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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太白山八卦猪与懂王薛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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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覆血风波恶,吴钩拂拭与君同。
此身未悔补天裂,哪问青史载浮沉。
荀庆山是前些年才加入凌雪阁的新弟子,刚入门便吸引了阁中不少人的目光,只因手里拿着的初代催雪令。
自凌雪阁改组以后,现如今荀庆山加入的乃是吴钩台台首姬别情麾下的“长安古意”。
“还在想江潮师兄的事呢?荀庆山,打起精神来!今天可是你见新先生的日子!”
同僚哆哆嗦嗦的从对面的床上爬起来穿衣服,上元节才过去不久,正是春寒料峭。
天地又是一轮回。
荀庆山此时睡意全无,也爬起来洗了把脸。
昨夜他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上面派下来教授他的老师据说是十分不得的厉害人物,当年“孤城隐雾深”密探小组里的【雾】,现隶属百相斋。
凌雪阁百相斋只做收集,而情报的整理由归辰司负责,百相斋的人从不过问凌雪阁内部的事。
故而百相斋鱼龙混杂,也不需要获得内阁太多的信任,是真正意义上的工具人。
若不出意外,必定是个七老八十极为难缠的老头子。
传闻早年有关于月泉淮的消息,基本都来源于此人。
荀庆山裹挟着寒风早早来到了约定的地点,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抬头一看却发现……
“卧槽,怎么是你!”
“啊呀是你这个小野猪啊!”
眼前的少女不过十六岁的模样,眼下还挂着浓浓的黑眼圈,八成是昨晚搓麻输了一宿的叶子令。
见到荀庆山的时候她明显的来了精神。
说起来也是旧相识了。
那还是在稻香村的时候。
那时的薛雾似乎刚从一阵很长很长的沉睡中醒来,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显庆四年去扬州看花灯的那个晚上。
她一睁眼便瞅见位浑身穿的绿油油的女子惊喜的凑了过来,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复哥”。
“你终于醒了!和你躺一块的那个少侠可是比你早醒了两日,现在已经活蹦乱跳满山跑了!”
“少侠?谁?”
薛雾总觉得脑海里有个朦朦胧胧的影子,却始终看不真切。
“荀庆山啊?你们不认识吗?”
秋叶青望着薛雾,原本还指望她能想起来些什么的。
这两位晕在一处的人竟然谁也不认识谁。
对此荀庆山本人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去帮王婆婆喂鸡了,待会我带他来找你。这杂粮粥你先喝了吧!王婆婆特地给你熬的。”
说着秋叶青端上来了一碗黑糊糊的东西,薛雾食欲全无,她现在只想吃香喷喷的叫花鸡,流油的那种。
后来,在稻香村度过了很一段清静时光的薛雾逐渐和荀庆山熟识了起来。
与薛雾不同,荀庆山是个十分热心肠的人,尤其善于跑腿。
村里的人使唤他十分的得心应手,荀庆山觉得这便是他成为大侠的第一步。
尽管不认识荀庆山,可薛雾看见那王婆婆确实十分的眼熟。
当年的黄毛丫头如今也是耄耋老人了。
“薛姨您怕是也做了回烂柯人啊!”
谁说不是呢。
薛雾望着铜镜里的自己,搞不懂镜子里的少女究竟是什么个怪物。
她又开始重复起了吃了睡睡了吃的枯燥生活,闲暇时便看着村里那两个叫毛毛和莫雨的小孩玩耍打闹,每天倒也逍遥自在。
只是这种悠闲的日子没过多久便被穷凶极恶的山贼打破了。
那时的薛雾尚不能独自下床行走,而荀庆山又才习武。
两人竟是面对满山贼寇束手无策。
在远遁稻香村的马车上,荀庆山担心薛雾一介女流没有去处,难免落得个饿死街头的下场。
竟将那枚王婆婆给的催雪令塞了过来。
他那时尚不知凌雪阁究竟是什么地方,只觉得薛雾与自己同病相怜,便动了恻隐之心让出“安身之所”。
马车上的薛雾便话中有话打趣的他:“凌雪阁可不是我一介弱女子就能待住的地方,我欲北上碰碰运气。”
如今荀庆山才明白了当初薛雾究竟是什么意思。
凌雪阁委实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但好在他也熬出来了,如今与兄弟们肝胆相照倒也没什么不好。
“上头有意,让你我二人远赴北地调查月泉宗,故而派我来教授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探子。”
见这“先生”是薛雾,荀庆山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了起来。
这月泉淮他素日里是略有耳闻的。
“你觉得潜入月泉宗的最佳方式是什么呢?”
薛雾问。
“当然是女装去给月泉淮当小老婆!”
荀庆山答。
“姬别情说整个太白山就你最皮,真真是没说错啊!”
薛雾笑的前仰后合拍手称妙,她觉得荀庆山孺子可教、能屈能伸,将来必成大事。
荀庆山以为,说起月泉宗,那就不得不提一件十分奇怪的事。
月泉淮是回到高句丽以后才开始姬妾成群。
远在扶桑的那十年正是年岁最好的时候,年少慕爱本是人之常情。
可月泉淮偏偏孑然一身,整整十年没有碰过女人,二十七岁以后才想起来生孩子。
“按月泉宗的说法,月泉淮的姬妾们都是自愿嫁给他的,来者不拒。加上他那张脸应该很得女人喜欢吧?”
荀庆山摩挲着下巴,满脸疑惑不解。
据说月泉淮生的俊美不凡,在东瀛的时候身边的穿花蝴蝶就一直没断过。
“除非在那边的十年里,有什么特别的人绊住了他。或者说他压根忘记了自己在东瀛的老婆们?”
这个“们”用的格外灵性。
月泉淮有心爱之人吗?东瀛的某位少女?
荀庆山忍不住开始发散思维,尽管他是个男人,但满脑子都是粉红泡泡。
整个太白山最八卦的小野猪就是他。
薛雾却杠劲突然就上头了。
“搞不好他和纯阳宫的某些师兄一样,一心练剑,回家之后才想起月泉宗快断子绝孙了。”
“再不然就是东瀛那边的大家族都想靠联姻拉拢他,结果互相制衡谁也没成功,谁家送的女人他都不敢要。”
“这种事情见得多了,我只想说懂的都懂,不懂的我也不多解释,毕竟自己知道就好,细细品吧。
你也别来问我怎么了,利益牵扯太大,说了对你我都没好处,当不知道就行了,其余的我只能说这里面水很深,牵扯到很多东西。”
薛雾这一连串话说的又急又快,把荀庆山绕的晕头转向。
说来也蹊跷,有关于月泉淮的资料下落款都有一个雾字,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几十年前接触过那样一个人。
在拿一代武林宗师的私生活消遣完之后,荀庆山和薛雾不得不面对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
“荀庆山,渤海国你不能去,这事我会跟上头再议,让他们派你去东海,那地儿现在还十分清净。在稻香村的时候我就联系到了凌雪阁,那时阁里让我去调查当年第六届扬刀大会的事。所以在跟你分开后,我北上去了霸刀。”
薛雾敛去了唇畔的笑意,神色变得凝重不安。
“在那儿我碰见了月泉淮,他十分危险。日后你看见他记得先跑,若是你们台首罚你,便由我替你受。”
跑?荀庆山觉得薛雾天真,他怎么可能会跑。
“月泉淮怎么会在霸刀!你们家祖传调查他吗?你祖辈名雾你莫不是继承的名号?”
荀庆山机敏,不同人开玩笑的时候脑子还是转得极快的,举一反三毫不含糊。
只不过薛雾没法跟他解释这些问题,真轮起来她清醒的时候满打满算不足十五年,按道理说她心理年龄最多可不就是……
凌雪阁的高层是知晓薛雾情况的,那渤海国有个老不死的拥月仙人,他们手里也有一个,这就叫势均力敌。
“嘘!你小声点。原本这事是不能讲给你听的,不过咱两谁跟谁呢?”
“那是,我和阿雾可是过命的交情!”
薛雾忍不住又笑了一下。
许是听见了“过命”二字。
荀庆山是个热血又单纯的人,早年游历江湖那会无意害了些无辜的人,从那以后便沉稳了许多,不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忙都帮了。
纵使凌雪阁规矩森严,到底也还是无法磨灭人的本性。
“那你要一个人去渤海国吗?”
“嗯,那地我小时候去过,还算熟。”
薛雾仿佛回想起了些什么似的,眼神变得温柔而辽远。
她曾跟随大唐将士驻扎在东北方的洗袍河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冰天雪地的连口热乎肉都很难吃上,却是她一生中最为怀念的日子。
“薛礼薛将军你知道吧?我跟他是亲戚。”
“那这么说你也认识苍云的薛直将军?!”
“呀……不行不行的,月泉淮仇视唐人。他如果知道你是薛礼将军的后人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那可是灭国之仇啊,荀庆山心想,这不简直是最大债主自投罗网吗?
谁料薛雾听了只不过风轻云淡的弯了弯嘴角。
旁人不知,可她却十分清楚自己身体的可怖之处。
她虽说是个名剑大会十段都打不上去的废物,但十三段以上的绝顶高手也别想打死她。
回想起在霸刀的那段经历,薛雾不寒而栗。
她深知月泉淮此人心机深沉,戏也演的不错。这事说起来也算是一段黑历史,她不大愿意同荀庆山阐明。
她差点就死在那儿了,那么多霸刀弟子,就只堪堪救活了她一个。
若非体质特殊,她怕也是早就断了气。
狼牙军、月泉宗、还有绳池剑宗三方势力错综复杂,现在来理也是一笔烂账。
月泉宗的消息必须有人去探。
“收集情报本就是我们百相斋的事,无需多言。”
作者有话要说: 薛雾:怎么也飞不出~
花花的世界~
原来我是一只~
月泉淮边上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