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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如止 , 竹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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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水阁。
无崖执笔在宣纸上勾勒出一幅山水文墨,笔走龙蛇,神情专注。过了些时辰,顿笔,收尾,一气呵成。
既已来了多时,何不进来饮杯茶?无崖淡淡得把目光转向门口,门口继而出现了一道身影,此人正是朝堂上别具一格的男子慕逍。
慕逍走进房门,自行在圆椅上坐下,自斟自饮起来。一阵风呼啸而过,院里纵横的梅树迎风摇曳,有寒梅飘落,如是凄冷。
果真是好茶,无崖,你的茶艺可是一点都没退步,仍是炉火纯青。慕逍嘴角含笑,云淡风轻。
难得如止上神有闲暇顾及凡世俗事。无崖也已挪位到桌旁与慕逍相对而坐,但她的目光仍停留在屋外那翩翩飘落的梅花上,上苍用整个冬天来点缀它的璀璨。
慕逍不说话,目光漫漫地洒在桌上的一炉檀香上,青烟袅袅飞散,虚缈如幻。又过了须臾,慕逍才收回目光,静静地看向对面纤尘不染的无崖,敛起他那本就浅淡的笑容,正色道,无崖,你还是回来了,看来当年冰封你,你对此甚是在意。
怎敢,只是如止上神好意非我愿。强人所难并不令人高兴。无崖面色平静,只是语气里透露着几分不快。
无崖,回来也好,上神帝君的千年情劫只剩这最后一世了,很快一切便要尘埃落定了,你何必如此执著呢?慕逍有些无奈。他本就一身白衣,此刻清俊的容颜上刻着淡淡的怜忧,更显几分男性魅力。
你应明白无崖的脾性,也不用多说。无崖从不喜欢受约束于人,凭心而已。无崖说罢,准备离开,才踏出门槛,就被慕逍叫住,无崖,身为水灵上神,万世之水皆由你而生,你本该无情的,多情对你不是一件好事。
无崖继续未完的步伐,那又如何?既已选择,只有矢志不渝,哪怕万劫不复!
穿过长廊,迎面走来几位女子,为首的锦衣女子正是孜云国公主李苏棋,其后尾随的便是她的宫女。这是李苏棋首次踏入上水阁,上水阁守卫森严,禁止外人入内。奇怪的是近日的守卫竟都不见了,她这才得以与贴身丫鬟进入上水阁。
上水阁可以用奇幻来形容,而此刻迎面而来的女子就如同天外飞仙,李苏棋深受震撼。无崖看了看为首的女子,决定不予理会,不料对方却拦下她。不待那锦衣女子问话,她身后的一位宫女首先问道,你是谁?怎么出现在上水阁?语气傲慢,可见其主人的脾性。无崖不答,只是静静看着,目光悠远。
另一宫女突然插话说道,能出现在上水阁的必定就是王昨日带进的那个女人。
就在无崖以为要看两宫女继续唱双簧时,锦衣女子开口了,你叫什么名字?
这也是个锦衣玉食的主,刁蛮些罢了。无崖不理会,转身要走,李苏棋气恼,出手阻拦,却被无崖轻巧地闪过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竟然如此傲慢无理!李苏棋气急败坏地嚷道,想借此掩饰自己的尴尬 。
呵!傲慢无理。无崖冷笑,却也不回应她,任对方继续猖狂。
主子乃是孜云国公主,是离岑的客人。尾随的一位宫女趾高气昂地说道,仿佛孜云国公主是天下最崇高的身份。
本公主要不教训一下你,那岂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无法无天了。李苏棋说着示意身后的宫女向前,将心里的忐忑与不安都化成刁蛮任性。
两宫女收到主子的示意,向无崖走去,似乎想要动粗,无崖眼光一凌,两宫女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不敢向前了。李苏棋看在眼里,却什么都不能说。
我不知何时上水阁竟变得如此随意,任何人都随随便便在此撒泼?公主还是尽快离开吧。无崖走出几步,停下来说道,然后继续向前走。
锦衣女子,也就是来探情况的李苏棋,此刻她的脸上真是五花八门,脸色变了又变,脸鼓得通红,气冲冲地携宫女离开上水阁。
回到芜阑宫的李苏棋一声不吭地遣退了随身宫女,独自一人锁在屋子里。
李苏棋虽然娇生惯养,但也是明眼人,初见那女子她就知道自己已输她一截,那是个如空谷幽兰的冷艳美人啊!纵使她李苏棋倾国倾城,却难敌她那股悠然的气质。
李苏棋气急败坏地将桌上的物品一把挥落,一套紫砂茶器应声落地,就那么四分五裂地躺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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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竹林是特属于上水阁的一片竹林,因林中的翠竹碧绿如玉,得名玉竹林。不知不觉中竟已到了玉竹林中,这连绵的翠竹是几经更换后的新品,苍劲挺拔。无崖穿过竹林,沿着林中一条小道前进,进入眼帘的是印象中的玉竹居,不过,似乎已经改名了。走近的无崖看着匾额上刚劲的三个字:竹后吟。
静静注视片刻,无崖拾阶而上,轻轻推开了紧闭的竹门,屋内的陈设已是焕然一新,更是一尘不染,应有尽有。她走近里屋,便听到了潺潺的水声,推开窗户,些许阳光洒落,一条浅浅的小溪涓涓流淌而过,水下石子清晰可见。无崖侧眼发现原来还有一个门,开门相连的是横跨小溪的廊道,走廊另一端是一竹亭,亭上摆着一矮桌,桌上茶器一应俱全。半截的竹子从小溪上引来水流,缓缓流过此亭,以备煮茶取水之用。
无崖稍稍抬头,才发现亭上有一匾额,原来这亭子叫做那溪亭。或许那条小溪就叫做那溪,无崖竟有些忍俊不禁。她走上那溪亭,盘腿坐下,也不煮茶,只是掬起一湾面前的清水,凑上唇,水缓缓滑过喉咙,清澈甘冽,这溪流的源头竟是一湾活泉,水质优良。
起身,原路返回,经过里屋时视线却被墙上的玉箫吸引了。无崖停下脚步,走近取下玉箫,感受玉箫清凉的触感,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无崖生生压下。突然有种冲动,她再次回到那溪亭上,此刻夜幕已悄悄落下,无崖衣袖一挥,廊道上悬挂的灯笼、那溪亭中的烛火以及屋内的灯都亮了起来,氤氲的红光笼罩着整个竹后吟。
无崖一眼便落在了遥远的黑暗之中,唇慢慢地对上玉箫,箫声蜿蜒盘旋在一片静穆中,凄婉惨绝。她目光迷离,似乎沉浸在某种回忆里。少顷,无崖已是神色如常,箫声停了,余音绕梁。
黑暗中响起了拍掌声,岑珞的身影渐渐清晰,他进了那溪亭。岑珞嘴角嗜着微笑,一身华丽的锦袍,剪裁合适,几缕发丝垂下,在这暗夜中竟如鬼魅般妖娆。
无崖仅是瞥了一眼岑珞,似乎不喜欢他的突然出现,转过身,背对着岑珞。
岑珞对此不甚在意,他只是看着无崖,淡淡地看着她,然后首先打破沉默,无崖。这是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
无崖应声转身正对岑珞,等待下文。岑珞却只是笑,对视一会儿后,他才再次开口道,那玉箫送你如何?
无崖也不拒绝,再次沉默许久之后,无崖却忽然问道,那溪亭这名是你取的?
岑珞点点头,因为这条溪叫那溪。
那溪名来是否是:那条小溪。无崖问道。
聪明如你。岑珞笑容淡淡,他看向屋内说,你是否愿意一听竹后吟的来历?
恩?无崖抬高下巴,示意他说。
没有来历的来历。夜色晕染,岑珞,离岑国君,脸上竟带着一抹奸计得逞的狡黠。然而,隐于夜色之中的,还有无崖嘴角若有若无的浅淡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