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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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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贺觉得自己也太背了,这都能让奚韬泽给抓到。
来不急瞪旁边大笑着的狐朋狗友一眼,奚贺捂着兜立马就从二楼跳了下去逃命去了,心中还不忘想这次若是被奚韬泽逮到了自己起码得在床上躺上一个月。
“奚贺!你别跑!”
“哟,奚家二少也有这般光景。”
“奚将军!奚贺往这边跑了!”
街上都是看自己热闹的人,一个个把街上堵得水泄不通,整得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奚贺觉得自己被追上只是时间问题,已经琢磨着自己现在扭头认错算不算太晚了。
这时奚贺眼尖地看到前边的车窗探出半个头,被乌发遮去半边,然后那人伸出一只手,白细的手腕不停朝自己摆着。
这人要帮自己?
奚贺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这时也不装客气了,换了个路线就撒了丫往那个车舆跑。
到了近处,只听那人说:“快进来!”
奚贺一个飞扑。
车里很暗,入鼻是浓浓的药香,因为速度太快,奚贺来不急刹车,直愣愣冲了过去,只感到自己要撞到里面那人的身上去了。
可不能把恩人撞坏了——奚贺反应极快,伸出双手一把把人捞过怀里,迅速把那人的头往自己怀里摁,怀里好像搂了一团香,未回过神来已感到后背剧痛。
饶是自幼习武的奚贺也被撞得眼前一黑,他疼得龇牙咧嘴直哼哼,只听怀中人着急问:“奚贺?你有没有事?”
声音娇娇嫩嫩,怀里的人甚至轻轻摇了摇自己的手,奚贺这才反应过来恩人是个女孩子,脸一烫,慌张放开手,只道:“无事无事。”
奚贺又忽然想起紧追不舍的奚韬泽:“恩人快走!”
他叫我恩人?
姜宜锦突然没有见到儿时玩伴的开心了,只想,奚贺是不是已经不认得自己了呀?
马车终于又走了起来,奚贺终于赢得片刻喘息,奚贺靠着车旁,眼前还是模模糊糊的,只能大口大口喘着气:“多谢恩人,我奚贺永远记得恩人对我的恩情,从此以后恩人叫我奚贺干什么我就……”
姜宜锦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奚贺看,几年不见,他长大了不少。以前稚嫩的面容已经完全长开,现在看只觉得他俊俏,少年得意,英气风发。
又打量他一番,宽肩窄腰,身高腿长,好英俊的儿郎啊——姜宜锦下一秒终于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忍不住腮一红,连忙低头不敢看他。
见恩人并不回应,奚贺又意识到眼前的是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家——而自己这般说却是孟浪了,想到这奚贺连忙又道:“恩人放心!我待会儿立马走!”
“恩人想要什么自己挑。”奚贺怕恩人不信自己,眼睛还未清晰又把兜里的什物哗啦啦的掏出来,里面有些他好不容易才搜刮来的新奇玩意,平日里碰都不给别人碰的!
朦胧间见只见一支玉簪被恩人挑了起来,正被她捏在手中把玩,奚贺猛地夺过来:“这个不能给!”
“为何?”
“就是不——”
奚贺的话卡在喉中,眼前重影渐渐合在一处,合成一位看着就病病弱弱的女郎,蹙着眉,雾蒙蒙的杏眼略带不解,正歪着头看着那根簪子。
奚贺脱口而出:
“——小矮子?”
奚贺还认得自己!
姜宜锦被夺簪子的委屈淡了下去,她笑得可爱,不由开心:“是我。”
“你几时回来的?”
“就在刚刚,”姜宜锦心心念念那个簪子:“为何不能给我?”
奚贺不想答,扭过头,道:“你讨债的?一回来就问我要东西?”
“我是你恩人呀。”姜宜锦见奚贺皱起眉,凶巴巴的模样,又小小声解释:“你刚刚自己说的。”
她掰着指头数起来:“你说我是你恩人,我叫你干什么你就可以去干什么,你还让我选一样东西……”
“我不是我没有,你听错了,”奚贺否认,想起小时候,生怕再惹上姜宜锦这个跟屁虫,只想尽快走人:“行了行了,我要下车。”
奚贺下车前还特别凶狠地叮嘱一句:“回去了可别找我!”
奚贺这人怎么这样!刚刚自己明明帮了他……
姜宜锦不笑了,小声道:
“哦。”
女孩的声音乖乖的。
奚贺撩开车帘的手一顿,一般不带她玩的话她都要哭鼻子……唉,还是自己心软,最见不得女孩哭了。
“啧”了一声,奚贺回了个头,却见姜宜锦只是呆坐着,小脸垂下去,闷闷的模样。
听见动静姜宜锦抬起眼,睫毛像蝴蝶似的扇起来,杏眼直愣愣地同他对视,里面水泠泠,怪可怜的。
奚贺莫名感到有种负罪感,他烦躁得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然后长手一抛:“怎么回了趟江南比以前还麻烦了……”
那抹红色像风一样的刮了出来,姜宜锦怔怔,自己的怀里正安静躺着那只玉簪。
——
姜府门口被堵得严严实实,不仅姜家上下,连不相干的买菜阿婆都伸长脖子等着那位久不见的姜家嫡女。
放眼整个长安,姜将军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除去姜何身为大康将军但偏走文路的离经叛道外,让旁人津津乐道的便是姜何的几个女儿。
大姑娘姜离离是长安大家闺秀的典范,姿态和规律都最为得体端庄的。三姑娘姜芙则以样貌名满长安,虽未及笄,但以窥得出往后的倾城来。再说到年纪最小的姜四姑娘姜茶,也天资聪颖,小小年纪就因一首绝句便折服众多文人雅士——
那这位姜家嫡女又是何种模样呢?
“来了来了!”
前方慢悠悠驶来一辆马车,众人立马噤了声,齐刷刷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掀开帘子的那只皓腕。
先是一对雾蒙蒙的杏眼,盛满了盈盈水光,来人十四五岁的年纪,身若扶柳,肤色白如细雪,妩媚不足,清亮有余。
姜宜锦被呼啦啦的一群人吓了一跳,还未回过神来,就见气质沉静的中年人走来,声音温和:“可曾累否?”
姜宜锦十分乖巧:“爹爹好。”
说完后姜宜锦就跟在姜何身旁,老老实实和姜何一问一答,众人不肯散去,几位年轻小伙叹息着还未能看清姜宜锦的容貌,另一位公子正装模作样地讲:“这姜宜锦也就普通的大家闺秀,没什么不同”时。
只见自己口中那位规规矩矩的姜家嫡女左看看右看看,抓到机会后迅速抬起头冲人群露出一个笑,杏眼弯成月牙,笑容软乎乎的。
“——咳”
刚刚还评价着的人顿时觉得脸热腾腾的,全身也变得软乎乎。
“按王兄那么说,看来真比不上姜家其他三位女郎……”
“谁说比不上的?”王公子脸立马一黑:“是不是眼瞎了?”
“嗨呀?”听者朝外挪了几步:“你刚刚不是这么说的呀……”
——
这是回到长安的第一夜,莫约是不习惯父亲姜何的“身体还好?”还是长安过于干燥的空气,让姜宜锦念起江南来,念起那个宠爱自己的外祖母来。
姜宜锦对着空气轻声叹气,她也想外祖母了。
天快亮时姜宜锦才辗转着合眼,但之后便是银钗轻轻的脚步声:“小姐,吃药了。”
天才蒙蒙亮,姜宜锦披了件烟青长袍在念溪院的石凳子上坐着,时不时端起药细细抿一口,远处看着像朵温室花,轻轻一折就能折断似的。
丫鬟们哈欠连天,本以为刚归来的姜家嫡女只是有楚楚之风,听姜何的话多照顾点罢了,可没想到姜宜锦却是如此精贵!
连以前服侍过姜宜锦的丫鬟也是有怨言的,姜宜锦就去了外祖母家几年,回来后夜里需要人守夜不说,早上还要人早早起来熬药,各种鸡皮蒜毛的小事也马虎不得,生怕丫鬟累不死罢!
对于这些抱怨金翅是再清楚不过了,她在姜府从事多年,又是以前姜夫人旁的大丫鬟,她俏眉一竖,其他丫鬟便已经抖了三抖,停了议论纷纷散开了。
金翅扬起一抹笑,手上端着些什物朝姜宜锦一拜:“这些单子都是李姨娘和宋姨娘送过来的,昨个儿见小姐休息得早……”
姜家是个大家,世袭将军府,姜何为大康的将军,除去姜宜锦死去的娘亲,家中也只有这两个姨娘和她们的庶子庶女罢。
“这几样是姜大姑娘姜离离和姜四姑娘姜茶送给姑娘的,姜三姑娘姜芙称今日再挑时间来探望姑娘……”
对于这些关系姜宜锦只一听就头疼的,她体弱多病小时候深居屋内,大点了又离了姜家几年,对于后院这些弯弯绕绕的姜宜锦素来理不清,撒娇道:“全靠金翅姐姐了。”
金翅本想多嘱咐几句姜家到底比不得外祖母家清净,银钗又过于稚嫩,但又不忍心让天真的小女郎接触这些,最后只叹口气:“小姐放宽心,有金翅在呢。”
用完早膳后奚家奚夫人便遣人送来口信,称想姜宜锦想念得紧,让姜宜锦待会务必到奚家做客。
姜宜锦的眼睛弯成月牙,自小同奚贺一起长大,奚家夫人也把姜宜锦当成女儿宠爱,姜宜锦对奚夫人也是想念,当时就带了银钗往奚家去了。