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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似他非他尔(1) ...

  •   尤生觉头疼欲裂,眼前的一幕幕宛若走马灯一般跑的急速飞快,有些事情待不到他回想个清晰身体的剧痛就让他醒了过来。睫颤微睁,挽清河见状,面露喜色道:“醒了?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死了。”

      “我?我……”尤生觉察他好似大梦了一场,梦到了过往,如梦为真。

      挽清河看着缓缓醒来的尤生,他双眸而颤,两行泪。

      “不是,怎么了?是不是哪疼?怎就哭了?”挽清河有些慌张,乱手乱脚的上前给尤生擦去泪,但是那泪止不住的落,再看尤生面容,面色木讷而呆,眼中看不到任何的情绪……

      尤生金篦刮目间一个翻身就站了起来,目中惊恐的抓住了挽清河的手腕,声音都在发抖道:“喜鬼呢?”

      “啊?喜鬼?我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就你一个人在这,我以为你死了,后来我发现你还有呼吸,你怎么了?你怎么会躺在这里?”挽清河一脸的不解。

      原来,挽清河确实是在尤生的身后的,但是也就那么一眨眼,尤生就在他的面前消失了,挽清河说他当时就在甬道里,但是没看见尤生,他就一个人往里面走,到这里的时候就看见尤生一个人躺在石案上。

      “我叫你了许久,却迟迟不见你醒来。”挽清河道。

      尤生低眉,长长的睫毛在指尖火下印下一片小小的暗影挡住了他眼中的情绪。

      “我叫尤白。”

      “什么?”

      挽清河可以清晰的察觉到尤生的手在颤抖,他猛然抬起头,眼中赤红,声音铿锵有力道:“我说我才是尤白,但是我不认识石门上画像的人,你说他也叫尤白,那我是谁?清河,挽清河,我是谁?”

      剪不断理还乱的线索让尤生心慌,就好像想编织一件毛衣,好不容易才找到线头,才拉出一点点头来,就缠乱的卡住了,记忆肯定是他的记忆,这点尤生心中坚定,但是如果……如果他才是尤白,那传闻中的尤白是谁?那些事情,什么三众界,什么火焚众城的事情,他根本不知道……

      不,想到这里,尤生面色发紫而恐,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的……不会的。”

      挽清河完全不懂尤生什么情况,用力的压着他乱挥舞的手,单手用力的把他扣进怀里,道:“冷静,你冷静一点。你这样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须臾。

      听完尤生的话,挽清河的脸色阴郁而沉,他追问:“别急于肯定你就是尤白,现在这件事模棱两可。尤生,你现在身上带着的苏铃是尤白的生前物,会不会是苏铃里带有的记忆被你看见了,所以让你觉得你才是尤白?”

      尤生沉默了。

      他最开始是可以肯定记忆是他的,但是他很怕,他会是三界排挤而恨的尤白吗?心里上的排斥让尤生也开始犹豫了起来,挽清河淡淡一笑续而道:“再者,你看到的记忆并不多,只有小时候对不对?只有家世出生对不对?所以,后面还有很多的事情……都没办法肯定。”

      “那你的意思是,我可能就是尤白,只是现在的记忆还没完全的恢复。后面的记忆我不知道,所以也不排除我是尤白的可能性?不,不可能,我不会是尤白的,我是尤生,你说的,我叫尤生!”

      “对,你叫尤生,你谁也不是,你就是尤生。”尤生挣扎道。

      “要找喜鬼,必须找到他。”挽清河现在也很错乱,却很肯定的回答。

      “好。”

      尤生记忆十分的好,一眼就找到了之前他所在的那个洞门,飞身而上,挽清河快速跟上,两人赶回最初的地方,还没出甬道就听见了打杀声,两人面面相视心头一震的冲出了甬道,便见刀光剑影中须殊正和喜鬼两人打的不可开交。

      喜鬼两只衣袖奇大无比,一甩而开,纷飞出几只纸人一转眼就贴在了须殊的身上,须殊瞬间身如负重千金,身形往下压了几分,他凌冽狠狠瞪眼看向喜鬼道:“喜鬼!尤白还活着对不对,你要把他带到什么地方去?”

      话音刚落,尤生和挽清河便看见喜鬼一掌轰天,直接把顶给打穿了,未等低头回神,小半人高的小纸人,小纸人只是剪出个轮廓,剪出的大大衣袖角都悬着铃,伴着移动便铃响一片,垫着脚抬着一具尸体从哀门内走了出来,挽清河不可置信的抬起手捂住了嘴,尤生也面色震惊了。

      诧然间,他只觉四肢紫圈反应剧烈了起来,那灼伤的刺痛感将他好像要一点点给吞噬了一般,他想也没想就冲了出去,看着喜鬼大叫:“喜鬼,我到底是谁?为什么你要引诱我带上苏铃?!你一定知道对不对?”一颗心沉了下去,尤白是尤白,尤生是尤生。

      小纸人抬着的尸体便正是尤白,他闭眼,宛若睡着,但是从他平静无伏的胸口可觉他不是活的,那一张绝阴又英难辨男女的面容让人惊鸿一瞥,便如之前尤生在石门上所见的那般,可言美艳绝伦,又可言清新俊逸。让人在两者之间分不出一二,别有一番惊艳翻滚在心头迟迟挥之不去,目光如石,难移动分毫。他似睡着了一般,白皙凝脂,修身而长,落手垂三分,手如柔荑,紫衣欲身,其袖而长,原本应该在腰后的匕刃此刻别在他的腰间,一头银丝垂地苒苒……

      须殊的反应尤为激烈,步履生风直冲尤白而去,而喜鬼纠缠而上直接拦下了须殊,须殊心急生恶,抬手一剑,喜鬼衣袖如盾抬起手抵挡。

      忽一道身影出现在了顶部的边缘之上,她正低头看着下面,尤生细瞧,她一身红装,带着哀面,她声音轻盈虚无,却字句清晰鸣耳道:“须殊,尤白殿为你生,也为你亡。他从未欠于你何,又何必这般追他如此道尽途殚?三鬼无心毁天下,便求界主一生,剔情去善,不再为情困,为你所困。望你别不识好歹!”

      须殊侃然正色,收手翻身挥剑而落,剑气成风飞射而出,虽小纸人负重千金压在他的身上,却丝毫影响未有。急赤白脸间,须殊声音压的十分低沉,双手握拳怒喝:“把尤白给我留下——!!!!!!”

      哀鬼一个翻身落下,站在了喜鬼的身旁,两张不同的面具产生了很强烈的对比。

      哀鬼一步而压,瞬间飞沙走石,席卷起地面层层砂砾翻动滚滚,强烈的气压将人压的喘息不上一口气,须殊提剑不畏,迎面而上,哀鬼身形如蛇,鬼魅一转,便直接避开了须殊的一剑,一招化解,须殊转手再追,却不曾想哀鬼猛然伸出手直击尤生而去,挽清河心惊动魄甩手抽柳,却还没等他出手就被哀鬼一掌打飞数米之远,直接深陷墙内砸出了个人形坑,仅此一击,挽清河就直接晕死了过去……

      想来也是,挽清河就算是仙,也不过是个下天庭的小小地方仙,他又有多少的法力?如何能和鬼蜮厮杀而出的鬼王比个高下……

      刹那间,呼吸滞怠,哀鬼身矮却力大无比,她单手死死的掐住尤生的喉咙,须殊转手想续而攻击,哀鬼一个甩手挡下,道:“若不想他死,你最好停下。”

      “……”须殊只得停手。

      很多的事情就在心里堵着的,一堆的疑问,尤生看着喜鬼,目光已经开始模糊,他无法说出一句话来,哀鬼哼笑了起来,鬼魅的让人心慌,她道:“两百年了,你回来了,当初你就是从这里走出的,还记得吗?”

      哀鬼的话犹如一颗炸弹炸在了尤生的心头,没有,没有关于这里的记忆,为什么?

      哀鬼声音十分的漫不经心,好像在说一件根本没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她抬起手一掌落在尤生的脑门之间,沉沉而道:“想不起来了也好,就什么都不要想起来,然后滚的远远的。”尤生觉得四肢好像被融化了,滚烫、炽痛、只见他四肢上的四道紫色线条断裂最后融消成烟,一转手被哀鬼凝于掌心之间。

      “鬼道之力我便取回来了,这两百年也辛苦你了。”哀鬼淡淡道,话毕间松手,转身要走时,尤生也不知他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抱住了哀鬼的腿,他声音沙哑无力,甚至带着几分的恳求,“我到底是谁?我和尤白是什么关系?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两年的漫无目的游荡,他一直依靠四肢这四道紫色线条反应摸索,才找到了这里,但是为什么到了这里还是找不到答案?

      他是谁?

      他叫什么?

      他家在哪里?

      哀鬼脚步停顿,她叹了一口气,“你不用知道你是谁,也不要去追究你是谁,你且记住,你无名无姓,你无父无母无家,你本不该属于这个世界。就是因为你,因为你……”

      喜鬼狂笑尖叫:“咿呀哈哈哈……闭嘴,闭嘴,你闭嘴。”

      哀鬼立刻沉默了。

      因为他什么?

      尤生死死的抓着哀鬼的腿不撒手,眼中带着几分的恐慌道:“告诉我,我到底是谁?为什么……”他的目光看向尤白,“为什么我觉得我就是他?但是他就在我面前,他如果是他,我又是谁?”

      那种恐慌不安的滋味不好受,就好像我认定了我是我,突然一个人出现在你的面前,他虽然和你长得不一样,但是他却在告诉你:我就是你。

      如果他是我,我又是谁呢?

      不见尤白之前尤生不会那么肯定,但是现在他看见尤白心里那种百分之百莫名的坚定,坚不可摧,他坚定他确实是尤白,那如果他是尤白,那个被纸人抬着的人谁?

      喜鬼似乎怒了,他尖笑着手出衣袖成龙爪样,冰锥凝成,飞射向尤生,须殊只手提剑半路拦截,“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苏铃会在他身上?”

      喜鬼癫狂的摇晃四肢,一掌击地,纸人腾空而飞运着尤白的尸体就从顶部飞了出去,须殊见状半路截胡,喜鬼自然不让,双手快速结印,百鬼侵巢,叠叠层层一只鬼踩踏着另一只鬼速度极快的直接的在半空中拦下了须殊,喜鬼飞身而起,嬉笑道:“嘻嘻嘻……哈哈哈哈……须殊,下次见,便是我要你命时。”

      哀鬼一脚踢开了尤生翻身跟上了喜鬼,临别前,哀鬼也不知是劝说,又或是善意提醒,对着尤生道:“不要追问过往,未来按你想的要方式活下去。你不是尤白!”而最后一句是肯定的。

      须殊被百鬼纠缠,却在喜鬼和哀鬼离开之后,百鬼瞬间飘渺如烟而散,须殊翻身落地,看向尤生,尤生面如死色的趴在地面迟迟没回过神,挽清河也没还没醒过来。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须殊剑刃入鞘,快步跑到尤生的面前一把扯住他的胳膊把他就提了起来,沉声道:“先出去再说。”

      尤生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心脏一阵一阵的跳,宛若针扎。

      万般不是滋味。

      须殊带着挽清河和尤生离开了苍山顶,还没到山腰,山顶就传来了“轰隆隆——!”震耳欲聋的响声,浩瀚无边。

      “殊帝,他们是?”须殊下门生纷纷围绕了过来。

      须殊未多言,大致的说明了一下情况就带着众人下了山。

      门生们先回了天庭上,须殊则单身留了下来,寻得附近一个镇上要了三间客房。

      这一待,就待了四日。

      尤生每天和掉了魂似的窝在房里,不吃不喝,须殊去敲门他大部分的时间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发愣。挽清河这一掌受的狠,四天的时间都没醒过来,但是面上的气色好转了很多……

      “咚,咚咚——!”敲门声。

      尤生抱着膝盖坐在床榻边,目光愣愣也不知道在看着什么地方,听到敲门声微微偏头,身子却一动未动。

      “吱呀——!”开门声,提醒着有人进来了。

      尤生依旧面无表情的发愣,眼睛甚至都没抬一下。

      须殊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饭放在了他的面前,声音淡浅道:“吃饭吧,你已经四天没怎么吃了,再这样下去身体要垮。”他是仙,凡间烟火食不吃也罢,但是他不知道尤生是不是也是如此。

      但是从哀鬼的口中他已经知道面前这个面色稚嫩显年轻,此刻郁郁寡欢的小青年已经活了有两百年了,见他许久未动,也不打算吃的样子,须殊暗暗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碗,端来一张凳子坐在了他的面前,目光幽幽的盯着尤生手腕和脚踝上的苏铃,“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哀鬼说你是从苍山而出,最初的记忆也没有?”

      尤生指尖颤了颤,摇头。

      没有。

      什么记忆都没有,这才是让他最惶恐不安的……最让尤生觉得挣扎的是,他希望自己是尤白的同时,又畏惧自己真的是尤白。哀鬼也说了他不可能是尤白,若他不是尤白,他是谁?

      “你说你觉得你自己是尤白,为什么这么想?”须殊再问。

      尤生抬眼,眼底清澈见底,他看着须殊觉得心脏又是一阵阵的难受,他皱眉往里面缩了缩,声如蚊蝇道:“我看见了,我看见了我以前的记忆,我小时候的记忆,虽然不多,但是我可以肯定我就是尤白。记忆里养父的儿子也叫我尤白,我不可能是别人,我就是尤白。”

      须殊的面色冷而一沉,目光里覆冰如霜,他字句沉顿,“你说什么?你的养父?你养父叫什么名字?”

      “尤金权。”

      “养母呢?”

      “尤周萍。”

      “养父子。”

      “尤金龙。”

      “养父女。”

      “尤金娇,恩?不对,我刚刚没说我养父有女儿,你怎么知道的?”尤生诧异。

      而须殊看他的脸色极度的莫测难懂,那眼神里满是匪夷所思,他字句念念而出道:“不可能的,可是……你确定这都是你的记忆?你怎么可以肯定?”须殊看着眼前的尤生,如果他真的是尤白,为什么长得那般不像?不,难道是换了身?

      一切都是未知不懂的答案。

      “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可以肯定,那些绝对是我的记忆,绝对是!我肯定就叫尤白,一点都不会错,我记忆里还有一个人叫拾取,虽然这只是他临时的名字,但是……你能不能找到他,你能不能帮帮我?如果找到他,肯定能打听到一些事情。”尤生激动的从床上跪立而起,上前一把抓住了须殊的手,说到一半,好想想起了什么,苦涩一笑的跌坐了回去,摇头道:“我非人,都两百年了,拾取肯定早就老死了。”

      须殊眯眼看着尤白,见他丝毫没有演戏作假之态,唇抿成线,哑了嗓道:“先休息吧。”

      关门。

      须殊心神不宁的走出门,一个转身靠在身后的墙面上,抬起手用力的捏了捏眉宇之间,摇头自言自语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如果他真的是尤白,那喜鬼他们带走的那个人是谁?没到底他们会放着真正的尤白不去追随,但是若他不是尤白,他怎么又会有尤白的记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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