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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新婚日记·无问 ...

  •   O───【
      陈飞宇睁开眼,瞧了一眼空空荡荡的门外,接着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云熙,实在没会员就……”
      一双手捧起了他的脸颊,罗云熙的身上还残余着血色银蔷薇,眼睛仔细地端详着他,嗓子有些哑,“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原先罗云熙的体温一直高于他,此刻,竟是冰凉的。
      “没有。”陈飞宇抬手覆上罗云熙的手掌,“云熙,你怎么了?”
      罗云熙的指节微微蜷缩,“阿瑟,我是罗云熙对吧?”
      “你当然是啊,你是罗弋,也是罗云熙。”
      罗云熙一下子抱住他,用力眨了眨眼,大口大口呼吸,转而咬紧牙关,“对啊,我是罗弋,对啊……”
      整个居酒屋都在茫然中恢复运转,尖叫着铁板上的菜糊了的,吵闹着酒少了一杯的,惊叹着时间过得快的,人间好喧嚣好喧嚣。
      陈飞宇回抱住他,把罗云熙按在自己肩头,掌心一点点放出水蓝色的柔光,罗云熙摇摇头,“不用,你没有了的,我不用。”
      他这样说着,身上的蔷薇花瓣却还是在漫延,陈飞宇的安抚实在是太稀薄太脆弱了,他只能把陈飞宇抱得更紧,更用力,一点点平复关于罗可卿的记忆被唤醒的闷痛。
      罗云熙站起来时一向坚韧而强悍,唯有陈飞宇知道,他抱起来的时候,是真的很单薄,很单薄的一个人。
      云熙哥哥需要他。
      所以哪怕心知肚明罗云熙只是在利用他的疏导,他也可以先不在乎。
      陈飞宇轻轻拍着他的脊背,像是在安慰一只无家可归的狼犬,“被山葵酱给刺激到了?没事啊,你可以哭出来的,爸爸不笑话你。”
      他忽然感到肩头锐痛,几乎要将他的肌肉咬穿的力度,但是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松懈唇齿,厮磨起他的衣襟,却把他揽得更紧。
      陈飞宇的左手慢慢握紧,右手还是一下一下地拍着罗云熙,“好啦,笨蛋云熙,你当爸爸总行了吧,我不跟你争。”
      罗云熙拍了一下他,“别说话,让我抱会儿。”
      陈飞宇乖乖地噤声,环住罗云熙,抱着他微微晃。
      魏晚处理完焦糊的小章鱼,转着木铲撩起帘子,“隔壁就是酒店,要帮你们订房间吗?”
      陈飞宇轻轻把食指抵在唇瓣上,“嘘。”
      “不是吧,这么大一明星没个会员至于委屈成这样吗?”魏晚惊讶着说漏了嘴,一看陈飞宇和罗云熙似乎都无暇注意他,连忙放下帘子。
      陈飞宇全然不理会周围促狭的目光,直到罗云熙胳膊上的蔷薇花瓣渐渐消失,颤抖的身躯也稳定下来,神智慢慢复苏,乍然红了耳朵,一把推开他,脸颊尚未褪尽的血色银蔷薇褪成绯色。
      罗云熙踟蹰了几秒,意识还不太清醒,索性一下子站起来,“我去一趟洗手间。”
      有人自身后走向陈飞宇,陈飞宇面不改色,温言笑笑,“好,等你。”
      “猴急成这样?”魏晚啧啧两声,用木铲热情指路,“同胞友情价,纸巾50美分一卷!”
      突然,一直观战的古汀站起来拦住罗云熙,阿普杜勒一枪抵上陈飞宇的太阳穴,古汀吹了个口哨,“Aren't you the one who watches the electronic organ at noon(你不是中午看电子琴的那个客人吗?)”
      一看见枪,店里的客人几乎都吓跑了,店员吓得在灶台边趴下从后厨溜出去。魏晚来不及犹豫,直接从柜台上翻了出去一铲子击向抵着陈飞宇太阳穴的阿普杜勒,第三个人把枪指向了他,他顿时停驻,识趣地举起双手。
      罗云熙刘海散乱,眼眶湿红,冷冷地俯视古汀,紫气流转,“滚,我现在心情很不好。”
      古汀听不懂中文,看见罗云熙这幅剑眉倒竖的嚣张,终于有些明白了哈曼得的趣味,刚要抬手去逗,就被掀翻在地,哪怕有一身缓冲的脂肪,也还是脊骨粉碎,痛不欲生。
      另外两个匪徒接连扣动扳机,全是空响,下一瞬就被罗云熙双双踹倒,“他哪只手动了你?”
      陈飞宇摇摇头,“我,我没注意。”
      “那就都废了。”罗云熙平静地说完,直接把手伸向两个哀嚎的匪徒。地板震动,灯笼摇晃,他的银色蔷薇愈开愈盛,瞳孔中的紫光已经肆虐到连普通人都看得出来了,更胜人间阎罗。
      “No, please!(不,不要!)”他们连连哀嚎,罗云熙似乎听不见了,动作又快又狠,直击他们的手臂。
      他突然被抱住,挣扎起来,陈飞宇在他身后环着他不放,“云熙,我会痛。”
      罗云熙面色还狠戾,挣扎的动作却一下子顿住,眼中的紫光也不再更加肆虐。
      他听见陈飞宇在自己耳边很慢、很温和地安抚,“再穷凶极恶也该交由法律审判,他们一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的。我这个人洁癖很重,你不要碰他们了好不好?”
      眼中紫光更淡,陈飞宇看见他耳后的蔷薇花瓣,凑上前轻轻吻了吻,蔷薇花瓣随着他的触碰消散,他顺平罗云熙的刘海,“没事了云熙,没事了的。”
      罗云熙秫惚了一下,紫光彻底淡去,变回漆黑的瞳孔,茫然地看着哀嚎的三个人,“我,我打的?我对普通人,动手了?”
      魏晚放下木铲认同道:“我还以为现在的明星都是绣花拳脚,没想到你是真武侠男主。”
      罗云熙哪里还注意得了别的,不知所措地拉了拉陈飞宇的衣摆,“怎,怎么办?”
      头一回见云熙哥哥意识云暴乱到没了主心骨,陈飞宇也说不清对这份突如其来的依赖是欣喜更多一些,还是心疼更甚。
      他夺走魏晚红外线闪烁的木铲丢出窗外,魏晚咒骂着跑出去捡,居酒屋里唯剩油纸灯笼一摇又一晃,余内里红烛点点昏黄落凡尘。
      陈飞宇其实也没怎么哄过人,笨拙地把刚刚从狂躁症中苏醒过来的罗云熙转过来,犹豫了一而再再而三,到底没敢冒犯现在迷迷糊糊的罗云熙,只是轻轻抵上他的额头。
      红烛摇晃,晚风轻柔,陈飞宇捧起罗云熙的脸,注视着他渐渐清明的黑色双眸:
      “云熙,对不起啊,我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让你勉强好受一些,对不起。”
      罗云熙摇了摇头,语言也尚混乱,只能喃喃,“不是的,不是的。”
      少年笑了一下,水蓝色的柔光抹去他眼角最后一瓣兴风作浪的银色蔷薇。
      “以前的狂躁期可能都得自己捱,但是现在我来了啊,你能需要我,我是开心的,哨兵先生。”
      他语文课上得少,不会说漂亮话,明明想裁一缎星河以赠他,好教他璀璨于这人间错落灯火,临到开口的话却都是词不达意。
      蔷薇落尽,罗云熙的双眸彻底清明,变回冷静自持、幽默风趣的罗云熙,连窗外似练月华都在他眼底的星河里显得渺小,他终于真心地笑了,“诶妈呀给我捡着宝了,小阿瑟。”
      陈飞宇刮刮他的鼻子,“也就你稀罕。”
      云熙啊,有的话没资格对你说,但也是真心的。
      如果我们只是普通人的话,
      阿瑟想一辈子沉溺于你的强势和温柔,
      那样无论在哪里你都将是我的四面八方。
      魏晚终于捡回了木铲,愤怒地戳向陈飞宇,“燕九朝,你为什么丢我铲子?!”
      自然是没法儿戳到的,罗云熙已经拦住了他,再没有刚才的暴戾与疯狂,而是新闻采访里常见的风趣又沉稳的罗云熙,“魏师傅,您这铲子上刀山下油锅,里面的摄像头质量应该不至于这么差吧。”
      魏晚震撼了,“你们怎么看出来的?”
      “借你围裙用用。”罗云熙飞手解了魏晚的围裙,拿桌上切黄瓜的小刀把围裙裁了,利落地捆住已经无力挣扎的三个匪徒,“怎么看出来的?哪个厨子的手那么枯瘦,挥着木铲的时候恰巧用中指和无名指在上三分之一处留出一道7毫米的摄像头间距?”
      陈飞宇在后面补充,“我先生在国内诚然不是妇孺皆知,好歹也是家喻户晓,您说去年才来这里漂泊,却对他一无所知。更奇怪的是,您的木铲总是在我和我先生接触的时候露出帘子,很难不把您归为狗仔之流。”
      “狗仔没准儿是副业。”罗云熙拍拍手站起来,“魏师傅,您保护我的先生,我们非常感谢,您在这几个人进来之后就放下帘子把自己挡起来,也不让我们喝木枡酒,想来您此行的目的,也与这场跨国人口贩卖案有关。”
      魏晚转着木铲,“你们到底是谁?”
      “我们,私奔来这里结婚的两个傻子罢了。”罗云熙拿走古汀身上的车钥匙,拉着陈飞宇走到居酒屋外,魏晚听见他在低声哼唱一首熟悉的歌谣,苏沉又珍重,“芬芳美丽满枝桠~”
      魏晚眼神严肃,攥着木铲跟上了他们,在心底默诵着下一句歌谣,“又香又白人人夸。”
      不用再问了,他已确信,那是自己人。
      不能直接相认,不能互通身份,不能告知使命。
      但那有何妨,
      国家的鹰隼,无问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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