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与黄昏》偲泖

3、妙乌~

　　“陛下……殿下……”
　　王后寝宫内，秦濯和苫芷并排坐在床沿边上，细细的打量着面前这个憨憨小侍女。
　　小侍女咬着嘴唇，委屈巴巴的脸蛋皱的跟个苦瓜似的。见二人就这样盯着她也不发一言，她心下一横、腿一软，啪叽一下跪在了地上……
　　“陛下、王后殿下……奴婢知错了……您们责罚奴婢吧……”
　　她的眼神躲躲闪闪的，低低地颔下头不敢看他们；本就特别玲珑的身材现如今跪坐在地毯上、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就好像一坨小面团子。
　　“噗……”苫芷看到她这副哆哆嗦嗦的样子，捂嘴笑了起来。
　　秦濯的嘴角也露出一丝笑容：“不用这么害怕，我们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咦？”小侍女懵懵的抬起头：“所以……陛下让我留在这里……不是要惩罚我？”
　　“当然不……”
　　“你发誓！”听到秦濯这样回答，她激动地站起身来；
　　而后，对上了秦濯呆住的眼神——
　　“嘿……嘿嘿……”小侍女讪讪的笑了下，两条腿“啪叽”一软，又跪了回去……
　　秦濯愣住：“呃……”
　　“奴婢错了……不该这般无礼的……请陛下责罚……”小侍女瞬间石化。
　　“好了好了——没有怪罪你的意思！起来吧！”见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秦濯无奈的道——真是的！就好像他欺负她了似的！
　　他转过身，拉起苫芷的手，说道：“芷儿，你同她说吧。”
　　“好的，王上。”苫芷点头回应道，随后对那个小侍女说道：“是这样的，我想让你到我的身边来……”
　　“王后殿下是要和我说悄悄话嘛？”没等苫芷说完，这个小侍女便蹭蹭蹭的小跑到了苫芷的身边、蹲在她的腿边、仰起头来瞅她：“好呀！”
　　看她这副可可爱爱的样子，苫芷心里不觉地涌起一阵骚动，伸出手来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瓜壳；没想到这小侍女还挺喜欢她摸她的头的，眯眯着眼、蹭蹭苫芷的手、脸上洋溢起欢愉的笑来——
　　“噗，真可爱~”苫芷伸出手指点了几下小侍女的眉心，看向她的眼神中丝毫不掩饰那满心的喜爱：“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侍女滴溜溜的转了转眼珠，挑衅地看向秦濯：“我叫憨憨！”
　　“呃。”秦濯和苫芷相互对了下眼神，尴尬的咧咧嘴……
　　秦濯无奈的摆摆手：“不是……本王那时是不知道你的名字，而且你的行为举止确实也挺憨的……这只不过就是，一个很形象称呼嘛……”
　　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挺记仇；她耸了耸鼻子，“恶狠狠”地反驳道：“谁憨憨啦？你才是憨憨呢！”
　　“好好好~”苫芷宠溺地揉揉她的小脑袋：“你不憨——那个说你憨憨的大直男才是憨憨！”
　　听到苫芷称呼他为“憨憨的大直男”，秦濯一下子被气笑了：“好啊芷儿！你见色忘夫是不是？”
　　“还有那个……那个憨！刚刚你那失礼的行为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信不信我治你的大不敬之罪！”
　　“哼！你治我罪呀！你个宇直宇直的大直男！”
　　可是下一秒，她立马将身体蜷缩成了一小团，紧紧的抱住了苫芷的大腿……
　　“啾咪！王后殿下救命！”
　　苫芷拍了拍小侍女的脑袋，无奈地看向秦濯：“呃……”
　　“嘿……你个小丫头！不是我说，你求救就求救呗，还抱着王后的大腿干啥……”秦濯也是被这家伙弄的哭笑不得的。
　　“你管得着我吗！”小侍女蹭的一下冒了个泡，又蹭的一下缩回去了：“这样有安全感！”
　　“……”秦濯竟无言以对，趴倒在了床上，将头深深塞进了被子里，自闭去了……
　　绝对是不能和这家伙说话，一活人都能被她生生给气死。
　　见一向做事雷厉风行的秦濯居然少见的被人给怼到自闭了，苫芷的心中只觉一阵好笑、对这个伶牙俐齿小侍女的好感也增加了些——
　　这么可可爱爱的，磋磨起来一定很好玩吧！
　　苫芷低下头来看向这个小侍女、拉起她的手笑道：“其实呀，我挺喜欢你的。”
　　“我呢，是想把你调到我的身边来，让你做我的贴身侍女。你愿意吗？”
　　“唔——贴身侍女嘛？”小侍女将她被拉住的爪爪抽了出来，搭在了苫芷的手背上：“好呀！妙乌也很喜欢王后殿下呢~”
　　“噗——原来你叫妙乌啊？”苫芷笑道。
　　“对呀！”妙乌用力地点了两下头，表示她说的一点没错：“妙——乌——喵呜~”
　　“咻”的一下子，两只毛绒绒的尖尖耳从她的小脑袋瓜上面冒了出来。
　　看到眼前的突发状况，苫芷一下子愣住了：“呃……妙乌，你是……猫人族？”
　　妙乌也是懵懵的；她呆萌的伸出手来、摸到了从她脑袋上长出来的两只猫耳朵……
　　“啊这！”她猛地抬起头来看向苫芷，目光逐渐呆滞：“完了……露馅了……”
　　妙乌艰难的吞了吞口水，而后点点头，承认了下来。
　　她乖巧地将脑袋搁在苫芷的腿上：“嗯呢……”
　　“王后殿下……其实，其实我们猫人族被困在了人族的领地中……”
　　“在人类王城，还有好多好多像我一样的猫人族……”
　　“我们不像飞龙族那样有遮天般的翅膀、也没有金刚族那样强大的力量、独角兽族迅捷的速度……
　　“我们……没有那么强大的能力穿越人族边境去境外生存……”
　　“就……只能在你们人类的地盘中隐藏自己与猫猫相近的属性特征，伪装成你们同类的样子，做那些好苦、好脏、好累的活计以生存……”
　　“若是……若是有哪个姐妹不小心被人发现了……”说到这儿，妙乌的眼眶里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水幕：“她会像动物园里的那些小动物似的被人关在笼子里面，用残忍的方法逼迫她露出猫猫的属性特征，供那些有钱的‘老爷’们娱乐消遣……”
　　“我们……没有人族公民的身份证明……也没有任何人在乎我们的死活……就算是被人抓来做交易，都不会有任何人会管……”
　　“本来……本来我是不应该出现在你们的视野中的……”
　　“可是……”
　　“我的父母……得了一种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顽疾……”
　　“这种顽疾不能根治，只能依靠不停的服用药物来减缓病情……这种药物要好几种昂贵的药材才能熬煮出来……”
　　“我……我听说在王宫做侍女一个月可以赚到好多钱……爸爸妈妈又很需要钱……我……”
　　妙乌的声音哽咽了，心底的悲伤就好像连绵了几天几宿的暴风雨一般、不断上涨的河水终是决堤了……她将脸深深埋在苫芷的腿上，放声痛哭起来……
　　苫芷是很爱干净的，可是看到妙乌现在的这副样子，她的心里……只有对这个猫猫女满满的心疼……
　　“妙妙不哭……”苫芷轻轻的摩挲妙乌的脑袋：“小傻瓜，怎么会没有人在乎你的死活呢？”
　　“这个世界上，不论是哪个种族，不都会有好人和坏人嘛；能干出这等龌龊之事的人，无论他到哪里都是个令人发指渣滓！”
　　“但是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也是有好人的……”
　　“好人……”妙乌的脸上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喃喃道：“世界这么大，坏人这么多……好人——怎么可能是那么凑巧便能遇到的……”
　　苫芷静静的看着她，内心倏的泛起一股酸酸的感觉——
　　这个小家伙她、到底经历了多少黑暗啊……让她对人类世界的认知，变得这般恶劣……
　　“虽然……”苫芷顿了顿，轻轻俯下身去，将妙乌的小脑袋拥在怀中。
　　妙乌愣了愣，没有反抗。
　　“虽然这个世界上好人很少，可是坏人同样也很少；这个世上大多数的生灵，都介于‘好’和‘坏’之间。”
　　“只是大多时候，这些与世浮沉的普通人比较冷漠而已，不愿卷进与自己无关的境遇中……”
　　苫芷温柔的抚着妙乌的脊背：“不过妙妙，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好人存在的；他们会不畏□□、伸张正义，为弱小的人在黑暗中点燃光芒。”
　　妙乌吸溜了下鼻子，倚靠在苫芷的怀中：“殿下……真的吗……”
　　“当然。”
　　“就比如说，我们。”
　　突然，秦濯的声音从她身边传来；妙乌一愣，侧过头来看去——
　　不知何时，秦濯的脑袋从被子下面钻了出来、关闭了“自闭模式”，坐到了床沿边上：“你的父母不是得了无法医治的顽疾吗？把他们接到王宫里来，本王会安排最好的医师为他们治疗；而且这样一来，你和你的父母离得很近，也方便你照顾他们的起居。”
　　听着秦濯的话语，妙乌的眼神渐而变得明亮了，一副小小的身躯止不住地颤颤着：“真、真的吗！陛下……真的愿意……”
　　秦濯郑重的点点头：“君无戏言。”
　　妙乌轻轻的从苫芷的怀抱里滑脱出来，意识恍恍惚惚的，就好像是在梦游中一般；突然，她猛地在秦濯面前跪了下来；
　　咚、咚、咚……
　　“诶！”苫芷抿抿嘴唇，心疼地看着她；她伸出手，却又悄悄的收了回去……
　　一声声额头在地上的撞击声就好像是击打在她的心上一般；此刻，她真的特别想要将她拉起来、不让她再这样折磨自己……可，秦濯没有发话，她也不好这么做……
　　“谢……谢谢……”她的眼睛泪汪汪的，额心的位置已经是通红通红的了……
　　可是她脸上的笑容，是显得那么的开心。
　　“好了，擦干眼泪，去休息吧。”秦濯挥挥手：“答应你的事本王一定会守承诺的；从明天开始，你便来这里侍候王后的起居吧。”
　　“嗯！”妙乌用衣袖抹干脸上的泪水，用力的点点头：“那陛下，殿下——奴婢便告退了……”
　　“去吧。”
　　妙乌跪了下来，再一次深深地给他们磕了一个头，而后向寝宫门口走去。
　　行至门口，她倏的转过身来，甜甜的笑了——
　　“王后殿下——这个世上，真的有好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