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守自盗》M千容

13、〖ⅩⅡ〗请战

　　数月后。
　　“报——西方公国遭受骑兵突袭！舒定逸伯爵身死！”
　　“报——北境匈奴带兵来犯！沈余飞将军重伤不醒！”
　　“报——”
　　……
　　天还没亮，战报一条条传进宫中，治仁殿忙成一锅粥，一条条战报、一本本奏折，和一群惶惶不安的大臣。
　　“陛下！此诚危急存亡之秋！请陛下快做定夺！”
　　“陛下，千燦何时出兵？向哪出兵？”
　　“陛下……”
　　南门巍被吵得头疼，奏折上的字一个也看不下去，一把抓过一旁的笔架摔在地上，怒吼道：“吵什么吵！文武百官没一个想办法出主意的，难道全让朕来想？朕养你们是为了让你们在这时候向朕询问的？！”
　　大殿安静下来，不知道是谁怯怯地道：“陛下，为什么西方和北方会突然同时……”
　　“这还用说吗？”许屏世不耐烦地打断那人的话，“万星教不是早就在备战状态了吗？”
　　“许卿，你说说看。”南门巍揉着太阳穴，闭上眼。
　　许屏世道：“回陛下，臣以为万星教蓄谋已久，早安排了军队埋伏在境外的弹丸小国，只等一个理由发动战争。”
　　南门巍听出他话里有话，睁开眼道：“爱卿的意思是，他们等到理由了？”
　　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在气氛紧张的大殿里显得相当突兀而狂妄：“陛下，想必不久后您就会等到了。”
　　人群为这声音的主人让开了道，黑发金眸，同样的朝服在他身上显得格外挺拔，五官端正，虽不像东方人，却毫无违和感。
　　秦韶继续道：“陛下，他们定会污蔑您把臣收在了千燦。”
　　“怕甚么？”这人声音清越，正自大殿外而来，银发较几月前长了些许，散落在肩头，一身同色劲装，干净利落，“秦副官，你此时不是千燦的人，还是什么人呢？”
　　南门枫先招呼了自己的副官一句，才对南门巍行礼：“父皇，仗都打起来了，怎么能少了儿臣？”
　　“胡闹！”南门巍瞪她一眼，“你当打仗是儿戏吗？”
　　“陛下，以太子殿下的本事，肯定能在战场上斩得累累军功的。”一道柔柔弱弱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也是无所畏，邻国公主身穿精致的西方长裙，款款而来。
　　南门巍一个头两个大：“朦涡！不是让你看住太子和公主吗？怎么她们来的比朕预计的还要早！”
　　“陛下……”龙逅从群臣的一角慢慢走出来，顶着南门巍诧异的目光，跪下行礼，道，“臣以为，战事来临，该让太子殿下公主殿下第一时间知道。”
　　“你们……”南门巍哭笑不得，朝堂上紧张的气氛被这几个人几乎胡来的出场冲淡了——当然也有赖于他们确实具有让人安心的能力。
　　不等南门巍再说话，南门枫便冒天下之大不韪地抢断道：“父皇！万星教和我们一来二去几个月了，走到此步早有预料。儿臣以为，既然现在已经失了出兵的先机，起码千燦要先有重要人物在战争前沿镇场子，鼓舞我军士气……”
　　秦韶、龙逅和纳亚斯不动声色地站到了她后面。
　　南门巍突然猜到了她下面的话，道：“南门枫、你要……！”
　　“父皇！”南门枫骤然提高音量，道，“儿臣请命、带兵出征！”
　　“！！！”
　　“太子殿下三思啊！”
　　“那前线可是能随便上得的？更何况太子殿下贵体……”
　　不出所料，话音刚落，各族贵胄纷纷劝说。
　　南门巍也道：“战场远比你想象的危险，朕不能让你和意节公主涉险。”
　　“陛下不必多虑。”纳亚斯道，“万星教本身就是我天芒国的祸根，我自当身先士卒。”
　　南门巍不语。
　　“陛下……”一道苍老雄浑的声音响起，这声音令大殿内的人怔了怔，齐刷刷回头。
　　千燦的朝服常是换一个皇帝就有所改动，凭着自己的喜好加加减减了各式各样的装饰，历朝历代地下来，也成了一种习俗。这样一来，不同时段的朝服也有了区别。
　　这位老者身着的，就是齐谧帝南门知林当政时的服饰，这意味着他在前朝诣钟帝当政时期就已经不上朝了。
　　“许老将军，您怎么来了！”
　　有人惊呼出声，南门巍也不禁看着这位两朝元老许闻风许老将军。
　　齐谧帝时期，千燦刚刚雄起，正逢战乱，各个国家之间一点就炸，为了任何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打起仗来。那时候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南门知林在那个节骨眼上做了皇帝，简直是大写的吃力不讨好，堂堂九五之尊，天天下战场和敌人血拼。许闻风一直和他形影不离，军功显赫，更是多次保他死里逃生。
　　齐谧帝在千燦的历史上是个很不得了的皇帝，安内攘外，这才让后世帝王得以在一片和平的环境里励精图治。许闻风作为和他一起从腥风血雨中杀出来的袍泽，自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然而，南门知林，这个许闻风护了一生的陛下，终于死于诡谲莫测的皇家内乱中。南门知林的长子逼宫造反，不知道他是安静归降自尽，还是如同年轻时面对敌人一样无畏而心酸地面对着自己的长子，无人知晓。后世只知道诣钟帝救驾来迟，斩了乱臣贼子的头后终是只看到了齐谧帝死不瞑目的尸体。这之后，许闻风对皇室敬而远之，渐渐退出朝廷纷争，这一退就是两朝更迭。
　　“太|祖父？您怎么来了……”许屏世上前扶上许闻风，老将军虽然年迈，但底子好，脚步丝毫不见虚浮，威严不减当年。
　　“陛下。”许闻风向南门巍行礼，平身后，他不紧不慢地道，“陛下，老臣冒昧，斗胆谏言，老臣以为，太子殿下的请求，当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