传来的痛楚,神色未变,也不曾接她的话。

      “水凉了,会感冒。”

      他说完后,沈以安猛地起身,跨出浴缸,愤愤扯过在架子上的毛巾胡乱擦了一通,赤着脚走回了卧室,冰冷的瓷砖也浇熄不了她心中的郁火。

      刚躺进被窝没多久,就感受到有人靠近,她将被子拉起,整个人缩进了被子里。

      殷志源拿着毛巾,预备擦干她刚刚打湿的发,怕她觉得吵,连吹风机都没拿,想一点点帮她慢慢擦干。

      “乖,湿着头发睡会头痛。”

      见她没动静,殷志源伸手将被子下拉,但里面的人却死死拽住,他脑海里浮现了几个月前他生病时的样子,好像也是这样倔强,在某些方面,他们真是相似的可怕。

      “以安,乖,别闷着,会难受。”

      他又开始去拉扯被子,本以为是常持久战,却不曾料到被子里的人猛然坐起,赤着眼,散着发,问他:

      “乖?是不是,如果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乖,你就会讨厌我了?”

      沈以安真的受够他嘴里一个又一个的乖了,她很怕他接受不了真实的自己,很怕自己不能装乖一辈子,很怕忍不住再一次对他展露爪牙。

      眼泪太过沉重,眼眶支撑不住,一滴接着一滴止不住地下落,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的泪腺那么发达。

      原来爱情会让人变得不像自己。

      殷志源不曾为此慌神,将手里的毛巾靠近她的脸,想擦拭她的眼泪,被沈以安一把甩开。

      看着被甩到床底的毛巾,殷志源轻笑。

      他的笑刺得沈以安更激动,只觉他现在连一个拥抱,一个吻都吝啬于给她,或许是太久没吃氟西丁,又或许是心脏的疼痛传输到了大脑,她变得有些不可理喻:“怎么?觉得我发疯的样子很好笑吗?讨厌我了吧?厌倦我了吗?要……”

      分手两字沈以安不曾说出口,仅凭着浴室透出的几缕灯光她就能察觉殷志源过于可怖的表情,沈以安的手抓着床单,一阵悔意涌上心间,紧张地盯着他,怕他接自己的话,怕从他嘴里说出“那就分手吧”这样的话。

      房内气压低迷,沈以安的泪在这样的情况下莫名地止住了,空调的冷风吹得她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无理取闹,她缓缓松开紧握着床单的手,想伸向他,准备求和。

      但殷志源比她更快,将她搂进怀里,他的手温柔地抚着她的发。

      “我笑是因为,你终于会对我释放坏情绪了,你乖与不乖我都爱,在我看来你的不乖就像一个哭闹着想要糖果的孩子,你不必一味地乖巧懂事,你可以任性,可以对我发脾气,在我身边你可以做最真实的自己。”

      说着殷志源顿了顿,倾身往后,按亮壁灯,而后双手抵住她的双肩,让她与自己平视,让她看清他眼里的认真。

      “但是,那两个字,那个念头,我不希望你再提起、想起。”

      “对不起欧巴,是我错了。”沈以安的道歉带着浓厚的鼻音,眼睛又开始酸涩。

      余光扫到他的右臂,她在他文身上留下的指甲印映入眼帘,即便过了那么久都清晰可见,可见她有多么用力,沈以安怯生生地抚上他的手臂,却不敢靠近她留下的痕迹。

      她的话里带了更为浓重的颤音:“疼吗?”

      “不疼。”

      “骗人。”

      “那你帮我吹吹,痛痛飞走?”

      殷志源将手臂抬到她嘴边,沈以安想到那次醉酒的装疯卖傻,破涕为笑。

      “真的一点都不疼,你看,我还能帮你擦头发,”他绕到沈以安背后,盘腿而坐,开始帮她擦拭头发。

      他的动作很轻柔,似是怕弄疼她,他的温柔体贴没有带起沈以安的睡意,反而令她十分清醒。

      天已经转亮,墨绿色的窗帘也抵挡不住炽热八月的朝阳。

      等殷志源将毛巾放回浴室,又抱着她重回温暖被窝的时候,沈以安闻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伴着晨曦,向他诉说了她的过往,她伤疤的由来。

      “我和Eden出生在同一家医院,从小我们就玩在一起,你别看他现在那么疯,小时候可胆小了,毛毛虫都怕,我很坏,知道他怕还经常拿毛毛虫吓他,次数多了他就不怕了,然后他胆子就越来越大了,我总觉得他现在这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我有一半责任。”

      “中学的时候就更坏了,迟到早退,甚至还对老师恶作剧,我跟一南就是因为一起罚站认识的,不过她跟我不一样,她是因为老师区别对待亚裔学生从而进行的反抗,而我是没由来的坏。我们很合得来,拉着她双胞胎弟弟一北和Eden组了个小团体,叫F1,four one,四个一,我们名字里都带中文音译的‘一’。我们还组过乐队,但没过多久这新鲜劲就被另一些事物所冲淡了。”

      她停了停,手无意识地抓紧了枕巾的边角,殷志源见状,抚上了她的手,牢牢包裹住了她不安的小手。

      “我们太急切想融入大人的世界了,妄图以抽烟喝酒来作为进入这个世界的敲门砖。我们开始混迹于各个酒吧派对,纽约玩够了就去洛杉矶,华盛顿,甚至…墨西哥城。”

      “墨西哥城的治安没有想象的那么差,我们玩的很尽兴。”

      “但在回去的前一晚,我们遇到了点变故。半夜,我的房门被不知名的人打开,我用台灯砸退了他,惊动了在隔壁的一南,然后报了警,但是警方的调查结果是,对方只是酒店的工作人员,说是听到我按了传呼才上来查看情况,可我根本没有按过传呼……”

      他吻着她的发,无声安慰着。

      “酒店当天就将他辞退,我们起初都以为他是为财亦或者是为色,Eden说要给他一个教训,我们推迟了回美的计划,找人跟了他几天,却发现,他频繁接触当地一个人口贩卖组织…”

      “所以?你们?”殷志源听到这忍不住惊惧出声

      “嗯,年纪轻的时候总想做些轰轰烈烈的事情来证明自己有多厉害。知道当地警方不管事,一南甚至想以自身为饵,等她被抓后,让我们联系中方大使馆。”

      “我们都不同意,但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在僵持不下的时候,Eden背着我们联系了一些打手就敢去人家大本营撒野,等我们得到消息赶到时,已经狼藉一片,Eden躺在地上,我跑去看他时,背上被人划了一道,但那时好像完全察觉不到痛,只想确定Eden还有没有心跳。”

      殷志源沉默着,手在她的背摸索着,摸到那个痕迹时,用拇指来回摩挲,心疼她的同时也气恼她总是做些不顾及自身安全的事情。

      “我们很幸运,对方只是个刚成立不久的新组织,关系打得不透彻,只是收买了些底层警察,让他们帮忙打掩护而已,所以战斗力并不高,而一南通过大使馆联系的警察也很快到了现场。”

      “我们的运气真的很好…Eden只是断了一根肋骨,而我只是留了道疤,但被他们拐卖的人,却下落不明,是被割了器官,还是卖到了世界哪个角落都不得而知。”

      “那个组织只负责抓人交货,而货源销到哪里一概不知,听说有难民,有旅游的学生,也有想用器官换生存机会却被整个掳走的贫苦人…”

      “正值寒假,我们瞒着家人在墨西哥手术过后,在一北的安排下到香港修养了一段时间,在墨西哥的经历太过震撼,让我想了很多,让我有了想要实现的目标,我很想让世界知道,那些人在经历着怎样的苦难,战争与犯罪滋生着怎样的恶果。”

      这是她学电影的初衷,而她和Eden是江一南学医的初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Chapter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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