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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 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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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的排练结束后,我和林衫一人揣着一瓶橘子汽水跑到了操场坐着,kiss那一场戏,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是不是换做女生,你就亲得下去了?”林衫把脸贴在汽水瓶上,一瞬不瞬地看着我。
“瞎扯,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倒是你,挺有演戏天赋的。”我拍了拍他的后背,夸赞道。
“喔?”
“就是艾琳说得那什么,思想觉悟,为艺术献身的思想觉悟。”
林衫忽然沉默,低头自顾喝着汽水,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视线一下子就停留在他的嘴唇上,口红已经被擦掉了,原本的唇色浅浅的,仿佛未熟透的樱桃一样馋人。
应该是甜的,我暗暗吞咽口水,有些后悔刚刚没借为艺术献身的机会光明正大的验证一下。
“我觉得你们班委有些奇怪。”他说。
“啊?谁?艾琳吗?”我回过神来,赶忙喝水压惊。
“对啊,你刚刚在想什么?”
“没有没有,发呆而已。艾琳同学哪里奇怪了?”
“就是……看我们的眼神,有点猥琐。”
“噗——”橘子汽水不慎喷出几米远,幸好前面没人,否则我真是要挨一顿毒打。
“人家一个女孩子,怎么就猥琐了?”我哭笑不得。
“说不上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别怕,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大不了咋们罢演,起义!”
林衫笑了笑,说:“好。”
之后的排练,我们一致决定采用借位的手法表现那场少儿不宜的画面,艾琳起初是拒绝的,她说这是在欺骗观众,是艺术最卑劣的手段,也就是说,大家根本没有入戏。
我表示:这只是学校的元旦汇演,没必要过于较真。结果,女孩子是很容易生气的,并且不太好哄,而且记仇时间特别长,足足有两个星期横眉冷对,活脱脱一个艺术世界的□□。
直到汇演当天,聚光灯打在舞台上,所有的角色穿上戏服,让人忘记了他们原本的名字,当然,除了罗密欧和朱丽叶之外,其余角色的名字观众一概也记不住,观众用“罗密欧家的“或者“朱丽叶家的”称呼他们,倒也亲切。
比起节目单上的《赛马》、《天鹅湖》、《黄河大合唱》之类的节目,我们的话剧显然令人耳目一新,万众瞩目之下一切都变得庄严而又神圣。
林衫带着一顶金黄的大波浪假发,水蓝色维多利亚时期的长裙,听说里头还穿了一种叫做裙撑的东西,使裙摆变得蓬松硕大,如此,腰就显得盈盈一握,极富美感。我从后台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完全没有认出是谁,他的脸上化了浓浓的舞台妆容,出自学校一位极其爱美的女老师之手,纤长的睫毛,柔和的眉目弱化了他自身的男性特点。
我突然心慌,不敢走上前与他相认,就像是身边的亲戚突然一夜暴富之后那样产生了距离感。
帷幕拉开,灯光聚到了舞台中心,故事一幕幕上演,罗密欧在假面舞会上亲吻了朱丽叶,一如排练时那样,我熟练的运用借位给观众营造一种错觉,但是艾琳说得没错,这是相当拙劣的演技,任谁都能一眼看出破绽。
我似乎能听到大家在下头耳语:“切,是假亲啦。”
一下子罗密欧对朱丽叶的爱也变得虚假。
罗密欧被放逐,却听到鲍尔萨泽带来的消息,她的身体长眠在凯普莱特家的坟茔里,于是买了一瓶毒药骑马飞奔而去。
挖开墓穴,看见朱丽叶安静的躺在那里没有呼吸,绝望之中饮下了毒药,忍着药性发作握住了她的手,看着她美丽的宛如天使的面庞,轻轻地吻了下去。
林衫吓得停止了呼吸,台下更是一片惊呼,尤其是女生们的清脆的尖叫声响遍剧院。
“啊——亲了亲了,真亲了,我没看错吧?“
“没错没错,是真亲啊。有没有录下来啊?“
“太劲爆了吧,录了像的记得发群里共享!!!”
毒药发作,罗密欧闭上眼睛倒地身亡。
神父迟迟赶来,在墓穴里,发现了死去的罗密欧,这时朱丽叶醒来。
朱丽叶:“啊,善心的神父,我的夫君呢?我的罗密欧呢?”
墓穴外有动静,神父欲带朱丽叶离开,却被拒绝,她察觉到了装有毒酒的杯子都被他喝干了。她哭着吻上他的嘴唇,乞求上面残留的毒液可以让她一起死去。
朱丽叶:“你的嘴唇还是温暖的!”
台下的尖叫声已经能够掀翻剧院的屋顶,她们边叫边哭,又兴奋又悲伤。老师见状,不得不出面控制,只能威胁:“再吵回去抄课文一百遍啊。“
“抄哪一篇?”她们试图挣扎。
“哪篇长抄哪篇。“
于是她们闭了嘴,看着台上朱丽叶攫住罗密欧的匕首朝自己的腹部刺了下去,倒在罗密欧的身上死去时,瞬间哇哇大哭起来。
帷幕拉下,灯光暗去,林衫从我身上起来。忽然一群人从舞台两侧冲出,火速撤离道具,不知道是谁在我的耳边说了一句:“太棒了。“
我抿着嘴唇木纳地撤退,心想方才的举动一定是因为入戏的缘故。
演出结束已经是晚上八点,除了学生会的人留下来整理收拾其他人陆续离开。大门口停了许多轿车,车与车之间的喇叭声也不尽是相同的,车灯的亮度也有冷暖,舍友马友友科普:“别看都是车,都是四个轮子,都能跑,但是价格天壤之别。“
我连手机都没有,对车更是一窍不通。
“你看那辆宝马,不知道什么型号,不过最少也要三四十万吧。”他又指了另外一辆黑色的说:“上海大众,啧啧啧,就真的很大众。”
我说:“大众好啊,适合大众。”
“狗屁,做人要做人上人,开车要开玛莎拉蒂。人生没有梦想,跟条咸鱼有什么分别。”
“啊,这样,那马兄家中开得什么豪车?“
“面包车。“马友友泄了气说道。
“面包车里有面包吗?”
“废话。“
“喔。“
“当然没有。“
“……”
学校有两栋宿舍楼,男女各一栋,提供给家不住在本市或者家住得比较远的学生,马友友的情况比较特殊,据他自己说从小住在孤儿院,后来八九岁的时候被一对做建材生意的夫妇领养,但是关系一直比较疏远,从初中开始就执意住校。
马友友第一喜欢钱,第二喜欢读书,因为有人曾告诉他读书才能赚更多的钱。不巧的是,我最缺的就是钱,本以为他应当对我视而不见,没想到他却主动提出要和我做兄弟。
我问他,“那你是做兄还是做弟?“
马友友想都不想的说:“我当大哥罩着你。“
我说:“好。”
马友友讶异。
我说:“兄终弟及。不要耍赖。“
马友友反悔:“你当大哥。“
我说:“好。“
“…….”
“你不怕我兄终弟及?“
“司马懿的故事知道吗?“
马友友点了点头,突然一拍大腿叫到:“好你个司马老贼,想要熬死老夫?“
孺子可教也。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趋近十点,再晚几分钟楼管阿姨就会无情锁门,任凭我们苦苦哀求也无动于衷,铁面无私宛如包拯。
我和马友友在学校流浪过一次,逛过凌晨的操场,黑灯瞎火的睡在食堂外的走廊,眼睁睁看着太阳从东边缓缓升起,照在彼此面色暗沉的脸庞。关键这份委屈还不能向上面领导控诉,毕竟有校规作证,我们才是知法犯法之人,跑到老师面前卖惨无疑是自投罗网。
我们宿舍另外两人无聊之余将此事添油加醋编成诡异事件到处瞎说,说得有鼻子有眼,搞得整个男生楼人心惶惶,甚至波及到隔壁女生楼,吓得楼管阿姨更加不敢徇私枉法,到了十点准时仅拉大门,比□□上的拉链拉得还严实。
我将实情告诉林衫,本想得到一些安慰,结果屁都没有,还被无情嘲讽,“活该,让你跟他出去鬼混。“
我翻了翻字典,觉得“鬼混”这词用在这里着实不妥,于是跑去找他理论,但是林衫捂住耳朵,对我发起的学术讨论充耳不闻,这幅蛮不讲理的样子,像极了我们班的那些女生。我想,人既阻止不了一个男生耍流氓,同样也阻止不了一个女生无理取闹,倘若耍流氓的男生遇到无理取闹的女生,不知道谁更魔高一丈?
元旦汇演第二天,学校的□□群就炸了,马友友和另外三个人都在群里吃瓜,并且深情并茂的朗诵大家瞎扯淡的内容。
马友友在床上突然一个鲤鱼打滚,惊呼道:“靠!靠靠靠!”
另外两人望着手机,也是一幅吃了屎的表情。
“司马老贼,劲爆啊。”
司马老贼,我的新绰号。
“诸葛村夫,有屁速放。”
“我们学校的校花选出来了,竟然是……竟然是隔壁宿舍的林衫同学,哈哈哈哈哈。我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了。这些人有没有搞错喔!”
室友陈金冉说:“现实版,安能辨我是雌雄?”
另一个室友小胖说:“干得漂亮,走校花的路,让校花无路可走。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