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画记》风扇叶子

28、翠丝基金（2）

　　电话里汤姆逊先生嘀咕了一句什么，然后挂断了。“嘟嘟”的忙音在寂静的室内回荡着，让人觉得一阵阵无由的茫然，如同梦中。
　　“五十万美金……”于潜扳着手指头在计算，“三百多万人民币，我日！”他抬起头看着刘小娓，眼巴巴的叫道：“尾巴姐姐……！”
　　“去去去！”刘小娓按下了免提键，关掉了那令人心烦的忙音。于潜愤怒的指责道：“刘小娓，你这叫卸驴杀磨！”
　　“卸磨杀驴！”顾一冰在旁边纠正。

　　“这事有点奇怪！”顾一冰打了个招呼，三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于潜开始殷勤的发烟，刘小娓狠狠的骂道：“抽死你们俩！”
　　“小娓！”顾一冰夹着烟，没有点燃，若有所思，“这盒子，有点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于潜插了句嘴，“陈翠翠觉得对不起你们刘家，就准备补偿一下。随便出个题，解开了就给你们一笔钱，很合逻辑嘛！”
　　“那这个怎么解释？”顾一冰抖了抖手上的纸，道：“顾恺之真迹，你知道管多少钱不？上次宋徽宗一副花鸟图，卖了三千多万！”
　　于潜眨巴了一下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小心的看着顾一冰，问道：“你的意思是……！”
　　“我们把事情重新整理一下！”顾一冰随手拿起签字笔和报纸，在上面写下了苏亚两个字，道：“苏亚把这个盒子交给唐教授，让他转交给你，对吧？小娓！”
　　刘小娓点了点头，于是顾一冰又在报纸上写下了唐教授三个字，并且在苏亚和唐教授之间画了一个箭头。
　　“然后你和于潜开始打开盒子！”顾一冰一边分析，一边在报纸上写写画画，“过程姑且不说，现在的结果是盒子在你和于潜手里。而最开始的时候，这个盒子是你的一个远房亲戚交给苏亚阿姨的，我们暂且认定她是陈翠翠！那么，问题来了！”
　　他看着刘小娓的眼睛，认真的道：“既然陈翠翠要把盒子给你，那么为什么不直接交到你手上，而要通过苏亚，唐教授这一条线？”他用笔在苏亚和唐教授的名字上重重的画了两个圈，肯定的道：“这两个人，肯定和这件事有关系！”

　　刘小娓在顾一冰的总结下显得有些茫然，她看着顾一冰画出的关系图，发了半天呆，这才偏过头看了看于潜，又看了看顾一冰，这才迟疑着点了点头。
　　“可是……！”她忍不住问道：“苏亚阿姨应该不会害我！而且这件事对我们没有损失啊？”
　　“对！还有五十万美元！”于潜赶紧补充道。
　　“我不知道！”顾一冰叹了口气，反问道：“汤姆逊先生刚才在电话里最后一句话，你们听见了吗？”
　　“没！”刘小娓摇了摇头，于潜跟着摇了摇头。
　　“他说：游戏开始了……！”顾一冰用英文重复了一遍汤姆逊刚才告别时说的话，将尾音拖的老长。寂静的屋里，这一声长长的叹息显得有些诡异。“小娓，”他诚恳的看着刘小娓，道：“我们不缺钱，放弃了吧！这件事，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那个陈翠翠，不是简单的人！”
　　“不！”出乎两人的意料，刘小娓极其坚定的摇了摇头，道：“我要找下去！”
　　“为什么？”顾一冰吃惊的问道，“你到底为了什么？小娓？”
　　刘小娓没有回答，她只是可怜巴巴的看着两人，道：“你们会帮我的，是吧？”
　　顾一冰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下去。他了解妻子的性格，当话说到这一步的时候，再没有什么事能够阻挡她。他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道：“要不，我们找爸商量一下？”
　　他说的爸，是刘小娓的父亲刘海涛。但是刘小娓依然摇了摇头，道：“不用，我们自己找！”
　　“怎么找？”顾一冰摊了摊手，道：“据我所知，历史上根本没有这幅画的记载。几千年一直没人找得到！我们这样两眼漆黑，怎么找？”
　　“总要去试试……！”刘小娓下意识的用手在报纸上划着，她的长发披在耳际，隐隐透出了几分宁静的气息，带着几分坚持。
　　“对！”于潜连忙同意道：“首先，我们应该把那五十万拿到手！”
　　“滚！”刘小娓白了他一眼。
　　“三个月！”顾一冰伸出三根手指，在刘小娓眼前使劲晃动了几下，认真的道：“小娓，答应我，如果三个月还没有结果，我们就放弃吧！好不好？”
　　“嗯！”刘小娓从鼻子里轻轻的哼了一声。

　　过后的几天，于潜一直活在一种虚幻的感觉中。五十万美元，那是多少钱啊？自己挣三十年，能挣到么？这道简单的数学题让他困惑了许久，以至于上班的时候经常对着显示器傻笑。
　　春天来了！小周对这个现象给出了一个结论。

　　美国那边的动作很快，没几天，钱便打到了顾一冰的账户上。当刘小娓找到于潜的时候，于潜看着刘小娓，笑的如同四十岁才嫁出去的老处女看着自己英俊潇洒的老公。
　　“这卡里有一百万！”刘小娓坐在自己的越野车，将一张崭新的储蓄卡递给了于潜。
　　“才一百万啊！”于潜眼睛里冒着绿光，伸手去抓那张金光闪闪的卡，结果刘小娓一缩手，他抓了个空。
　　“给人家嘛！”于潜开始撒娇。
　　“先说说，这钱你准备怎么用？”刘小娓挺严肃的看着于潜，问道：“你有了钱就不知道姓什么了。”
　　“怎么用？”这个问题倒考住了于潜，他沉默了半响，才答道：“先换台新电脑！”
　　“去死！”
　　“买部车！我看上辆宝马，才八十多万！”于潜开始憧憬，结果被刘小娓戳了一指头。
　　“瞧你那骚包样，有点钱了就买宝马！”刘小娓正色对于潜道：“房子孩子你老妈都给你管了，你拿点钱给何琳做点小生意，老呆在屋里也不是办法！”
　　“那是！那是！”于潜把头点的跟拨浪鼓似的。
　　“至于车，买辆国产的就行了，买那么好干嘛？你又不是有钱人！”这句话严重伤害了于潜的自尊心，他偏着头，在嘴巴里嘀咕了几句。

　　“懒得说你！”刘小娓把卡拿给于潜，交代道：“我和顾一冰说好了，就说是你帮他拉了笔大生意的提成，回去和何琳说说，别露了馅，解释起来麻烦！”
　　“嗯！”于潜小心的把卡放进了钱包，抬腿就想跑，刘小娓赶紧拉住他，道：“跑那么快干嘛？还有正事呢？”
　　“正事？”一种不祥的预感用上了于潜的心头，他小心翼翼的问道：“什么正事？您老人家给点提示成不？”
　　“装傻是吧？”刘小娓飞了个白眼，道：“钱你倒是拿了，什么时候和我去找画？”
　　“找画？找什么画？”于潜满脸白痴，然后被刘小娓重重的在额头上敲了一下。他哭丧着脸道：“尾巴姐姐，你让我开盒子，起码还算我的本行。让我和你去找画，那不是逼良为娼么？我连照片和国画都分不清楚，怎么找？”
　　“去去去！我还少个跑腿的。顾一冰生意忙，帮不了什么忙，你来帮我！”刘小娓直接就给于潜下达了指示，“至于公司，你去辞职好了。反正你现在也不缺钱，那五十万美金还在我哪呢，事情完了都给你。”
　　“真的？”于潜眉毛一扬，又迅速拉下了脸，“我怎么觉得是个圈套？”
　　“你信不信我马上打电话注销了这卡？”刘小娓秀眉一竖，一双杏仁眼睁的老大。

　　和刘小娓作对是一件极不明智的事情，特别是她手上还拿着自己的钱的时候。于潜乖乖的去办理了辞职手续，准备正式给刘小娓当马仔。帮忙自己是帮不了什么了，插科打诨那倒还可以试试，权当革命时期的文工团。
　　于潜带着微笑，在接待小张，徒弟小周等熟人嫉妒的眼光里，办理完了辞职手续。临走的时候，他看着接待小张有些舍不得的眼神，忍不住告诫道：“以后穿短裙的时候注意点，小周喜欢往你桌子下面塞镜子！”
　　“快滚！”小周提着板凳把于潜打了出去。

　　辞职的过程和应聘的过程相比，简单了许多。当于潜走出公司大门的时候，就彻底断掉了和这家公司的关系。
　　三年，他看着公司乳白色的大楼，微微有一丝怅然。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就这么结束了，未免有一些说不出的感觉。
　　回到家里，按照刘小娓的说法给何琳编了套瞎话。在某些方面，何琳单纯的有些可怕，居然相信了这个近乎荒诞的谎言。她拿着一百万的卡，干笑了很久，然后便陷入了幸福的烦恼中。
　　拿这钱干嘛呢？先请个保姆，然后炒股？买门市，或者自己开个卖衣服的小店？

　　“别告诉爸妈！被他们知道了还不得烦死！”于潜不放心叮嘱了一句，看着何琳的笑脸，忍不住打心底涌出一股满足感，上前抱着妻子使劲的亲了一口。
　　还有两百多万呢，拿到手不得高兴死你。他暗暗的想到。

　　钱到手了，该做的事情自然得做下去，虽然于潜对找到顾恺之真迹这个任务不报半点希望，但是刘小娓既然开始做了，那自己也得跟下去，是吧？
　　于是他很有职业道德的去询问了自己的临时老板。刘小娓很爽快的给出了一条线索：唐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