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角鹿与白渡鸦》豹皂

21、第21章 顶楼的宴会

　　在关闭了1小时15分钟后，伊甸园主楼的铜墙铁壁在机械的轰鸣声中缓缓升起。销金窟的灯光照进阴森森的窗户，终于把误入地狱的一行人带回一墙之隔的人间。

　　“核防工程收容设施的主控室通常在地下，有独立的电源供给空气过滤系统和建筑屏蔽罩，当然也包括主控室的摄像头和麦克风以及其他电子设备，以保证突发情况下电力系统瘫痪时收容设施仍可正常运作。”希恩熟练解除了主楼的核应急状态。
　　“你在我们进入建筑之后立刻放下屏蔽罩，然后趁着黑灯瞎火从主控室出来混进我们中间，是这样没错吧？”
　　侍应生自嘲一笑，机械点头。
　　“给你一个机会将功赎罪，告诉我，白渡鸦和周凯在哪里？”
　　“滋啦...滋...”主控室的广播里传出一阵不详的电流。
　　“好精彩啊！”白渡鸦刺耳的声音伴随着两三人稀稀拉拉的掌声撞击着每个人的神经。
　　“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这位希恩小姐，我太喜欢你了！”
　　这句话不知哪里刺激到了希恩，这位冷面煞星的食指小幅度一跳。
　　“虽然你搅一通混水，浪费了我精心准备的剧本，不过你们的即兴表演实在太有趣了！我的客人们也对这场余兴节目赞不绝口呢~
　　“嗨呀，本来你毁了我的游戏场地，还想给你一点惩罚。但看在你给我们提供了这么多乐趣的份儿上，就免费送你一个情报好啦~
　　“你要找的人在顶楼，他正在玩一个很有趣的游戏。不过你要快点哦，游戏很快就结束啦~”

　　通往上层的门禁已经全部打开，希恩不准备再浪费时间，一步跨三级朝楼上飞奔而去。
　　“喂希恩！等等！前面是陷阱怎么办？你别急着上去，我找我的人想想办法！”
　　希恩在一二层楼梯的拐角处停顿一下，朝楼下双手叉腰的桂旭投去短暂一瞥。
　　“无所谓。我需要帮助的时候会联系你。”那尾音在二楼转了一圈，马不停蹄继续往三楼去了。
　　“喂！喂！”
　　桂旭本打算跟希恩上楼，但楼下一堆烂摊子不能没有人收拾，分得清轻重缓急的桂警官只骂了一声“草”，然后拉住跃跃欲试想往上跑的伊利亚。
　　“跑什么？你去送人头吗！”
　　这高材生第一次直面犯罪现场，既没有吱哇乱叫，也没有拖后腿，甚至打了一波漂亮的助攻，表现好得简直不像个养尊处优的富二代。桂旭对这位大小姐的能力有了新的认知，但终究不可能放任她冲在危险的第一线。
　　“希恩一个人去有危险怎么办？”
　　桂旭破天荒在那个小变态脸上看到担忧这种情绪，心里直呼作孽，该不会动真心了吧。
　　“你跟上去她还要分心照顾你，只会更危险，知道吗？”桂旭将她拉到关着侍应生的员工衣帽间门口，“给你个任务，看紧这个嫌疑人，别让他跑了。出差错扣你这个月工资。”
　　伊利亚一点即通，立刻消停下来，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的上司一眼：“扣完也没事儿，一个月工资还抵不上我一顿饭的零头。”
　　桂旭：“......你闭嘴。”

　　那位中年壮汉名叫安东尼，是个在世界各地做生意的跨境军火商，了解事情（不完整的）来龙去脉后，主动提出留下来帮忙。旺老板闻讯赶来，一看几位主顾全须全尾，顶多擦破点皮，差点跪下来感谢上帝，一边赶紧叫了私人救护车把人送去医院。
　　另一边的希恩依靠出众的体能，一口大气没喘爬上六层顶楼。整个六层被改造成一个巨大的宴会厅，虽然这里名义上正在进行白渡鸦的宴会，但偌大的空间里没有亮起半盏灯，只能靠楼道内和窗外投进来的一点灯光勉强辨别四周的环境。
　　希恩没有冒险打开照明设备，而是借助黑暗的掩护从大厅西北的入口悄声潜入，她警觉地探查周围的状况，但宴会厅的西北角只堆满了举办宴会用的桌椅杂物，看不出有人活动的痕迹。
　　一路穿过畅通无阻的东北角，希恩突然感到一阵裹挟着血腥味的凉风扑面而来。
　　大厅东南角的落地窗大开着，纱质窗帘在风中翻飞，东南角正对窗户的地方摆了一张宴会用的长桌和五张椅子，桌面上被杯盘挤得满满当当，正中间还有一道巨大的主菜，被精美的配菜和装饰品堆成了一棵接近两米的“圣诞树”，那装菜的盆子巨大无比，几乎能坐下一个成年人。
　　血腥味就是那里传来的。

　　希恩半蹲屈膝快步靠近宴会桌，她伸手试了试坐垫和桌上菜肴的温度，不出所料还有余温。这桌宴席分明还没结束，坐在桌边的客人却已经匆忙离场。
　　她看了一眼大开的窗户，隐约有了结论。
　　主菜盆里的圣诞树郁郁葱葱，希恩直起身，准备给桂旭发消息让他留心从伊甸园离开的飞行器，却在低头间从茂密的盆景里瞥见了一张熟悉的人脸。
　　“！！”
　　周凯本人正低头跪坐在装主菜用的大盆子里。盆子的正中间打下了一根粗壮的木柱，木柱楔进了长桌的桌面，立得稳稳当当。木柱上人为装饰了大大小小的枝桠，又在枝桠上挂上各种精美名贵的配菜，而其衬托的主菜——周凯的双手正被反绑在这根木柱上。
　　“周凯！周凯！”
　　希恩连喊两声，见他没有回应，便伸手摸他的脉搏。
　　所幸人还在，只是晕过去了。
　　不用明亮的灯光也能看见他的腹部横躺着一条十几公分长的新鲜伤口，只做了简单的缝合，小股鲜血不断从伤口溢出。伤口平滑光洁，像是用手术刀开腹的手笔，
　　这台粗劣的手术显然给周凯带去了巨大的痛苦，麻醉剂似乎快失效了，他的呼吸渐渐混乱，眉心紧蹙，额角渗出细汗。
　　希恩扫开一排大大小小的盘子，金贵的瓷盘哗啦啦砸到地上，叮铃哐啷碎了一地，声响大得吓人。她踩着椅子踏上桌子，拔去木柱上鸡零狗碎的枝杈，随后正对周凯蹲下|身，扶起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手臂绕过他的后背和木柱，用一把餐刀割断了绑住手脚的绳子。
　　失去木柱支撑的周凯一下子倒在希恩身上，这一阵动作彻底让麻醉剂失去了最后一点效力，他终于醒了。
　　“你是...你是谁？”周凯知道有人割断了他的绳子，那人动作十分温柔，一点儿也不像刚才那群人。
　　“是我，希恩。”
　　“希恩...老师？”这个意料之外的名字简直让他感动得几乎落泪，“真的...是你吗！你来救我了吗！？”
　　周凯的声音沙哑得听不出原本的音色，似乎遭受过巨大的折磨，他想试着动一动，但四肢僵硬发酸，全然不听自己使唤。
　　“嘘，别动。你受伤了，乱动伤口会裂开的。”
　　希恩打横抱起周凯走下桌面，轻轻放在一张椅子上。麻药的效力差不多完全消退了，腹部伤口的钝痛阵阵袭来，周凯疼得咬紧牙关，背上全是冷汗。
　　希恩在一旁放着手术用具的金属架子上找到了注射器和吗啡，立刻给周凯注射了一针止痛。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周凯的脸色有所缓和，他靠在椅背上摇头：“我不知道。我到这儿的时候，这里围坐了一群戴面具的人，白渡鸦也在。他们轮流折磨我，等到所有人玩腻了之后，有两个穿白大褂的人给我注射了麻醉剂，我很快昏睡过去，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肚子上就多了个口子。”
　　希恩不愿细究“轮流折磨”的含义，只觉得手脚有些发凉。她方才光顾着救人，没注意观察宴会场的布置和餐桌的配菜，这会儿仔细一看，却看出一点细思极恐的端倪。
　　那处角落里放着的是“献祭”用的道具，而餐桌上则摆着刺桔酱料，甜霞酒和沙树粉。这三样都是不太常见的调味品，希恩只知道一种宴会上会同时使用这三种调味品。
　　“这是...人菇宴。”
　　“BINGO！”那阴魂不散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又从广播里冒了出来，“今晚的宴会确实是人菇宴哦~可惜食材还没成熟，宴会就被你打断了呢~
　　“人菇只有从温热的尸体上长出来味道才最鲜美，所以我们给人体培养皿种上了人菇的孢子，只要等待孢子发育成熟的前一刻杀死培养皿，就能获得最鲜美的食材啦~
　　“不过要是孢子发育成熟的时候培养皿还没死的话，哎呀，要是有人发了人菇症，这一片贫民窟可就得变成人间地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