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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一章 黄金台上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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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
少年的黑发上粘着晶莹的冻水,一滴一滴往下面流着,叮咚叮咚,敲碎了寂静的夜。
他出面前披了一件深蓝色的斗篷,上面的补丁已经开始剥落,他毫不在乎。
昨晚他磨了一个晚上的刀。
月很亮,影很长,他的脚步却轻快,甚至急切。
仿佛远处有灿烂的朝霞等待着他。
渐渐地,远处传来了相同的声音,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这不是回声。因为没有任何一种热切和期待可以被复制——
左边的岔道口上,明亮的枳花映亮了破败的墙,又一个蓝衣少年从路旁绕了出来,他只带着一个包裹,腰间别着一把和他一样锋利的剑。
“你去哪?”
“黄金台!”另一个少年意气风发地回道,“提携玉龙!”
“为君死!”他回应道。
“我是晋北易家的,你呢?”
“无名小卒,”那人咧开嘴巴笑,“但很快凌霄的名字很快就会传遍四海。”
“我们要去找韩墨酏殿下。”
“殿下已经改了名字!不再是酒字旁,而是马字,一马平川!”
“对!韩墨驰殿下!一起走吧,去黄金台!”
月色将两个少年的影子拉得极长极长,不时有大笑传来,意气凌霄。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涧松看着舞女轻盈飞舞的茜色长纱,玩味般看着,他旁边坐着一个粉衣带纱的女子。
“你可不能这般下去。”
女子略焦虑的口气。
“你要我办的事我已经办好了,如果……”
涧松微微一笑,伸手覆上了女子的手,深深看了她一眼。
“你在担心什么?”
女子幽幽叹了口气:“涧松你……真的爱过我吗?”
“爱。”他说。
“现在也爱。”
看着女子飘忽不定的眼神,涧松抚摸着她微卷的头发。
“羽霓啊,你,就交给我吧。”
“国不国,君臣乱,武将走,文臣黯。高楼危,遮星辰,一日倾,大地摇……”
黄金台旁洛河道,一个江湖艺人拉着二胡一下一下唱着。
“你唱的是什么?”
一个缁衣人在他面前停下来。
老艺人抬起头:“当今这苍凉人世。”
那缁衣人眼眉冷冽,盛气凌人,他薄薄的嘴唇一抿,最后露出一个笑容。
“这世道确实不太好。”
不知为何老艺人打了个寒颤,缁衣人环顾四周,看着洛河大道四周低头行走的神色沮丧的百姓。
他向周围的一个随从递了个眼神,负手走开。
黄金台。
缁衣人看着场地上正在接受考核的少年,微微蹙起眉头。
中间的一个大台子上,放着一堆黄金,金光盖日,每一个进入黄金台的人都会被它所吸引。
缁衣人走上一个擂台,看见一对少年正在比剑。
考官看到缁衣人,眼神一震,正要下跪,却被缁衣人的眼神阻止。
“我跟你比。”
他指了指其中的蓝衣少年。
少年略困惑地擦了擦汗,看向考官,考官点点头。
缁衣人脱了碍事的长衣,露出里面的劲装。
比剑开始。
缁衣人来势很凶,出剑亦很猛,一出手便倾尽全力。少年被打得措手不及,招架不得,连连后退,很快被缁衣人逼到后台边缘,刚想丢剑跳下,却突然心口一痛,他低头,缁衣人的长剑贯穿了他的胸口!
……!!!
随着少年愕然睁着双目倒下,血光凝结而后喷射出来。
缁衣人擦去剑上的血。
“不通。”
他淡淡看了考官一眼。
考官竟连连点头,高声唱道:“不通。”
有人把少年尚自温热的尸体拖了下去。
随后考官对着独立的缁衣人下跪。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少年人纷纷下跪。
淡淡的血腥味飘在黄金台的上空,那份金色的光芒,也渐渐染出血色的恐怖。
少年天子手握长剑上了黄金台,向下面招了招手。
黄金的旁边多了一架断头台。
“王武人,今日在黄金台场有多少人?”
“回陛下,两千五百七十一人。”
缁衣人点点头。
“各位,国之重担在你们身上。我予你们以深重的期望。”
“但,并不意味着,我来者不拒。”
他眉梢一挑,苍白的脸上显出一种杀戾之气。
“我要的是一支虎狼之军!”
他转身向台壁,左手拿长剑。
“不武者,杀!”
长剑竟直接在石壁上刻出了字!
少年一阵惊惧。
“不忠者,杀!”
韩墨驰把长剑用力一驻。长剑定在台上,就在那金光和断头台之间!
“留下来着,直授官三品,入神威营。”
对着一张张陌生苍白的脸,韩墨驰伸出了五个手指。
“只要五百人,其余者,咸坑之。”
在洛河清晨微凉的河水中,在众人的围观下,一句尸体沉沉浮浮,脸色狰狞。
在河水旁边的公告栏上,一个人正在贴皇榜,将众人的视线吸引了过来。
兹告古叶百姓。
国家危难之时,吾等当奋不顾身保家卫国。
市井之中不可传唱哀怨之声。违者杀。
酒楼歌台只准在酉时亥时间营业。违者杀。
家有男者须从军。违者杀。
家有女者十四岁不嫁者,三十不孕者,杀。
人们把视线移向河边的尸体。
尸体旁边,沉浮的隐约是一把二胡。
羽霓叹了口气。
“我帮得了你一次,保不准可以帮第二次。”
涧松抬眉。
羽霓的手指微微发抖,她咬紧嘴唇,压低声音。
“皇兄最近很让人害怕。”
“他昨天,除了正宫、曦妃、兰妃这几个后台强硬的娘娘外,其余的妃子全部……”
她突然说不下去。
“全部贬黜,送到军中。”
她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现。
“几位公主,金铃、妙兰、柔嘉……都已经指定了婚姻,其中妙兰竟然要嫁给呼兰的蛮子。”
“别怕,你是他的亲妹妹,他不会拿你怎样的。”
涧松柔声安慰。
羽霓点点头。
“他最近很缺钱,正宫娘娘现在穿着打着补丁的衣衫,而他也强制节制公主嫔妃的着装。中宫的宝物都变卖到国外,而且派军队看守珠宝商人,胁迫他们合作。”
她双手捂住脸。
“你说,他是不是快要疯了……”
涧松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别担心。”
他嘴角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