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随遇而安》物是人非shine

3、第 3 章

　　时间总是在关键时候过得特别快，一眨眼星期五的天就沉沉暗了下来，东边的黑暗吞噬着西边那抹火红，星星席卷暮色，微弱的光印进莉莉的眼里。她习惯看日落，今天就没什么心情了。她真的很紧张，几天来的恐慌心情瞬间爆发，手紧紧地捏着长袍，把长袍的一块捏得发皱，手心也开始出汗。费尔奇提着灯一瘸一拐地带路，破碎的烛光在地上不安地摇晃，雨果扶着莉莉跟在后面，以免她腿一软就摔一跤。
　　“你们害怕吗？”西德尼像是收起了他的傲慢，低声问他们。
　　“不关你的事，先生。”雨果肯定是讨厌这个斯莱特林男生了，莉莉也一样。
　　费尔奇开始和海格交谈，海格瞪大他的眼睛，嘴巴惊讶地张开——由于胡子太浓密了看不出来。
　　“这是莫利斯教授的安排。”费尔奇转过身，不怀好意地笑着，这让雨果和莉莉一阵恶心，他粗声粗气地与孩子们擦肩而过，头也不回地向城堡走去。
　　“好吧，”海格不自然地摊摊手，“今天我本来需要，呃，寻找一头可能藏在禁林里的人头狮身蝎尾兽的……既然你们来了，这活就不能干了。”
　　“人头狮身蝎尾兽？长什么样啊？”西德尼的好奇心被勾出来了。
　　“极度危险的，”海格搓搓他沾着污渍的大手，似乎人头狮身蝎尾兽是种很可爱的宠物，“它们的皮几乎排斥所有已知的咒语，任何人、任何人被它蛰一下，都会当场毙命。”海格把“当场”这个词咬得很重。
　　莉莉打了个哆嗦，北风开始呼呼地吹，她有些冷了。
　　“你冷吗莉莉？看来我得去给你拿件大衣什么的。”随着一阵地震，海格钻进了他的小屋又出来，“我的大衣恐怕不适合你，这件鹿皮短外套是去年冬天自己缝着玩的，没想到还能派上用场——咳，穿上吧。”莉莉接过外套，有些大，不过很暖和。
　　“伯斯德教授需要制作一批新的吐真剂，所以今天你们需要找——绝、绝什么鸟来着——”海格用他的大手摸摸乱成一团的毛发，一副苦苦思索的样子。
　　“绝音鸟？”雨果歪了歪脑袋，试探性地回答。海格毕竟太老了吧，记忆力大不如从前。
　　“没错！就是绝音鸟，不愧是赫敏的儿子，你跟你妈妈当年一样聪明。”海格高兴地拍拍雨果的肩膀，他挣扎了一下却还是栽倒在莉莉身上，两人像骨牌一样落地，西德尼发出令人不快的笑声。
　　“梅林的胡子，非常对不起，”海格将他们两个提起来，继续说道，“这是一种身上有斑点的蓝色小鸟，它一生都不鸣叫，所以找起来有些困难，我们需要十只！来吧，跟着牙牙。”
　　天已经完全黑了，月光透不过愈来愈密的层层树叶，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海格手里的灯给予一点光亮。夜风吹得灌木丛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除此之外只有一行人的脚步声与呼吸声。牙牙左嗅右嗅，判断着绝音鸟的群居地点，雨果拉着莉莉，跟着牙牙越走越深。感觉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了，周围安静地有些诡异，偶尔有什么动物奔跑的声音都把她吓得紧紧抓住雨果，这时他总是会发出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转过头说，“说不定只是一只兔子。”
　　前方稀少的光线让莉莉勉强看清了雨果的眼睛，还有西德尼有些不耐烦的表情，她心里开始反感自己的胆小。
　　也许又过了半个小时，牙牙终于发出几声呜呜低鸣。
　　海格像是听懂了，“好了，绝音鸟大概就在这附近，或许我们应该扔块石头到树上，然后用我给你们的网把它们网住，最后交给我，小心看好自己，保持警惕。”他笨拙地从地上捡起一块巴掌大的石头（要知道他的巴掌有多大），迟疑着说，“这恐怕不合适，呃，还是你们来吧。”
　　西德尼利索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狠狠向那一丛树叶砸去，叶子落下的窸窸窣窣、鸟儿惊叫和扑棱翅膀的声音随即响起。莉莉连忙向后退一步，非常不满地说，“你这样，鸟都吓得休克了吧。”
　　“好，你来试试？”西德尼白了她一眼。
　　莉莉也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很轻地向上抛，可惜还没够着树枝就砸到树干上反弹了，差点砸中前去探看的西德尼的脑袋。
　　“你吃饭了没有？”西德尼的眉头皱成一团，为了躲避那颗石子，他一下失去重心摔在地上。
　　“别吵别吵，看我的——”
　　“喂雨果——”
　　啪。石子在灯光外无尽的黑暗中砸出不该有的脆响，像碰到了瓦片，或比瓦片更透的东西。正当大家心腹疑惑时，动物醒来活动的声响沉沉回应，伴随着一声让人绷紧神经的低吼。
　　“那是什么？”西德尼有种不祥的预感，“喂，禁林里能有什么好东西？”
　　“让我看看，”海格把他的灯提起来，“好像是一个——不对——”灯照亮了一条长着青铜色长刺的蛇。海格慢慢往蛇头方向探照，光惊动了它。
　　梅林！谁会把这个当蛇！

　　那是一条龙。
　　它扫动着健壮的尾巴，像一只丑陋的大蜥蜴，澄黄的眼睛在黑夜中发着锐利的光。
　　“啊——！”当它直盯盯看向莉莉时，她抑制不住自己的恐惧，首先叫了出来，惊动了一片扑棱棱的慌惶。这回那条龙是彻底的醒了。
　　“是树蜂！一条三十英尺的匈牙利树蜂！”海格好像愣了几个世纪一样漫长，他从衣服兜里掏出一把小伞，朝夜空发射一连串红色火花。
　　“昏昏倒地！”西德尼抽出他魔杖，在那只匈牙利树蜂发出怒吼的同时喊出咒语，不过似乎不管用，一道火星丝毫没有伤到它。牙牙开始叫嚷。
　　“你疯了吗？这种咒语一年级怎么会呢？” 莉莉喊道，同样下意识地掏出魔杖，但是脑子里一个咒语也挤不出来。她盯着龙紧张地浑身颤抖，肺里的空气都被抽光了，魔杖在颤抖的手里，随时有掉在地上被这条叫匈牙利树蜂的龙喷火烧成灰烬的危险。
　　“快跑！”雨果总算想起来要跑了，他拉起莉莉的手就开始踉踉跄跄地奔跑，莉莉觉得手都快要被他揪断了，腿一软还是摔了一跤，袍子被撕破，身体里的每一块骨头都在隐隐作痛，连自己的呼吸都感觉不到。
　　“你们有时间逃跑！快！”海格跑起来有些力不从心了，“这只树蜂受伤了！看到了吗？它的翅膀受伤了！应该是不小心才掉到——”这时，那只树蜂急躁地喷起火焰，十几棵树淹没在火海里，一股呛鼻的味道扑面而来，雨果带着莉莉跳进一个土坑里，袍子才没被烧掉，她浑身发软，本能地去抓那件鹿皮外套，可是那件外套不知什么时候掉了。
　　恐惧，恐惧使她的每一根神经都绷紧着，连身上的划伤和擦伤都麻木地感觉不到，回过神来才发现西德尼正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胳膊，“嘿——那个——”莉莉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如此颤抖，西德尼连忙松手了。
　　“悬浮咒！”雨果颤抖着说，他紧紧地盯着一颗早已被连根拔起，散发着焦糊味道的树干，“弗立维教授上个星期教的！来吧我们、我们三个一起，集中意念，让它那个丑陋的大脑袋尝尝滋味——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西德尼配合了，莉莉第一次觉得念咒语是如此困难的事，抓着魔杖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好重，让沉重的树干浮起来对于三个一年级生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他们都感到不堪重负，若不是手臂已经麻木了肯定坚持不住。那条龙的脑袋受到重击，它痛苦地甩着脖子，看起来怪滑稽，然后一头撞向三个孩子。
　　“小心！”西德尼话音未落便把莉莉扑倒在地，她被推得眼冒金星，腰撞在粗壮裸露的树根上，在没有防备的冲击下剧烈咳嗽着，被他压得喘不过气。他着急地翻过身爬起来，手有些犹豫地伸向她。她却没有看见他伸出的手，只是被剧烈的咳嗽折腾得头昏眼花，太无助了，恐惧前所未有地侵蚀着她，侵蚀了整个世界。
　　树蜂龙自己一头撞到树干上，开始挣扎，牵动着其他动物的惊叫和逃窜的声音。
　　“快起来！跑！”海格喊着冲向他们，眼睛紧紧地盯着那只匈牙利树蜂，随时准备躲闪，牙牙在他身后不安地乱转，吠声在烧灼的空气中异常刺耳。一阵烧焦的声音，那只树蜂把火焰径直喷向雨果，莉莉顾不得头昏脑胀，爬起来将他扑倒在地。火焰放肆地用舔舐显露它胜过任何实体的存在，背部神经迟钝地传来钻心的灼痛，脑袋涌进骇人的轰鸣，她挣扎着，被拖入无情灼热的昏迷。

　　阳光很温和，大概是上午吧，雨果缓缓地睁开眼，觉得脑袋涨痛，四肢酸麻。自己现在肯定在医院里，白色的床单和被子软软地很舒服，他放弃了爬起来的念头，乖乖躺在床上，在伤势允许的情况四处打量，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在放松。
　　突然，一抹红色在雨果眼前闪了一下，他才看到莉莉躺在右边的床上，她仍然没有醒，眉毛微微地皱着，脸色苍白，那个可怕的夜晚慢慢地在雨果的脑海里浮现：寒冷的风，匈牙利树蜂，燃烧他瞳孔的火焰，还有莉莉猛地将他扑倒在地……时间安静地流逝，阳光愈加明媚，缓缓地爬进医院苍老的石制地板。
　　当雨果意识到莉莉苏醒的时候，就尝试着用喉咙发声，“莉莉——我——咳，我想你应该——没事吧。”声音异常沙哑。
　　“好着呢。”莉莉报以一笑，声音很轻。
　　他们都不再说话了，莉莉的红发凌乱地散在白色的枕头上，阳光少有的温暖，让她舒适地想起了羽毛……
　　“醒醒吧，孩子？”庞弗雷夫人俯着身很温柔地唤醒她，雨果已经坐起来了，阳光似乎比上次醒的时候还要明亮一些，“还有什么不舒服吗？你的背部皮肤被烧伤了、脊椎挫伤、手臂和小腿局部骨裂，昨晚，知道吗？你得在医院呆上一个星期了。”说着心疼地抚了抚莉莉的头顶。
　　她不小心挪了挪身子，钻心的疼痛便警告了她，眼泪快要溢出眼眶，“对——对不起，添麻烦了。”
　　“不许动！你——不能——动！记得喝了这瓶药。”庞弗雷夫人指着床头的一瓶奇怪的液体，把腰直了起来，莉莉终于看到了好几个人，屏住呼吸看着她。
　　罗克珊急促地开口道，“你已经昏迷了整整一天了，弗雷德带着詹姆、路易斯、阿尔去训练，我想他们等会一定会来。”
　　“请让开，谢谢。”人群急忙散开，莫利斯教授径直走向莉莉的病床，伯斯德教授紧随她其后，莫利斯教授脸上难得有了一种新的表情，看起来像是担心，“关于你们遇到的匈牙利树蜂，我已经了解清楚了，它是上个星期从德国驯龙场逃跑的小龙，漂洋过海的过程中因为体力不支坠落在禁林里，它的翅膀有明显的受伤痕迹，德国魔法部已经派专人来把那条龙接走了。看起来你们并无大碍，这是万幸，我很抱歉，孩子，我非常抱歉……是我们的工作不够严谨……”自责的表情在莫利斯教授脸上停留片刻之后，又恢复严肃，“但是你们严重违反课堂纪律还是应该受到惩罚，学校协助魔法部已经将禁林搜查过几遍了，肯定没有什么匈牙利树蜂在里面睡觉。”
　　“我想，吐真剂的原料还是应该拜托你们，”伯斯德教授脸上扬起微笑，莉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从未见过这么冷的笑容，“还有，周末的论文作业《东亚蛇鳞的常见药用》，你们到现在还没交。”
　　雨果忍不住发问，“恕我多话，既然教授们已经去禁林里做了搜查，为什么不顺便去抓绝音鸟呢？”
　　“抱歉，韦斯莱先生，”莫利斯教授的声音生硬得像是命令，“教授们在搜查的时候不小心把绝音鸟都吓跑了。”容不得再反驳，她就与伯斯德教授一同离开了。
　　两位教授后脚刚离开病房，弗雷德、詹姆、阿不思、路易斯·韦斯莱就踉踉跄跄地挤进来了，还穿着有污渍的队袍，“怎么样了怎么样了——对不起夫人。”庞弗雷夫人狠狠地瞪着大喊大叫的弗雷德。
　　“你们看，这是今早的《预言家日报》，连报纸都登了。”路易斯掏出一份报纸，上面的黑白照片都在活动。
　　“霍格沃茨学生遭德国匈牙利树蜂袭击——”阿不思接过报纸，扫了一眼文章，“天哪，写得像你们已经壮烈牺牲了。”
　　“莉莉，听我说，”詹姆扭头看看庞弗雷夫人，她颇有些严肃地点点头，“我记得开学前我说过你胆小——”
　　“不用放心上，詹姆，我都快忘了。”莉莉装作不在乎地撇过头去。
　　“海格跟都我们说了，你非常勇敢，真的，”詹姆恳切地说，周围的孩子也频频点头，“像个格兰芬多，你把雨果扑倒的时候，他的脑袋撞到了石头上，海格吓坏了……”
　　“噢雨果，我很抱歉……凯瑟琳没事吧？”莉莉想起了她的室友。
　　“能有什么事？给针扎一下而已，庞弗雷夫人两秒钟就能治好，倒是你，大概要两个星期才能恢复——”罗克珊的话还没说完，弗雷德便突然发话，“不行，你们必须告诉我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准备听一个长长的故事，雨果只好慢慢地告诉了他，詹姆根据海格的版本不断补充。
　　“入学不到一个月，就吃到一个禁闭，我本想祝贺你们——”
　　“弗雷德！”莉莉好气又好笑。
　　“——可你们碰到了这样的事，”他却只顾着说自己的话，“这么说，还有一个斯莱特林咯？”
　　是啊，西德尼呢？
　　“好了，讲点别的，”亚栗希亚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个笑话，我亲爱的哥哥，暑假里闷得慌。有一天，他的房间发生了一阵爆炸，把我吓坏了，他倒是边下楼边呼喊，‘我的袍子献身火海了！’后来我看见他的袍子，烧成了大蒜的形状……”说着，亚栗希亚捂着肚子咯咯笑了起来。
　　其他人也开始笑。哥哥、暑假、烧袍子……不等莉莉理清思路。
　　“安西尔！一定是他！”罗克珊高声接话，“可他告诉我的版本是把袍子烧成了大鸟的形状……”
　　在摩金夫人长袍店，那个黑发黑眸的男孩是安西尔·格林诺。他是亚栗希亚的亲生哥哥啊……莉莉心不在焉、带点好奇地思忖着。他长得挺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