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番外增加了》泉石

3、因陀罗.爱

　　1.初遇
　　因陀罗第一次见到晴奈的时候，对方的状态或许算不上是好。
　　少女跪坐在河边，一点点卸下脸上的伪装，露出了面具之下姣好的面容。
　　林间的绿叶苍翠欲滴，水珠顺着少女光洁的脖颈隐入衣襟，她随意地一抬眸，露出了那双还带着水意的眼，以及发现他存在后的愕然。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那时他心中隐有触动，可是还什么都不懂。
　　他什么都没有问，直直地从少女身边走过，还好她叫住了他。

　　2.亲情
　　误以为她是羽衣的女儿后，他怀着一半期待一半报复的心情将她带了回去。
　　他期待着这个和他一样继承了羽衣血脉的人会成为像他一样的人，到时候羽衣就会明白怀着阿修罗那样天真想法的人终究是少数，就算是他另一个没见过面的孩子，也会自然而然地走上追求力量的道路。

　　他因陀罗才是正确的。

　　他的性格与少年时期相比更加令人惧怕，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妹妹”也不似阿修罗那样跳脱，面对他时也会自然而然地流露出畏惧的神色。
　　不，还是有一样的地方。
　　面对修行时，倒和阿修罗一样，想着办法偷懒。

　　但渐渐的，他终于熟悉起身边有另一个人存在了。
　　每每在书房看书时，他抬头的时候会看见另一个人也在认真地研读书籍。那时，自离开忍宗后就在心头涌动着的无边怒火似乎就会短暂地停歇下来。
　　他偶尔会想起小时候他和阿修罗也是这样，两人相对而坐看书，不同的是如今对面的那个人不会像阿修罗那样看着看着就睡着。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将她当做妹妹来看待的，但很奇怪的是，每当他想要将她和阿修罗同等对待时，心中总会有一种感觉提醒他，这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

　　原来她并非自己的妹妹，所以这建立在虚假关系上的“亲情”自然与真的不同。
　　那时，因陀罗以为自己明白了。

　　3.不同
　　晴奈提出要离开时，他内心并无多大触动。
　　她对忍宗感兴趣，他早就知晓了。
　　只是当晴奈真的离开后，他却感觉到不习惯。
　　没有人一起和他吃饭，修行对练的对手一个个弱不禁风，不会有人会出神地偷看他……

　　明明对方和他没有关系，他为什么要在意这么多？

　　人才刚走，他就已经想到这些，心中那对忍宗的无边恨意仿佛更加汹涌，还夹杂了些数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在里面。

　　察觉到有人针对晴奈设下陷阱袭击时，他甚至没有考虑就向着查克拉爆发的方向冲了过去。
　　而看见晴奈身上的须佐消失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感情席卷而来。
　　他的视野染上了红色，那是他万花筒刚开时所看见过的场景。
　　手上流淌着的是属于少女温热的鲜血。
　　血液的触感让他仿佛回到了过去。

　　要获得力量就要舍去一些东西。
　　他手上沾染友人之血时，他放弃的东西使他获得了万花筒。
　　但那时候他感受到的，仍没有现在所体会到的让他觉得复杂。

　　愤怒、仇恨、悲伤、恐惧。
　　他想起来了。
　　他曾经也有过类似的感觉。

　　他像是回到了更早以前，他和以前一样姗姗来迟。但和上次不一样的是，那时候他及时赶到，所以阿修罗活了下来。而这一次他来晚了，因此晴奈倒在了地上。

　　比起愤怒，那种害怕眼前之人逝去的感觉更令他感到无措。
　　但这又和害怕阿修罗死去不一样。
　　那是一种更微妙的情感，就像是心脏里有一粒种子正在生根发芽，吸取他的生命，给予他疼痛。这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感觉，所以他连这种感受叫什么也说不出来。

　　但是他知道一件事。
　　宇智波晴奈是不一样的。
　　和羽衣不一样，和双海不一样，也和阿修罗不一样，他对晴奈怀有着他并不懂得的情感，他并不想她死去。
　　所以他带上晴奈找到了阿修罗，把晴奈交给了他。

　　4.醋意
　　尽管阿修罗承诺一定会治好她，但他想着既然要救她，就要确认她已经苏醒才行。
　　怀着这样的想法，他毫无心理负担地进入了忍宗，然后他听见晴奈正对着阿修罗带回来的那个人说自己喜欢阿修罗。

　　喜欢阿修罗。
　　他想起少女第一次见面时问她的问题，以及他在问少女的目的时对方显得心虚的反应。
　　又是阿修罗。
　　所有人都喜欢阿修罗。
　　明明是早有预料的答案，他却比以往更来得愤怒，但他却没有思考原因。

　　他没有再继续听下去，快速离开了那里。
　　如果再不离开，他觉得他会再度和阿修罗争斗起来。

　　5.再见
　　他的生活又回到了遇到晴奈之前的模式。
　　例行来打扫房子的村民问他需不需要清扫她住过的房间，他直接说了不用，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原来还在期望她会回来。
　　在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甚至感到了欣喜。

　　她喜欢阿修罗，不会回来。
　　想到这里，他又再度愤恨起来。
　　为什么是阿修罗？就算是其他人，也不是不可……
　　不，不应该是其他人，也不应该是阿修罗。
　　应该是……

　　应该是他因陀罗才对，一开始是他先找到了她，也是他赶到那里救下了她。
　　应该是他因陀罗，而不是什么阿修罗或是其他奇奇怪怪的人。

　　他猛然收回思绪，意识到自己对晴奈的想法，一时之间竟有些许惶恐。
　　这是不对的。
　　但他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只是心中有些抗拒这个事实。
　　他脑海里浮现出在病榻上笑着说阿修罗优点的少女的脸庞，心情渐渐沉寂下去。
　　她喜欢阿修罗。

　　所以在再次见面时，虽然不明白少女为何会有想要亲近他的倾向，他还是告诉对方不要靠近他。
　　她喜欢阿修罗。
　　他不断地告诫自己。

　　6.明白
　　得知了黑绝的事后，他像是猛然有了一个发泄口，那些压抑在心底里丑陋的情绪全都对准了黑绝。
　　而在面对不肯还手的阿修罗的时候，往日的记忆便纷纷浮现了出来。
　　阿修罗就是凭借着这种态度，从他手中夺走了继承人之位，还让所有人都选择了他。
　　包括以前从未见过阿修罗的晴奈。

　　“夺得了阿修罗之力，就可以让你的眼睛成为轮回眼。”
　　黑绝的话似乎又在耳边响了起来。

　　杀了阿修罗。
　　内心有个声音一直在叫嚣，这种欲望在看见阿修罗挡在晴奈身前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阿修罗，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杀了晴奈！我想杀的人一直都是你！”

　　但是须佐的剑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一方面是因为晴奈用须佐挡住了。
　　另一方面是因为在挥剑的那一刻，他想起了幼时阿修罗叫他哥哥时的场景。
　　那时候他们之间没有那么多纷争，阿修罗无忧无虑地玩耍着，他则作为被众人接受的忍宗继承人成长着。
　　阿修罗可以说是他带着长大的。
　　而且，晴奈也要救他。

　　他又想起了那句宛如魔咒的话。
　　“阿修罗大人性格坚毅、连我这样来历不明的人都会帮忙救下来、待人平易，喜欢上他很正常吧？”
　　但是阿修罗喜欢的是另一个人。

　　他看着宁愿对上自己也要救下阿修罗的晴奈，终于冷静了下来，想起了原本的计划。
　　就这样吧，如果这是你们所希望的。
　　如果是晴奈和阿修罗，他或许……
　　他会努力让自己接受。

　　至于，那个叫柑奈的人……
　　他能用幻术让她忘记一切。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阿修罗却告诉他晴奈喜欢的人是他而非阿修罗。
　　那一瞬间，他一直引以为傲的思维停滞了。他看着泪迹未干的晴奈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之色，便明白了阿修罗话中的真实性。

　　他刚才在想什么？
　　他刚才怎么会有那种想法？
　　在晴奈有些愤怒地问他是不是黑绝告诉他她所喜欢的是阿修罗时，他越发尴尬，顺水推舟将这件事推给了黑绝。

　　7.忍耐
　　晴奈绝口不提阿修罗所提的那件事，他便也什么都不说，以免惊扰到对方。
　　在这件事上他似乎有着出奇的耐心，他会慢慢等着对方主动说出自己的心意。
　　但同时的，他对其他事的忍耐度也下降了。
　　在阿修罗说要和晴奈一起去找食物时，他再度觉得这个弟弟果然会给他带来无休止的麻烦。
　　从小时候到现在，阿修罗就没有消停过。

　　他终于没忍住，制止了二人出门的举动，去找合子拿了食材。
　　阿修罗满脸感动，他却恨不得阿修罗赶紧自己回忍宗去。
　　就算知道当初那只是误会，但他现在看见阿修罗还是会有种诡异的敌意。
　　毕竟晴奈当初可是那样夸过阿修罗。

　　8.维护
　　到了忍宗以后，他不可抑制地想起他在这里做过的事，包括自己杀掉了友人的事实。
　　唯独不想让晴奈知道这件事。
　　面对忍宗众人诘责的目光，他本来是无所谓的，但只要一想到自己做过的那些事会被晴奈知晓，他就忍不住焦躁起来，甚至对那些人升起了一股杀意。

　　明明都是靠着阿修罗和羽衣的保护才活下来的弱者，有什么资格这样看他？

　　但是晴奈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少女的举动或许是出于安慰，或许是出于同情，他惊愕地看着少女担忧而又有些羞怯的目光，反手握了回去。
　　他的内心再度平静了下来。
　　他会有足够的耐心等待对方，因此过于聒噪的忍宗也能忍受下来。

　　但事实往往会与计划相左。
　　先是晴奈的来历，他恼怒于对方差一点就在他不知晓的情况下离开，随即自己又被羽衣叫走了。
　　羽衣看出了他对晴奈的心思，警告他晴奈似乎被不知名的东西控制着，不要太过信任对方。

　　“我会把那个家伙找出来的。”他厌烦地看着想要操控自己行为的羽衣，这个家伙和控制晴奈的家伙何其相似。
　　羽衣看着他的眼神让他觉得厌烦极了，那是跟他还在忍宗时一样的眼神，担忧而防备。羽衣对他说：“因陀罗，你的心并不懂爱。”
　　“我的事和你没关系。”

　　9.愧疚
　　晴奈来自于另一个未来。
　　在她口中，那个未来的世界，忍宗的思想早已被抛弃，流传到那时候的是他发明出来的忍术。
　　一开始因陀罗为这个事实而沾沾自喜，仿佛晴奈的话证明了他才是正确的，而羽衣和阿修罗则是被时间所抛弃的可悲之人。
　　然后，这样的沾沾自喜便很快被晴奈接下来的话打破了。

　　流传到后世的名字没有他因陀罗，只有六道仙人的称呼。

　　后世所面对的，是一场又一场的战争。
　　掌握忍术的忍者成为了战争的武器和牺牲者。
　　在晴奈口中，即使是她所在的那个时代，战争也才结束了几年，新的战争正在悄无声息的酝酿，短暂的休战随时会被打破。

　　“你也参加过战争吗？”他问。
　　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也不算吧，就是小时候被父亲带去过战场看过一次。”
　　晴奈的眼睛里没有怨恨或是悲伤，只有无奈和习惯。
　　但正是这种对战争的无奈才让他觉得无法忍受。

　　小时候？那是什么时候？他问。
　　四五岁的时候吧。

　　他的心沉了下去。

　　他想起少年时期，他在发明了忍术之后，问过羽衣的话。
　　忍术的威力难以控制，如果被滥用该怎么办呢？
　　羽衣回答他，害怕力量被滥用的话，就努力修行控制力量的那颗心。他不用为创造了忍术而担忧，在历史的进程中，没有他也会有其他人创造出忍术。这并不是他的责任。

　　但终究是他创造了忍术，这就是他的责任。

　　“因陀罗？因陀罗？你怎么了？”晴奈在叫他。
　　他不敢去看少女。
　　这是他的责任。

　　10.兄长
　　有时候因陀罗会觉得很奇怪，明明自己的世界被战争侵扰着，为什么晴奈却总能找到生活中的闪光点。

　　在她的描述里，无论是她的亲人、朋友，还是她所在的村子，都是温暖所在。
　　战争带给她的阴影似乎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这种像是习惯了的反应反而更让他愧疚。
　　是他的错。
　　他第一次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他创造了力量，却没有约束力量，然后导致了这样的后果。

　　等到跟着晴奈到了木叶后，他却发现，晴奈口中温暖的村子，其实也隐藏着冰冷的黑暗。
　　无论是自他进入木叶后就如影随形的目光，还是那个偷偷在暗处窥伺着宇智波一族的那个叫做团藏的男人，都让他深刻地认识到一个事实。

　　晴奈过得可能并没有她描述的那么好。

　　来到木叶的第一天，他在处理了团藏的事后，又遇见了一个戴着面具的青年。
　　晴奈说过，这是暗部的标志。
　　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审视地看着眼前的青年，他察觉到这个青年的身上有一股写轮眼特有的瞳力。
　　这是晴奈的族人。

　　暗部青年的声音极为冰冷，刚一见面就对他发动了攻击。在他避开攻击后对他说：“你果然不是普通人。”
　　“你和晴奈是什么关系？”对方问他。

　　“这和你无关，宇智波。”他无意与晴奈的族人纠缠，想要离开。
　　暗部青年并没有放弃，反而警告他：“离她远一点。”

　　他不满地停下脚步，看了过去：“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这话你不如去和晴奈说，藏头露尾的小鬼。”
　　暗部青年没有再选择攻击他，也没有摘下自己的面具。他只是说道：“我是她的哥哥，自然有资格。等找到你可疑的证据，我自然会告诉她。”

　　因陀罗突然对眼前的人升起了一种浓浓的排斥感。
　　这种排斥并非源于对方的挑衅，而是来源于一种让他感到作呕的相似。
　　他感到了一种熟悉的、身为兄长对弟弟妹妹的控制欲。

　　正如他当初想要控制阿修罗的人生，一开始是想让阿修罗永远作为自己的弟弟生活在自己的庇护之下，后来是误以为晴奈喜欢阿修罗之后就想安排他们二人生活在一起。眼前自称是晴奈兄长的人，对晴奈也有着这种类似的控制欲，因此在不属于可控范畴的他出现后，他便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要求自己离开。

　　“那你就慢慢找吧，”他充满恶意地说道，叫出了晴奈所说的她兄长的名字，“或许晴奈早就知道了，鼬。”
　　晴奈的兄长离开了。

　　晴奈这些年，到底生活在什么环境中啊。

　　11.错误
　　再一次意识到自己一直所持的观点是错误时，晴奈正面对着往日的队友。

　　她的队友用着一句句普通的话，将晴奈打击得无以复加，他却只能在一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终于，他没有忍住，拉开了晴奈，威胁她的队友说要杀了她。
　　她的队友毫无畏惧，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在挑衅。仿佛在说，你杀了我又能怎么样呢？

　　确实不能怎么样。
　　他能轻松地杀死这个人，但是晴奈只会更伤心。

　　他一直以来引以为豪的力量并没有可用之地。

　　因为，此时此刻，伤害晴奈的，并非是力量。

　　他不可抑制地回想起当初晴奈濒死地倒在自己眼前时的场景。那时候他依旧无能为力，最终只能带着晴奈去求助阿修罗。

　　——因陀罗，你的心并不懂爱。

　　羽衣的话就回荡在耳边。

　　晴奈在痛苦，而他也在跟着痛苦。

　　11.爱
　　他以前问过晴奈，爱是什么。
　　当时晴奈想了想，有些苦恼，也有些不确定，然后对他说，应该就是很喜欢很喜欢吧？
　　那时候他有些不以为意，认为如果是这样，那羽衣的话完全就没有必要在意。
　　因为他应该是很喜欢晴奈的，甚至因此变得有些不像自己。

　　但是现在他开始怀疑，这真的就是爱吗？爱就是更喜欢吗？羽衣真的说错了吗？他因陀罗又真的是正确的吗？

　　他回想着自己一开始意识到自己喜欢晴奈的表现。那时候他希望晴奈是属于他的，他等待着晴奈对他告白，他无法忍受晴奈喜欢他人，他想要独占对方的一切。

　　但现在却不是这样。如果是放在现在，他不会慢慢等着晴奈鼓起勇气和他告白，而是先告诉她。他也不愿意因为自己让晴奈放弃自己的东西，他会忍受。

　　他想起自己刚意识到自己对晴奈有着不同寻常的感情时，始终无法找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这样的感受。那是和阿修罗不一样的感情，小时候阿修罗哭的时候，他会抹掉阿修罗的眼泪告诉他不要再哭。但现在他看见晴奈哭泣的时候，他会告诉晴奈他就在这里，无论是想哭还是想笑，他都在这里陪着她，他会一直保护她。
　　这和喜欢不一样。

　　他突然间就明悟了，这是爱。

　　他喜欢宇智波晴奈，也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