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23章 十二年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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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在一大群光鲜漂亮的少男少女之间，那个独自站在人群之外的女孩也格外显眼。
她大约13、4岁，脸上尚且带着孩童的稚气，皮肤很白，衬得眸子和头发漆黑发亮，像个易碎的瓷娃娃。其他孩子都在争抢着客人带来的稀罕玩意儿，唯有那个孩子，一双黑眼睛看不见任何情绪，只淡淡朝来人扫了一眼，又把目光投向窗外。
“那是我们这儿最抢手的一只黑羊，上个月才满14岁，刚刚成熟，还是一块完璧。身体素质和智力都是黑羊里一等一的，基因质量非常高，很多客户都很中意，这不已经被预订21胎了。”西装革履的羊倌满脸堆笑，时而紧张措手，向前来挑选商品的客人仔细介绍店里的抢手货。
客人是个40岁左右的高大男人，穿着笔挺的军装，一边摩挲着下巴上的胡渣，一边观察那个角落里的少女。
“她叫什么？”
“叫希恩。诺元帅要是喜欢，嘿嘿，我打个折把初夜卖给您。”
男人身边跟着几个背枪的悍将，闻言立刻瞪了羊倌一眼，含义大概是：怎么？你还敢要钱？知道这是谁吗？
羊倌原来还有发财的心，见这土匪的架势，立刻调转风向巴结起来。
“不不不，这哪儿敢。这样，今晚我就把她送去您房间，您想怎么玩都成。几位将军也是，小店里的羊您随便挑，今晚店里的一概花销算在我头上。您几位可是佩罗城的大英雄，小店感激还来不及，怎么能收钱呢。”
诺元帅的眼睛没有离开希恩，朝身边的军官们打了个手势：“我们不是打劫的土匪，钱照付，知道吗。”
“是！”
“她生的孩子都会跟她一样吗？”诺元帅指着她问道。
“像诺元帅您这样雄伟的基因，生出来的孩子肯定是像您是不是，不过吧，这种进化人的基因确实能很大地提升后代的素质。”
诺元帅扯了扯嘴角：“那可未必像我。”
他朝角落里的小姑娘一伸手：“那个我要了，今天就带回家。老八，付钱。”
“诶，不是！诺元帅...！”羊倌有些着急，小黑羊身上背着21单订单，要是卖出去，自己在老主顾那儿得赔钱不说，信誉和颜面都得扫地。奈何这位刚刚占领佩罗城的诺培嘉元帅顶着一个“杀神”的名号，很快就要成为亚特兰蒂斯的新帝王，实在不是个惹得起的主。
羊倌干着急了一圈，还是没有勇气拦下希恩。刚好诺氏管钱的老八打了个哈欠从队伍里走出来，漫不经心问道：“多少钱？”
羊倌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迅速折算了21单的违约金，试探着报了一个很没天理的高价。
“行。”管钱的干部看起来十分年轻，轮廓与诺培嘉有两三分相似，据说是诺氏一族第二代里的翘楚，同时也是诺培嘉的亲侄子。
诺氏老八抄起大笔潇洒写了一张白条，大方地塞进目瞪口呆的羊倌手里。
“哥们，对不住，最近我们手头有点紧，先欠着哈，将来一定还，一定还！”说着勾住一个少年军官的脖子往外走。
“跟着哥哥我，知道吗！哥带你找乐子去！”
那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很快带着一帮军官跑得没影，留下土匪出身的羊倌怔在原地，心里大骂这群土匪的祖宗十八代。
跟荷枪实弹的官兵没得谈价钱。这处伊甸园里最贵重的一只黑羊就这么被诺培嘉抢回了家。
下午交接完佩罗城的城防，诺培嘉和一众亲信开着防弹的轻型指挥车回城郊的住处。诺培嘉独占着后排席位，把新买来的玩具抱在腿上又亲又摸。
“太瘦了，还在抽条。胸和屁|股加起来也没几两肉，得再养两年。知道我为什么买你吗？”
女孩忽然瞪大了眼睛，摇头道：“不知道，难道是因为我长得好看？”
“嚯！这不会说话吗！”诺培嘉看她在伊甸园里的表现，还以为这是个矜贵早熟不爱说话的木头，现在一看倒是可爱活泼得像个普通小女孩。
不爱说话的木头有很多张脸，有活泼的，天真的，奔放的，忧郁的，但无一例外都是虚假的，是她为了活下去从其他人身上学来的人类面具。就像现在，她知道只有扮演一无所知乖巧听话的小女孩才是保全性命的最佳方案。
“知道我是谁吗？嗯？”诺培嘉颠了小女孩一把，逗小孩似的。
“嗯...你是...大将军？不对...你带了这么多兵，又这么威风，我知道了！你一定是书上写的皇帝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诺培嘉大笑起来，看来马屁拍到了点子上，“看见没有，多会说话！你们多学学！尤其是老三，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
副驾上的老三——楼参谋，巍然正坐，依然没放一个闷屁。
希恩天真烂漫的笑容伪装得十分完美，她的眼睛扫过指挥车前方的运兵车和车内三人佩戴的武器，心里默默放弃了从车上出逃的计划。
敌我实力相差悬殊，成功率很低。自己身处严密防卫的铁桶里，除非能搅出点动静来，要不然...
“砰！”“砰砰！”
“轰隆——！”
希恩简直怀疑上天能听见她的心声。
车队前方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和枪声，指挥车一个急刹，差点撞上前方的运兵车。希恩从诺培嘉怀里摔到操作台的支架上，肩膀磕得生疼。但她没有出声，坐在支架底下观察突然冷酷起来的诺氏大元帅。
车内的通讯已经打开。
“怎么回事！”
“报告元帅，楼参谋，我们遭到了一支游击队的伏击！一辆补给运输车被炸了，我们的人正在和他们火拼！”
“妈的！又是‘巴山’！”诺培嘉拿拳头猛砸操作台，“老子迟早要把那个女人的头砍下来当尿壶！”
“多半又是来抢补给的，跟苍蝇一样，没完没了。”前座楼参谋启动了观测无人机，打开联网的观测屏幕，全车队成像设备的影像被综合到指挥车内，战局一目了然，车内的通讯设备还在播报前线战况。
“对方大约有20人左右，第一波攻击已经被我们打退，击毙对方一人，击伤两人，我方被爆炸波及，死亡5人。对方无心恋战，往西南方向的小树林逃窜，我派一队人开车去追了...”
“轰隆——”
这次的爆炸声是从队伍后方传来的，紧接着又是一阵乒乒乓乓的火拼声。虽然遭遇前后夹击，但指挥车旁的部署丝毫没有松懈，士兵们以固定的阵型严密防卫着指挥车，不曾让防御出现一丝空隙。接下来只要等就行了，对方只是一群散兵游勇，就算全歼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砰！”
这一次倒下的是防御指挥车的步兵，但四周并没有游击队队员的身影。
“狙击手！该死！”楼参谋骂了一句，又启动了一架无人机。
诺培嘉脸上的肌肉虬起来：“冲我来的。很好。巴山，真有你的...！”
楼参谋向各处的指挥发送了消息：“元帅，我马上安排您撤离！”
巴山军的狙击手又干掉几名步兵，配合前后的火力，硬生生把指挥车的防御撕开一道口子。
一个身穿诺军制服的士兵就在这时从防御的口子里冲进了防御圈。
“元帅！元帅！”他似乎有要紧的事，但脚下的步子却有些踉跄。
那人趴到指挥车窗口敲打防弹玻璃，参谋朝外一瞥，瞳孔骤缩：“干掉他！他不是我们的人！”
指令下达地十分及时，几颗子弹同时打中了来人的头和身体。那人笑着倒在指挥车旁，畸形的手伸进衣兜里，早已启动了爆炸开关。
“卧倒——！”
“砰——！”
那个死士是个时日无多的核难民，此行的目的就是要拿自己的命换诺培嘉的命。
倘或他怀里的是微型聚变管，那么他此刻已经成功了，但巴山军没有聚变管，而诺军的装备远比他们精良。
轻型指挥车被爆炸的冲击力掀翻到一旁，底盘严重受损，并没有那么厚的装甲也被冲撞变形。
然而车里的人都活着。
一辆装甲越野车从车队的后方飞驰而来，碾碎了好几个倒在地上的步兵尸体。
“元帅！上车！”
诺培嘉和参谋从指挥车里爬了出来，被及时赶来的老八拖上了越野车。诺培嘉走时朝翻倒的指挥车里看了一眼，那个刚买来的小姑娘额角上流下鲜血，似乎不省人事。
“走！”他没有继续浪费时间，装甲越野车和另外两辆贴身警卫的防弹越野车冲开枪林弹雨，朝原定的目的地飞驰而去。
希恩很快从装晕中醒来。
周围是震耳欲聋的枪炮声，她的耳朵一直嗡嗡叫个不停。这处需要保护的人已经离开，所以兵力都分散到前后去追击游击队了，这里竟成了一个盲区，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天降好运。
希恩艰难地从指挥车里向外爬，刚冒头，便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整个提溜起来。
“怎么有个小女孩？你是诺培嘉什么人？”
提溜她的是个身材极为健壮的女人，一身迷彩外搭黑色战术背心，单手端着枪，单手提着八十多斤重的人，手臂也不见抖一下。
健壮的女人周围还有几个穿各色迷彩的，装备很不统一，一看就不是正规军，恐怕是注意到灯下黑所以来此处捡漏的巴山军游击队。
“指挥车没法开走，底盘受损太严重，传动坏了，这会也翻不过来。”一个工程兵打扮的男人灰头土脸地从指挥车里钻出来，“多捡点枪弹吧，这个别想了。咦，这小姑娘哪儿来的？”
希恩如实上报了自己的来历。
“啧，这么小也下手，诺培嘉那个混蛋。”
“让我跟你们走吧，求求你！”希恩瞪大双眼哀求，看起来单纯无害的小女孩实在很难让人拒绝。
“老大...带着她我们很难跑掉。”一个包头巾的游击队员提示。
“把一个小姑娘一个人丢在这种地方，这是人干的事儿吗？没事儿，跑不动我来背。”游击队老大满口应下。
事实证明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那个看似柔柔弱弱的小女孩体力出奇惊人，在他们争分夺秒扫荡过后逃离时，一点也没落下几个成年人的步子，甚至能用捡来的突击步|枪精准射穿三名追兵的眉心。
“我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健壮的女人觉得自己捡了个不得了的玩意儿，普通小姑娘连枪都端不稳，眼前这位小姑娘眼睛不眨一下直接连杀三人，射击精准度堪比狙击手，游击队老大认为自己刚才觉得她楚楚可怜可能是瞎了。
“...以前当过雇佣兵。”
得，这会儿连声音都变了，音色还清脆，音质却又冷又硬，听起来活像个成年人。
合着之前都是装的。
“我叫西烛，是‘巴山’的成员。巴山，你知道的吧。我们是从巴山那边汇集起来的，十个里有九个是诺培嘉以往大屠|杀的幸存者，嘿，让诺培嘉过不痛快就是我们最大的目标。还想称王称帝，称他奶奶的！”健壮的游击队老大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和自己的组织。
“哎队长，你是巴山人吗？”队员里有人发问。
“不是，我是安碧人，没想到吧，跟这儿隔了十万八千里。我之前来巴山看朋友，谁知碰上诺培嘉这个吃屎长大的在巴山大开杀戒，忒不痛快！于是就干脆加入巴山游击队，干他娘的！
“我跟你说，我在安碧开了一家酒吧，叫‘归无期’，挺有情调的，你们有机会一定得去那儿玩玩。安碧可是个好地方，海边的夕阳特别漂亮，酒那叫一个好喝！关键是没人管，可他妈自在了！”西烛介绍起自己的家乡来简直没完没了。
“你们这次的指挥...很厉害。”时机把握地相当精准，希恩想换一个话题。
“真有眼光，这都被你发现了。回头告诉叶雨时，他肯定很开心！”心直口快的工程兵直接把指挥员的名字和盘托出，一点戒备心也没有，被包头巾的狠狠瞪了一眼。
他们一行人正借助灌木的掩护往树林里转移。这里之前交过火，双方都躺了一堆横七竖八的尸体，几人都在注意周围的情况，却没人发现树上卡着一架闪红点的无人机。
于是很快就有几辆越野车呼啸包抄而来。
“快跑！被发现了！”这里离树林没多远，一队人马开始撒开腿狂奔，而越野车上的士兵则干脆向一行人无差别扫射。
这就是纯粹看运气躲了。这种扫射下很少有人能完好无损。游击队立刻有三人中弹倒下，希恩只感到小腿一阵灼烧，脚踝和小腿肚传来一阵剧痛，顿时向前一扑。
诺军故意扫射腿部，准备抓几个活的回去交差。
还能跑的几人拼了命往前奔跑，在进树林的前一刻，西烛甚至还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快走！”希恩没有出声，只朝她做了个口型。这种情况下，中弹的人是不可能跑得掉的。所以能跑的人要尽快跑，留下来照顾同伴只会让所有人都跑不掉。
真可惜啊，这么好的机会，最后还是没能逃掉。希恩叹了口气，决定从长计议，重新酝酿计划。
包抄的诺军很快就要赶来收人头。
要是被他们发现自己主动跟着巴山出逃，绝对对自己非常不利。希恩的脑子飞快转动着。她见旁边正好有一具巴山军的尸体，而那边的诺军尸体腰上正好别着一副手铐。于是急中生智，用手铐把自己和巴山军的尸体拷在一块儿。
赶来的诺军顺利收获了三个巴山军活人头，还有一个坐在地上号啕大哭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中了弹，手铐在一个死了的巴山军手腕上，浑身是血，抖得像筛糠。
她说她是被坏人强行带走的，坏人还用手铐把她铐住了，她怕得不行，后来又被流弹击中，疼得走不了路，只能坐在地上哭。
三个活人头：“......”
士兵里有人认出这是诺培嘉上午刚买的小女孩，于是解开她的手铐，通报了上级，把她和三个巴山军分别送回诺氏大宅和诺军基地。
没人细究为什么死了的巴山军会把小女孩的左手铐在自己的左手上，仔细一想就能发现这个铐法两个人都无法行动，但谁会去怀疑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姑娘呢？毕竟她现在又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看起来连只鸡也杀不死。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23章 十二年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