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晓风》水舞风华

10、拾

　　又是一天，风筱醒来，疲惫，好似一天睡得比一天长。昨天在祭坛已经决定此回要护幻瞑，其实也不是她选择，这是娘的意愿吧。娘让她戴着紫晶不拿下，让她务必要回来，是不是就是为了护住幻瞑。娘在走之前，依然不安心么，她不知道会有十九年前的灾难，她的族人是不是会因此恨她。被亲人憎恨，是最悲哀的事情吧。就像娘对爹，最后还是放开了手。
　　从那次她跟奚仲赌气之后，已渐渐不敢再在他身上放多少心思，免得再冷冷被挡回来。她再大大咧咧，也不是死皮赖脸的人，最多只是盯着他的头发。这没关系的吧，就当是缅怀罢了。
　　今日还要去祭坛，应该会见到婵幽大人。弄了半天，她才知道，自己还是有血缘亲人的啊。只是这位姨娘如何看她，不得而知，她也有必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再承受一次打击。
　　走到祭坛，奚仲已在里面等着，毕恭毕敬地对着一位女子。那女子……和她娘好像，风筱终于明白当然为何那琼华弟子会一口咬定她娘是幻暝族人，果然是姐妹的缘故，依然白发，身着深色衣袍，袍上是和护界紫晶中相同的图腾，只是她的脸上，有着娘未有的坚韧，比娘更棱角分明，气质高傲。风筱赞叹一声，不愧是幻瞑之主，果然不同凡响。
　　奚仲已看到她，示意她见礼。风筱上前微屈身，婵幽问道：“你是风筱？果然与水璇相似。你娘将护界紫晶给了你，可有说什么？”风筱依然拿不准她的态度，是好还是坏，便顺着答道：“娘说一定要我回来。”婵幽哼一声，道：“她总算还知道，如此宝物要送回来。既然你不知紫晶的用处，那么便跟我来吧。我来告诉你，历代幻瞑之主应该知道的事情。”
　　风筱跟着她来到祭坛旁，婵幽道：“一千多年前，我族人发现此地蕴含大量灵力，便搬来此。为隐其踪迹，动用紫晶之力。你应当知道，我族人逝，是因灵力消失，并不会留身体存在。但开国之主将自己封入护界紫晶中，以守护之心相助历代幻瞑之主隐藏幻瞑运行轨道。自你娘将它带走，便有觊觎我族灵力之徒觉察运行轨道，意图夺取紫晶。”
　　风筱有些愧疚，娘当时走，并未料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吧。因为私心，娘觉得自己害了爹，若她知道还因此害了族人，必不能原谅自己。她想为已经死去的娘，求得一个安心。想要问婵幽什么，却不敢开口唤她，奚仲说她讨厌人，不晓得对她这个有人类血统的亲人，允不允她喊一声姨娘。踌躇半晌，还是开了口：“姨娘……”婵幽一怔，并不亲近她，却也没有反驳。风筱见她并无不快，继续道：“我娘……当初并不知晓会有如此劫难，你……你怨她么？”
　　婵幽望她一眼，道：“若她不走，幻瞑今日便不会如此惨淡。不单我，全族人都无法释怀。只是，那是她的选择，她若来坐这个位子，未必可以尽心守护。她去追逐自己想要的，反倒令人羡慕。我与奚仲、归邪，无论如何做不到将幻瞑置之度外。”
　　风筱低下头，其实奚仲，也是煞费苦心吧，她怎会不懂。婵幽又道：“你若觉得过意不去，那么就好好替你娘守护幻瞑。十九年前，琼华之人曾在幻瞑外围打开入口，三个月后，我会以我自身为凭，在此张起结界。护界紫晶意在守护，若它的力量发挥出来，此结界必难攻破，我需你在祭坛助我。今日叫你来，先上祭坛看看吧，有事奚仲会辅助你。”说罢转身离去。
　　风筱应道：“好。”望了望祭坛顶端，不愧是千年幻瞑，祭坛高的让人眼晕。转头问奚仲：“你可带我上去么？”奚仲道：“上祭坛只有幻瞑之主才有资格，对你已是破例。归邪不是教过你驭风？”风筱哦了一声，却没多少自信，天知道她到底学会多少。牙一咬，挥手起风，居然也能飘飘而上。正在庆幸之际，忽然失力，从半空中坠了下来。
　　奚仲托住她身，有些不快，道：“要我助你？”风筱听他有些嘲讽的语气，犟脾气上来，道：“不必。”又爬起来，准备试第二次。这里的风，跟人界相差太多。幻瞑本就是封闭的妖界，空气流动并不明显，风筱恨恨地想要挥动双手，胸口却总是闷的慌。她想起自己住的那个海边小镇，想起清新的海风，再次出手，风声乍起，稳稳地落在祭坛顶上。
　　她得意地向下看着奚仲，孩子心性显露无疑。奚仲只能提醒道：“顶上灵力汇聚，务必要专心。你到中心坐下，闭上眼，便可看到幻瞑全貌。”风筱依言，果然看得一清二楚，原来这便是眼观八方的感觉。
　　奚仲道：“剩下的三个月，你所要做的，便是学会以你之力，带动幻瞑蕴含之能。护界紫晶与你的气息相融，你用心感受，自然能够体会得到。”
　　风筱闭上眼，专心于紫晶里的图腾，似乎可以看到最初幻瞑之主，竭力建造幻瞑的样子。紫晶暖暖发出光芒，和祭坛交相辉映，风筱全身笼罩在里面，仿佛感到被保护的是自己，在幻瞑这个幽冷的地方，第一次觉得温暖，温暖得让她就想如此睡去。
　　不知不觉，这一天已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