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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忧伤以终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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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名鲜衣怒马的少年。模样俊俏,眉眼之间盈满的都是永世爱惜的温柔。宋烟翎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众目睽睽之下跨上那匹停在水红软轿旁的健壮白马。
听得动静,烟容掀开轿帘,瞧着他笑道:“烟翎可是这么快便来了。起程吧。”这后一句却是对那漂亮少年说,她微微颔首。
那少年只回以轻轻一笑。
历经一月奔波,一行人终于到达京都。宋烟翎住了马,远远地看着那少年下马从轿里将烟容搀扶出来。路远颠簸,舟车劳顿,少年依旧丰神俊朗,相形之下,她就未免像朵干枯失水的白山茶花,面白如纸。
他握着缰绳,一遍遍告诉自己爱莫能助。
少年与她双手交握,低低耳语了几句。他目光茫然地顺着少年抬手所指的方向望去,一座平地而起的高楼矗立在几步之外,飞檐翘角,处处红绸飘舞,张灯结彩。
那是什么啊?
他正自愣神,衣角已被人拽了一拽。低下头来,她俨然一副将睡未睡的倦容:“烟翎,看什么呢?还不快走,我可难受死了。”她抬起下巴向那楼略略扬了扬,“瞧,那是断鸿楼。怜夜说他暂时不方便接我们入宫,所以我们先住这里。”她匆匆解释完,神色似有些不耐烦,也不等他回应就径自向那楼走去。
怜,夜?他细细咀嚼着这名字,眨眼心头又泛起强自按捺的酸楚。
罢了罢了。所谓誓言,所谓世事,其实也不过如此呢……
他没来由地这样想。映在眼底的那抹背影仿佛一张飘零的枫叶,又好像记忆模糊的一纸单薄皮影,难以抓握,天涯海角颠沛流离。
连看一看,都似有瑟瑟的风响呢……
入了楼,烟容首先干的一件大事就是找到个雅致的房间,倒头便睡。此时烟翎纵有千言万语,也只能吞到肚里去化作沉默。他在她房外伫立半晌,只是望着那扇紧闭的雕花木门。他望得那样专注,仿佛他的目光真是透过了绘着花鸟的窗纸,徘徊在她床前帘外。帘内锦被绣枕,她沉醉梦中一无所知……
他怅怅地伸出手去,以为能触到她脸颊,抱她在怀里,可最终还是垂下手来,划破一方无形的虚空。
那时他们已来到京都一月之久。
上元佳节。四处彩灯飘扬,几米开外摩肩接踵,人声鼎沸。立在道旁的榕树下,她紧紧挽着他手臂,无所顾忌地抱着一堆什么蜜枣糕、云片酥和荷叶叉烧开怀大吃。而烟翎只是笑,目光似秋季的湖水斜斜晕着夕阳洒金般灿烂的影,波澜呼吸一样轻柔起伏,美得令人不敢侧目。
烟容,假若只这一刻能这样与你长长久久,也便足够了。可是经岁迁延,烟容你又怎么能知道我还有多少、多少的话没有嘱咐你,在离开江南和娘亲以后……
正在胡思乱想间,她已经将手中的食物尽数囫囵吞下,一边嚷嚷“瞧,桂花糖水!烟翎我要”一边意犹未尽地舔着青葱似的手指。
暂时把不愉快的念头丢到一边去,他眉梢眼角满满的换上宠溺,“那么烟容要乖乖地在树下等着,不能乱跑噢!保证很快就回来,好不好?”
她摆出天真无邪的笑脸当是承诺了。
他穿过黑压压的人潮向远处挤去。只是一盏茶功夫,待得他满头大汗衣冠不整地挤回来,那树下却早已空无一人,只有被月光照得淡白无神的地面上覆着大块阴影,枝叶扶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